第9章 回忆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将我放回去之后龙川肥原又立刻审讯了李宁玉，也不知今晚李宁玉能否回得来，毕竟所有的走向自我中毒重生醒来，早已悄悄偏离了原来的轨迹，愈走愈远，而这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对往后的发展都可能至关重要。
夜已深，我熄了灯躺在床上等李宁玉回来，万籁俱寂的夜晚，唯有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撒入室内，依稀可以辨别室内的方位，犹如昨夜大火我依稀借助着这月光来到吴志国跟前。
吴志国不愧是杀人的天才，警惕性高的可怕。我刚到他跟前还未来得及蹲下就见囚坐在地上的他突然睁开了双眼，直勾勾盯着我缓缓蹲下身与他平视。我伸出手在离他手背一厘米之上停住，时快时慢时轻时重得落下食指，在他手背上敲击摩斯密码。
“我要救李宁玉，需要你的帮助。”
直切主题，若是不搬出李宁玉，怕是吴志国不会配合。
见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但也未阻止，我继续敲击：“我知道李宁玉是老鬼，你若想救她请带着这份二代恩尼格玛机构造图逃出去。如果你能成功逃脱就想办法潜入进我家找我爸爸帮忙传给她们的组织并让我爸爸将你藏匿起来，千万不要有任何轻举妄动；但如果你逃不出去我也只能说抱歉了。”
昨日上午王田香询问玩中毒情况走后我虽陷入了昏迷，但不久便强行催动意识醒来画下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构造图贴身藏好，为的就是到晚上将它传递给吴志国。
“我为什么要冒死传递这份情报？”
“吴大队长去枪杀老汉，不就是为了将老鬼的嫌疑扯到自己身上，不让龙川大佐怀疑玉姐吗？可是龙川大佐现在十分怀疑玉姐，你去刺杀老汉也怀疑受到玉姐的指示，并且这情报只要一日不传递，玉姐就会多一日暴露的风险，说不定哪天玉姐就冒着生命危险去传递情报。但你若是逃出去传递了情报就可以坐实你是老鬼，玉姐自然摆脱了所有嫌疑；如若你没有成功也会混乱龙川肥原大部分视线，留给玉姐更多生的希望。
如果你不信我的父亲，那李宁玉的亲哥哥，军统曾经的顶级特工青灯一定与我父亲一起联手了，你在我家也一定可以见到他，你还可以把这个情报交给他，他妹妹拼死换来的情报，他一定会替她实现的。
况且你知道了龙川肥原透露的有关共党叛徒身份的情报内容，这种机密级别的情报被你知道了，你还可能存活吗？
怎么样，吴大队长，这一命换一命的买卖，做吗？”
对于一个男人，救自己心爱的女人，从来没有值不值。
“你父亲与青灯凭什么信我？”
“见到我父亲你只需要说：地狱变；见到潘汉卿就说：李宁玉找你借过钱，你是去讨债的。”
“我又凭什么信你？”
“我没有任何让你相信的资本，这本就是一场赌局，赌注是李宁玉的命。要不我们再来赌一把，明晚是我的生日，往年每一年的生日爸爸都会陪我一起过，给我放紫罗兰色的烟火，但如今被困在这个鬼地方，若是明晚依旧可以等到爸爸的烟火，你便行动，如何？”
“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帮我转告父亲，若我可以活着出去，我想吃密斯赵做的油焖春笋，去年在欧洲没有吃到密斯赵做的油焖春笋，也不知道今年还有没有机会了。”
我想，从上一世来看，吴志国在李宁玉死后殉情，他绝不会对李宁玉坐视不管，更不可能背叛李宁玉，背叛他的这份感情。所以当李宁玉跟他坦白自己是老鬼的时候，即使自己知道是对方的利用，还是心甘情愿去替她送老汉解脱。
李宁玉是破译的天才，吴志国是杀人的天才，加上吴志国的深情，从这一点上说，他俩很配。只可惜李宁玉丝毫没有波动，感情这种东西只要一方没意思就不可能成功。
想着想着，我揉了揉双眼，重生过来不过短短两日，却像是过了两年，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着实疲倦。
第10章 坦白
