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梁珞只是觉得公务看得枯……
庄子看着简陋, 真正到了地方就能发现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阮瑜住的这间屋子,陈设素雅, 东西几乎都是新的, 虽说不尽然全是她的风格,可一看就知道是人花了心思去准备的。
阮瑜胡思乱想着, 若是自己被打晕了带到这, 说不定还以为这是在京城里哪家小姐的闺房里呢, 随后自己把自己给逗乐了,弯了弯眉眼,抿嘴笑了起来。
这点笑意落在梁珞眼中, 像是镀了一层蜜。
林速跟在后面瞅见这一幕,顿觉安心, 慢慢舒了口气, 他这事办得应该还成,阮姑娘看着十分满意,殿下瞧着也没什么意见。
要知道两个月前, 提到阮姑娘,殿下还不是这个态度呢, 这突然来了个大转弯,就算是林速,也没摸准太子的心思, 等回去后要好好问一问来福。
当晚,用了晚膳后,阮瑜早早收拾洗漱了一番,窝在床榻上看话本儿,大约看了两本便打起了瞌睡, 索性合了书睡了。
入夜后,外面噼里啪啦的传来了响声,惊醒了浅眠中的阮瑜,她竖着耳朵听了听,发现是下雨了。
原本就是雨多的季节,她跟着梁珞赶路的两天却都是晴天,只能说运气十分之好。又过了一刻钟,外面的风雨声渐渐大了起来,屋里渗进一丝凉意,阮瑜披了件外衣下床去检查门窗,关窗前,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屋子里还点着灯,透过窗户,影影绰绰的可以看见一个坐在桌前的人影。
那是梁珞的屋子,晚饭前她就知道了,本也没有多留意,可现下突然觉得那一抹亮色的烛光在深夜中有些刺眼,却也安心。
重新躺会床上,阮瑜略有些迷蒙的看着头顶的床幔,想着刚才看见的那一幕。
她知道梁珞政务繁多,却从未见过对方是如何批阅公文的,在阮府时,父亲和哥哥有时也会遇上急事,但处理到深夜的少之又少,现下他们在赶往凉州的路途中,梁珞却依旧忙到深夜,若是平时呢,是不是日日都是这样?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什么来,隔了好久后,阮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二日清早,天刚亮,阮瑜被鸡鸣声叫醒了一次,神志不清的从床上坐起来,摸到窗户边,打开一条缝,伸出脑袋想瞧一瞧是不是要起来了,结果被站在窗户前的梁珞吓了一跳,瞌睡都少了一大半。
两人俱是一愣,不过梁珞清醒着,比阮瑜回神快,看着对方有些迷茫的样子,笑了笑,放柔声音道:“天色尚早,回去睡吧。”
阮瑜脑子还没转过弯,就听到了后面的四个字,点了点头,碰的一下关上窗又躺了回去,刚刚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再醒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这会儿天光大亮,日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阮瑜赶紧从床上跳下来,飞快的把自己收拾好,又叫来柳十四束发——她已经认命了,用发带系住发丝是她一辈子都干不好的事情。
吃早饭的时候果然又是她一个人,问过柳十四,人家一早就吃过了,阮瑜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道:“怎么不早些叫我,耽误你们出发怎么办?”
柳十四如实道:“还下雨,殿下说不急着走。”显然她想过要早点锤门叫人,只不过被太子拦下了。
阮瑜哦了一声,想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结果突然想起来早上和梁珞对视的画面,脑袋点不下去。
那会儿她脑子还没清醒,完全凭本能行事,若不是柳十四提到梁珞,阮瑜根本想不起来早上还见过对方,现在陡然想起,和梁珞对视的画面清晰的浮现在自己的眼前,提醒她确有其事。
阮瑜拿汤匙的手一抖,汤匙落在碗里,发出一声脆响,这早饭是吃不下去了。
柳十四走后,阮瑜在屋里转了两圈,越想越后悔,她怎么就在梁珞说完话后直接关上窗了呢,起码也得问声好吧,那番无礼中透着一丝嫌弃的举动也不知太子会不会计较。
阮瑜思前想后,还会觉得在梁珞找上她之前先去解释一下比较好。
外面的雨不小,阮瑜撑着伞走到对方的屋前,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衣角还是被雨水打湿了一点,好在布料颜色深沉,不细看也看不出被雨水沾湿过。
可就这么一瞥,阮瑜记忆中闪过一道相似的画面,就在前几日,也是一个清晨,她和白梨一道从客栈出来,在客栈门口与一行人擦肩而过,因为离得近,所以她能清楚的看见为首的那人肩头处沾湿了一块。
现在细想之下,那人的衣物竟然同自己身上的这一件格外相似,难不成当时看到的人就是梁珞?
