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样地爱着你(20)

“没有……”肖依伊下意识地否认,明明已经锤炼了这么多年,却还是能被他轻易识破情绪,怕他误会自己是吃女儿亲妈的醋,只好坦白,“就是有点儿触境伤情……昨天晚上丫丫跟聊天儿,她说有点儿害怕这种生死离别的氛围,我还安慰她,其实仔细想想,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这也是我第一次经历这种告别,只不过是和一个没什么关系的陌生人,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肖依伊望着远处的农田有感而发:“我妈和我姥姥去世的都挺突然,我都没能见个面说句话,挺遗憾的,所以看见欣妍姐他们能陪着她妈走完最后的时间,说一说平时可能说不出口的心里话,就挺羡慕……也羡慕左阿姨,能在死前见了想见的人,完成未完成的心愿,我妈就……咳……”

肖依伊没再说下去,双手握在一起贴在胸前,静静地揉搓,倒也不是真的冷。

梁宇琛站在她旁边,抬手揽了她的肩膀,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挤出个无所谓的笑容:“我没事儿,不用安慰我。”

梁宇琛没言语,只把身边人搂得更紧些,轻轻捏了捏她的肩头。

她很少提起那段往往事,偶尔提了,也不过轻描淡写的几句。梁宇琛凝着肖依伊的侧脸,她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似乎并不知道他在看她,可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看她。他能明显地感到她的身子有些僵硬,能看到她贴在胸前的双手紧紧地捏在一起,按在手背上的四个指尖因用力而有些泛白。

她只是假装不知道、不在意他的目光罢了。

他微微侧身,下一秒便能把她搂进自己怀里,她却抢先侧身道:“回去吧,我还是不太放心丫丫一个人。”

没待他应,甚至没有看他,她便匆匆转身,走向来时的小径。

想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梁宇琛还是有些失落,垂眸滞了片刻,跟了上去。

相聚又别离,一行人走时,左母和左姨妈出去送他们。整整一天的时间,直到这个时候,左母才走到梁千雅身边拉了她的手。

左欣鹏开着车,慢悠悠地跟在一行人后,谁也不忍心先说分别的话,想让老人能多握上那么一会儿,哪怕只是多走几米,十几米。直到出了村子好远,方是左母先开口与他们道别。

如果可以,梁千雅很想与老人说一句“有机会再来看您”,不是出于安慰。松手的那一瞬,她不为人知地轻轻捏了捏老人的手。感到了女孩儿的这番心意,老人嘴唇翕动,大概也是想说“有空再来”,不过这话终也只是化作一个慈祥的笑容。

返程的路上,左欣鹏问说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梁宇琛答说不了,时间有点儿赶,我们在机场凑合吃一口就得了。

左欣妍和左欣鹏把三人送到机场大厅时,左欣鹏又想说要不和你们一起在机场简单吃个晚饭再多待一会儿,却被看出他意图的左欣妍抢先向三人开口道了别。

互道珍重,各自离开,走出送机大厅大门前,左欣妍到底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远处一行三人并肩而行,就像这熙来攘往的机场里任何一个行色匆匆的家庭,梁宇琛和肖依伊各自拉着行李,梁千雅挽着肖依伊的胳膊走在两人中间,她抬手指了个方向,三个人便拐了过去,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谈不上后悔,但那一刻,左欣妍也会有些感慨,如果当初她做了另一种选择呢。

第十六章 往事

梁宇琛第一次知道肖依伊母亲的事,是在肖家花园办流水席的那天。

夜深,还有两桌的客人在园子里推杯换盏,喝得忘了时间。梁宇琛和肖依伊的堂兄肖泽海又送走了两家亲戚,边聊边往肖依伊大爷的院子走。

肖泽海是肖依伊大爷肖国栋的儿子,才比她大几个月,因没念大学,早早就出来做事了。虽然也是身价不菲,身上却常年穿着廉价的夹克和不太合身的西裤,和工地里的工人同吃同行,梁宇琛第一次见他时还以为他就是个很能侃的小包工头。

肖泽海职高毕业就跟着他爸和二叔一起在社会上闯荡,完全承了肖家男人的气质和手段,咧着嘴角笑起来时,就是一副老实巴交的农民形象,有股子憨劲儿,嘴角耷拉下来,又透着一股混不吝的匪气,如果再锁起眉头,便是一幅随时卸人胳膊的狠像。

