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丝。”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儿，艾瑞丝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在说话，站起身洗澡去了，快银坐在那里，在心里又念了一遍。
艾瑞丝。
跟她人一样好看。
浴室里逐渐传来水声，明明门是关着的，可快银的脸却像被从门缝中弥漫开来的水蒸气熏到了一样，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红了起来。
要不，就先走了？可这样不打招呼是不是不太礼貌？可艾瑞丝，他停顿了一下，重新喊了一遍她的名字，艾瑞丝看起来也不像是在乎这些的人呀。
算了，溜了溜了。
他临走前又瞄了一眼浴室紧闭的门，不知想到了什么，呆楞了几秒钟，然后消失在了门口。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碰面。
艾瑞丝出来时自然望向沙发，惊讶地也不惊讶地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她在原地站了几秒，任由水珠从身上滑落滴到洁白的地板上。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慢慢在她的脑子里又过了一遍。
“就这么走了吗？昨晚上让他走都没走，现在不打声招呼就走了。”
艾瑞丝轻声嘀咕着，转身朝卧室走去，水迹在洁白无瑕的地上滴滴答答留下一连串痕迹，断断续续的，蜿蜒而曲折。
“连早饭都没吃。”
*
换好衣服后的艾瑞丝趴在床上，两只白静的小腿伸在床外，一晃一晃的。
纤长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滑到一半，她突然一顿，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发呆。愣了有好一会儿，她摇着头笑了笑，继续往下翻去，最后在“w”一栏中准确地在联系人中找到了“王—中餐厅老板”的名字。
艾瑞丝又上下滑了滑，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戳进了对话框。
王老板呢，是个好人。毕竟在艾瑞丝请了那么多次假后还没有开除她，在这么多家店中，也算是独具一格了。
她一边噼里啪啦地打字，一边歪着头想好久不见的慈善的王老板长什么样。
但一直到打完了字，除了那一身颇具民国风范的灰色长袍以外，艾瑞丝没有想起来任何东西。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样子，脸盲也不至于…
艾瑞丝挑好一个可爱的颜表情，再次确认短信没什么问题后，她按下了发送。
【老板！我今天下午五点来呀！！！！*(*ˊˋ)*】
不对，刚才那个问题很大，要慌。
艾瑞丝正准备详细地思考一下她为什么会想不起来王老板的模样时，手机“叮！”的一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王老板回地很快，简直让人疑心他是不是一直拿着手机。
【好的。】
居然还有句号。这人真的是太闷骚了。她手指往下一划，以前的记录通通展示了出来。
王老板清一色的全是【好的。】【没问题。】【行。】之类的回复，跟对面艾瑞丝可爱的颜表情和成堆的感叹号看起来像是两个年龄段的人。
明明只比我大几岁，艾瑞丝撇了撇嘴，也没有发现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关掉了屏幕。
又在床上懒洋洋地打了几个滚，把梳好的头发又全部弄乱之后，艾瑞丝慢慢坐了起来，随意地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仍然在播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古巴导弹危机，参与了本事件全过程的艾瑞丝看着一个议员在上面讲话，手舞足蹈地宣扬着和平万岁的理念和美苏合作的政策，突然就觉得十分恶心。
她又想起来那几千颗朝他们飞过来的导弹，像烟花一样零零散散，只是不会炸出好看的花。
他们团结起来干什么？团结起来一起欺负他们吗？
果然变种人就没有被当成人看。
电视上的议员情绪有些激动，他字字铿锵，就在艾瑞丝打开电视这短短几分钟内，艾瑞丝已经听到第五遍他引用某个人的话了。
“林肯曾经…“
“果然我就不该打开电视。”
艾瑞丝小声嘟囔着，恶狠狠地拿过遥控器又关上了电视。