阮瑜脑袋嗡嗡的,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也不知当时梁珞认出自己来没有,她带了帷帽,应当看不清脸才是。阮瑜记得那家客栈的老板娘格外健谈好客,她还贡献出了自己的处女作——一段编好的故事,人设丰满十分合适,只不过那位老板娘应该没有往外说吧?
阮瑜一个醒神,比刚才突然记起清晨当着太子的面嚣张的合上窗户时还要惊慌,只能安慰自己,梁珞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不会有兴趣去听那种八卦故事的。
屋内,梁珞在阮瑜走近时就听到了,甚至连对方走到屋檐下收伞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满以为对方下一刻就会叩响门框,可等来等去也没等来半点动静,易没有走远的脚步声。
梁珞皱起眉,大步从塌上站起来往门外走,忍不住去想对方是不是突然晕倒在门口了。
打开门发现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阮瑜依旧活蹦乱跳,只不过正一脸懊恼的敲着自己的脑袋。
梁珞莞尔,笑道:“阮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阮瑜的动作陡然停住了,回头撞上梁珞带着笑意的眼睛,十分尴尬的放下了手,福了福身子,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殿下贵安。”
梁珞忍着笑,虚扶了下,摆手道:“行了,进来说话吧。”
屋里点着香,提神用的,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阮瑜等梁珞坐下后,才在下首处寻了个位置坐定。
开口前,阮瑜纠结着自己要不要问一问之前那次客栈的事,可又怕问了多此一举。
就这么一犹豫,梁珞先开口了:“不是有事找孤才来的吗,怎么不说话了?”
梁珞大概知道阮瑜是为了什么事来的,今日清早他在院子里舞剑,结束后不知为何就走到了对方屋前,恰巧阮瑜开窗,梁珞承认在看到对方探着脑袋朝外看时心里是开心的,所以对阮瑜之后的举动也没太在意,毕竟那会儿阮瑜还没睡醒。
倒是对方这么快过来解释缘由,他是没想到的,梁珞原以为要过一阵子,阮瑜才能记起来这件事,还猜着到凉州之前,对方恐怕都想不起来。
阮瑜默默吸了口气,决定先拿回点主动权,否则万一太子计较起来,她都没借口解释:“殿下今早为何会在臣女窗前?”
梁珞哑然失笑,他没料到阮瑜还会先发制人了,好整以暇的给出了个理由:“散步路过。”大抵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听多了几次阮瑜振振有词的歪理,现在都学会了,果真是非常好用。
阮瑜被噎了个猝不及防,本来组织好的话一下子全忘了。
梁珞继续道:“孤倒是不知道阮姑娘有梦游的习惯。”
声音带着笑,明显是在调侃清早的事。
阮瑜撇了撇嘴,乖乖认错:“臣女清早对殿下无礼了,望殿下宽宏大量,勿要责怪。”
“哦,是吗?孤还以为阮姑娘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呢。”梁珞看起来很好说话,不过只是看起来,下一句就问道:“你说说看,孤为什么非得宽宏大量?”
“臣女无心之失,当时半梦半醒中,便忘了礼数。”阮瑜认真为自己辩驳,摆事实讲道理,末了,为了证实自己说话的可靠性,连萧夫人都搬出来了,“殿下若不信,大可以问一问臣女的母亲,臣女未睡醒时一贯是这个样子,今日绝非故意而为之的。”
一番话说下来,口都干了,抬头看梁珞,太子还是一开始那副表情,嘴角的弧度就没有下来过,见阮瑜说完了,点点头,略显敷衍道:“行,孤信了,你说得也辛苦,自己倒杯茶吧。”
阮瑜一喜,很是开心道:“多谢殿下。”
等半杯水入喉,再抬头看,梁珞依旧是要笑不笑的样子,嘴角的弧度有继续上扬的趋势,显然已经忍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