梁宇琛和肖泽海才一进院门,便听见屋里有人嚷嚷,是他岳父肖国成的声音。

肖泽海的姐姐肖伊茹走过来说:“刚陈家的人来了,好像是依伊二舅两口子,二叔在屋里发火儿呢。”

肖泽海错愕:“谁叫的他们?没叫他们吧。”

“没人叫。”肖伊茹解释说,“是听说的吧,这么大动静也不可能不知道,估计又是有什么事儿求到二叔,要不然断了这么久了,又没人请,能来吗。”

“进来了?我怎么没看见?”肖泽海有点儿头大,要是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进了园子,那他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肖伊茹说:“没进来,在村口正好碰见咱老姑夫,老姑夫赶紧就给咱爸打电话,咱爸本来想背着二叔就把他们打发得了,结果还是让二叔知道了。人没让进,咱妈出去和老姑、老姑夫一起把人给打发走了,不过咱二叔这火儿也拱起来了,本来就喝大了,差点儿冲出去干仗,亏得让咱爸和三叔给按屋里了,这不还嚷嚷呢吗,劝了两句也不行。二叔那脾气上来,也是没辙,又喝大了,咱妈和二婶、三婶她们都外头忙和去了,干脆你进去挨几句骂让他发泄发泄就得了,要不没个完。”

肖泽海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露了些无奈,嘟囔了一句“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径直往屋里走。

梁宇琛跟上去,从两人的对话中他也听明白了些内情,之前他还奇怪,即便他岳父另娶,也不能不请肖依伊舅舅那边的亲戚。他不清楚他岳父和肖依伊舅舅那边有什么过节,肖泽海也没跟他解释,大概觉得他应该知道。

两人进了屋,肖国成坐在沙发上正嚷嚷,旁边是肖国栋和肖国民。兄弟三人长得很像,肖国栋头发花白,脸更方些,皮肤暗且粗糙;肖国成因女儿的婚事捯饬了一番,背头又油又亮;肖国民和两个哥哥相比多了分书卷气,手里夹着跟烟,笼在薄薄的烟雾之后。

见梁宇琛二人进来,肖国栋对肖国成说了一句:“你也别嚷嚷了,让孩子们听见。”

肖国成面红耳赤地说:“听见就听见,咱家里人谁不知道,宇琛如今也不是外人了,没什么不能听的,谁来我都是那句话,我没什么对不起他们陈家的。”

“谁也没说你的不是。”肖国栋说,“不冲别的,你就冲着陈蓉,冲着依伊……”

“还甭跟我说这话!”肖国成抬手打断道,“我要不是冲着陈蓉,冲着我闺女,我早他妈的跟他们算账了!我还容他们到今天?!拍着胸脯说,我肖国成够对得起他们的了吧?当年陈强找我借钱说盖房,我当时就称十万,我给他掏了八万,连借条儿都没让他打,那可是十几二十年前!八万块钱够可以的了吧……”

“陈蓉她爸没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是我张罗的,连寿衣都是我给穿的,老太太生病,哪回不是我这做女婿的带着上医院,楼上楼下的背着跑,他们那俩当儿子的哪儿去了?到他妈的拆迁分房子的时候,一个个儿到都跑出来当儿子来了,还怕我们占他们便宜,让我和陈蓉签字儿画押不惦记房子,不按手印儿哥儿俩就赖我家里不走。我们压根儿就没惦记跟他们挣什么,就没他们这么干的!把陈蓉给气的直抹眼泪儿,有他妈这么混蛋的吗……这我都不说什么,我冲着陈蓉,冲着老太太,我不跟他们计较。就是陈蓉没了,后来那些年我少出力了吗?孩子上学找我,没工作找我,欠账差点儿让人把手给剁了,是不是也是我给平的事儿?”

“他们他妈的怎么对我的!啊?记我一点儿好了吗?那年陈朝说要买房,找我借钱,一张嘴就是两百万,我说我没有,我他妈是真没有!工程那儿拖了几千万,这边儿等着结账开工资,我兜儿里全他妈是欠条,上哪儿借他两百万去。他他妈的说什么,说你不是有好几套房呢吗,卖一套不就有了。操你妈的!让他妈我卖房借他钱!我说你这是混蛋你知道吗!要借钱行啊,你哥当年借了我八万块钱,十多年了没还呢,你去给我要回来,要回来那笔,我就借你。他给我甩脸子说我忘本,忘了当年是怎么求着娶他姐姐的。那他妈的是你把你姐姐嫁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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