那她该干什么？
艾瑞丝无聊地抱着枕头，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窗帘上银色的月亮发呆。
那她该干什么？
*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四点半，艾瑞丝几乎是逃一样离开了那间屋子。
她站在门口半蹲着往脚上套高跟鞋，脸上依旧是有些浓的妆，黑色的小烟熏晕染得恰到好处，看起来很是…让人看不清她真实长什么样。
你懂什么？就是要这个效果啦。
走到中餐馆的时间掐地恰到好处。时针才刚刚指向五点，但这个时候人已经很多了。
艾瑞丝站在门口排队的人群之外，眯着眼睛看那块黑色牌匾上有些老旧年代感的方块字，突然就发现，她还是不知道她下午刻意想时怎么就记不得王老板长什么样。
算了算了，谁还没几个秘密呢？
只是王老板的秘密刚好多了一点而已。
就比如，她现在仍然不知道，那块黑色的牌匾，是真的有好几百年的历史，还是请人做旧的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快银现在对艾瑞丝主要是好奇+同为变种人+对她美貌的欣赏啦，但有一丢丢喜欢。
毕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碰面”这句话就很奇怪。
他本来就是一个想干什么干什么的人，都知道艾瑞丝在哪跳舞住在哪之后怎么可能没有机会碰面。
说出这种话还是因为有点直觉上的顾虑。
因为不知道我有没有把意思写出来就只好直接在这里表达清楚了。
PS：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取消收藏（哭哭
第16章 【十六】
艾瑞丝站在门口拥挤的人群外沉思了几秒钟的人生。
黑色古朴的牌匾在落日下快要融化的余晖中闪闪发光，在艾瑞丝紧盯的眼神中一瞬间仿佛活了过来，像液体一样四处流动，又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滴落。
她这是宿醉产生的幻觉吗？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打工的这家中餐馆这么迷幻？
这时，中餐馆外面黑色——王老板曾经告诉她在中国这叫做玄色——的大门缓缓关上了。
这家店与老板一样有个性，什么时候想关就关，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开一下。
艾瑞丝曾经无聊时还猜测到，这应该就是她多次请假却还未被开除的首要原因。因为王老板刚好也不想开门。
值得一提的是，排在这个原因之后的就是因为她迷人的美貌可以吸引到不少的顾客。尽管有时候看起来这一条好像不怎么…说得通。
人群已经渐渐散开，伴随着小声失望的叹息和不耐的抱怨。不少人有些懊恼不甘地向这条街上其它中餐馆走去，思索着明天还应不应该来碰碰运气。
吆喝与断断续续的拉客声开始响起。艾瑞丝迈开步伐，丝毫不介意别人朝她脸上妆容投过来略带探究的注视，往餐厅的后门走去。
刚刚换好衣服走出来，就看见了亲自在厨房掌勺的王老板。
他依旧穿着一身长袍站在那里，仿佛在喝茶一般神闲气定，并没有被厨房里厚重的油烟气给影响到。
仿佛他并不是在厨房里炒菜，而是在品茶跳舞。（误）
他慢悠悠转过头来与艾瑞丝打招呼，也没有看锅里，左手就这样把黑色的酱油往下倒，一边颠了一下手中的锅铲。
艾瑞丝有些紧张地盯着他的手，怕他一个不小心手滑，然后这一锅就废掉了。
“下午好，艾瑞丝。”
艾瑞丝低头整理了一下围裙胸前凌乱的蝴蝶结，抬起头来看向他。
原来长这个样子。
与她才想中毫不起眼的模样不同，王老板的长相绝对不是那种泯然于众人的脸。相反，与传统亚洲人不一样的深邃五官和那温和端正的笑容，可以说是让人印象极其深刻。
她怎么可能忘记掉这么好看的男人长什么样？
那就不是她忘掉了，而是别人不想让她记起来。
王老板见艾瑞丝一副神情凝重的样子，也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自顾自地转过头伸手去拿锅旁的盐。
空气中沉默了几秒，只闻得到…艾瑞丝吸了吸鼻子，糖醋排骨的酱香。
“如果你方便的话，请帮我把这两碗汤送到3号桌。顺便给4号桌新来的客人倒一杯茶。”
“哦…哦！好的。”
艾瑞丝他温润的嗓音中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去端盘子。
他的英语很标准，但并不是传统的美音或者很多中国人喜爱的公学腔。他吐字之间隐隐的抑扬顿挫听起来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