李宁玉还没有回来，吴志国也没有丝毫消息。忐忑感在这寂静的黑夜被无限放大，偌大的屋内只有我一个人，明明自己已经独居了六十年，却从未有哪一刻觉得像此刻这般孤独。比起从未得到的悲痛遗憾，失而复得再失去更令人分崩离析。
时间过得如此漫长，直到我看见微合的房门被轻轻推开透进了一线灯光，我再也等不及的冲了过去抱住了刚刚关上门的李宁玉。我好怕，真的好怕，我怕她回不来，我怕她再次被发现，我怕她再次留我一个人。
抱上李宁玉的一瞬间，心跳变得从未有过的快。这不是一个特工该有的心理素质与自控力，可是，她是李宁玉啊！
“哆喏咪发嗦啦唏……”琴声一一响起，触觉与听觉的真实昭示着这不是我的一个梦，而是真实存在。
既然琴声录完了，窃听器就没有工作的必要了，我轻轻松开李宁玉再次封住了所有窃听装置。
“你和吴志国计划了什么？”
我没有想到李宁玉会先开口，不过既然她问了我就答：“我让他带着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构造图逃出去找我父亲或者你哥哥请求他们帮忙传递情报，顺便把老鬼的罪名推到他身上。”
“二代恩尼格玛机构造图？”
“是，二代恩尼格玛机构造图。”
“吴志国为什么会答应？”
“我拿你的命做赌注，以及我的命。”
“你的命？”
“我跟他说，如果他能活着出去，我不能带你活着出去的话，让他尽管来取我的命给你偿命。他知道了黄雀的秘密，本就是必死之人，这笔买卖对他来说，不亏。”
“那如果他逃不出去或者逃出去传递不了情报怎么办？”
“今晚吃饭的时候我特意拉着你没有关灯就离开了房间，爸爸在离裘庄不远处有一套别墅可以观察到这边的情形，他唯一的女儿在这边不知生死，他势必会二十四小时监控发现晚饭时间灯没关的异样提前做好准备。往年爸爸给我放的烟火爆炸结束后都会有一段闪烁拖尾的效果，而今年的只是简单的爆完结束，说明爸爸收到了我的信息。所以裘庄内枪声一响，爸爸一定会有所行动，救我们俩出去虽然不太现实，但以吴志国的身手在有人掩护的情况下势必可以逃得出去。”
“我本以为所有人在我这里都可以通过公式求出结果，可现在发现，我求不出你。”
“玉姐，情报已经传了出去，现下我们只要互相掩护，一定可以一起活着出去的，好吗？”我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借着朦胧月色瞧着她每一丝神情。
李宁玉没有继续问，简单回复了一个“好”字。
可我却突然哭了，上一世在我乞求她再想想办法，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活着出去的时候，她回复的也是：“好。”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答应，可实际上的行为却如此残忍。
我再次一把抱住她，前世的记忆压得我喘不过气，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泪水浸湿了李宁玉的肩膀。她温柔的轻抚我的背部，在她一遍又一遍安抚下，恐惧感逐渐消退，情绪也渐渐缓和。
她没有问我怎么了，而是问我：“好了吗？”
我放开她的怀抱点了点头，任由她将我脸上的眼泪拭去：“睡吧。”
撕去窃听装置的胶带后，我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李宁玉，一起进入了梦乡。
这两日，太累了……
第11章 三井
朦胧中欲醒，耳边传来李宁玉的声音：“醒了？”
头脑刷的一下一片空白，不似清醒亦不似朦胧。我迅速睁开双眼看到李宁玉依旧被我死死圈在怀里，立马放开了双手羞赧道：“玉姐，早。”
“早。”说完便若无其事去洗漱了，独留我一个人在床上暗恼自己为何反应如此剧烈，就不能顺其自然一点吗？
只是不知道一会出了这道门，又会发生些什么。
“晓梦？”
“嗯？怎么了，玉姐？”正在思考的我听到了玉姐的声音，立刻回应道。
“我好了，你可以去洗漱了。”
我一边掀开被子一边下床回应：“好，马上来。”
等了许久，就在早餐快吃完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争执声，随后大门被破开：“龙川大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