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在三国+番外(90)

作者:向晚鲤鱼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朔风席卷,阴云密布。

孙栩的眼上亦布上薄薄的霾。

……

然而再怎么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甚至还得感恩戴德他孙权的一腔信任,拳拳托付!

即日出发。

他勒了马鞭,在掌心硌出一道深深血痕,势必要铭记下这一刻的屈辱。

满怀的怨愤似烈火烧红了眼,他只阴恻恻地盯着逐渐远去孙权长送的身影,竟丝毫没察觉出千人的军队里混进了两个灰头土脸的脸孔。

本也没有必要。

天知道

这千人的队伍里,有几成是他孙权的鹰犬!

……

猎猎军旗在风里扑动,卷着雪落后似融未融的寒气,扫开阴翳,露出一方碧蓝的天穹。

精兵简行,一路逆着朔风抵达庐江。

所幸舒县仍是江东的。

如今是族里的孙河遥遥领了太守之位——所谓遥领,是他另有重任,因此并不在此处,这名头也是为了保全一半庐江的尊严,但没必要令其以身涉险。

孙栩便更咬牙切齿——一个远亲的族弟都有这样的地位,却对他这个亲弟弟处处针锋相对,他的二兄不可谓不歹毒。

已然被迫入绝境,只能立地反击了。

锵一声,手中羽箭折断,木屑在指间簌簌落下,他却全然无视似的,更捏紧了掌心!

……

另一头,有两人趁着夜色,换了民装,低调地出了军营。

孙权委派的军队里起码五成都是凌操的兵,为避人耳目也混了一半旁人的部下,自然也有孙栩的人马。孙栩知道他心怀不轨,更深觉这人城府深厚,不敢在此事上提出异议,只能打落牙齿暂且做了回身负重任的股肱之臣。

故所以,凌操和李隐舟二人出入并不叫人发觉,被瞒的滴水不漏。

再次踏入庐江,只觉物是人非,昔年宁静的景致如旧,而人却老了十岁。

便是旧邻照面擦过,也认不出昔年那个豆丁大的孩子。只觉两位外客一豪迈一内敛,脸上带了连日奔波的疲惫与坚毅,倒不像普通沿经此地的路人。

然而也不大惊讶。

庐江一分为二,便似一道豁口露出血肉,谁都想穿了针、引了线,拉拢另一头将这块肥肉尽数吞入自己的喉中。

因此见惯了往来的说客与杀手,也没什么可多想的,他们也不过是过客之一。这里的日子在舒卷的云里度了一年又一年,人却如落花般去了就不回。

谁能想到那位古怪脾气的张先生的徒弟,还能重返故乡呢?

凌操跟在李隐舟身后,二人一声不吭地走过城门、换了马、又换上船。

腊月针尖似的寒风里头,江上铺着薄薄一层雾,没过了拴在码头摇曳的木船,似海市蜃楼般缥缈得不真切。

两人租赁的小舟也格外破败低调,叶片般尖利的弧度破开云雾

,在江心留下一道回流的漩涡。

星夜眨眼换成了白昼。

江夏便展在了眼前。

靠近了华中的地区,失了水米之乡温润恬淡的合宜,却添了些一望千里开阔平坦的大气,绵延的山川起伏不定,奔流的河道并驾齐驱,缠绵的山河只一瞟便尽揽无余。难怪后来孙、曹两家都争着这块水土,的确是一方宝地。

二人来不及歇息片刻,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孙辅吐露信物的地方。

是在江夏城廓人烟罕至一方不大起眼的别院,落寞地布了许多蛛网和灰尘,想必已有段时间没有人气,才会败落到这个地步。

“以前肯定是哪个浪子藏娇的地方。”凌操吐出一根嚼了许久的草根,呸一声地将嘴里的苦味倒干净,“别说,谁也不想来这种阴气重的地方找晦气,孙辅还真藏对了。”

李隐舟不由哑然失笑,两人一路奔波已经精疲力竭,全靠凌操这个野路子出身的蛮将说道两句风土人情解点疲乏。看他也是土生土长的江东人,联想到此前他与甘宁那不为人知的交情,一时倒起了好奇之心。

一面仔仔细细搬着石头杂草搜寻着,一面垂了额发以余暇打量他:“可惜某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若是有人能帮帮忙,我们就不用受这个苦了。”

凌操大剌剌一脚踢翻一块石头,拿长/枪木头的一端细细翻找,半响无果,才长长打个呵欠:“我倒有个老朋友在这里,你也认识,不过他脾气可比我大多了,未必肯陪你玩这种找东西的游戏。”

这话浑把他当十岁那会哄着玩似的。

见他逐渐展开心扉,脸上也恢复了素日的阔达,李隐舟才微微地放下了心。

这样想来,扮一回傻也并不算亏。

正想开口再说什么,却听嗖一声——

利箭破开长夜,竟以迅雷之势直直射向李隐舟的后脑。

凌操反应极快,手中的枪一挥舞,铿地精准刺中箭尖,将之从中间直直劈开!

脚下带了风似的一蹴,将撂在一旁昏昏照亮的烛火猛地踢翻,用力踩碎了满地溅落的火星。

火光寂灭,寒夜沉黑地压了下来,薄薄的星辉洒在人身上,似镀了冷冷一层霜,将人塑在原地,一时半会不敢有任何动作。

片刻的风声过后,遥遥闻及刀兵喧哗之声,呜咽的狼啼里头,隐约混杂了叮铃的马铃和匆忙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声阔然回荡的冷笑——

“何人竟敢擅闯禁地!”

第74章

僻静的城郊, 寥寥地乏了人烟,这一声怒号竟将幽篁簌簌抖落,筛下细雪霜花。

凌操与李隐舟却同时地一愣。

兵马迫近,似一只许久没有填饱肚子的野兽, 按着爪牙在枯木上踩出轻微嘎啦的脆响。

凌操啐了一口, 低声怒骂:“不知道他身边有没有黄祖的人, 这要是动起手来,不是自家人打自家人吗!”

得想个法子暗自传递音讯,让他知道来者并非不善。

李隐舟竖着耳朵听着风中幽幽咽咽的马铃,从腰间取出了那枚存了许久的铃铛。

凌操的眼神也落在上头。

急躁的目光静了下来,似是感慨:“已经这么多年了啊……”

这铃铛兜兜转转地绕了一遭, 终于要和自己的主人见面了。

……

叮铃——叮铃——

清脆的铃声雨点似的清晰有力地传了过来。

马上的人蓦地勒住了缰绳。

身旁的小兵奇道:“以前人们都说您是锦帆贼, 听到铃声就知道是您来了, 怎么如今还有人打着您的名头……”

他声音一噎,把挂在嘴边的“为非作歹”四个字咽了下去。

谁都知道这位甘兴霸是最难相与、脾气最暴烈的一个人, 一句话不对付就要喊打喊杀的, 自己可不想往刀口上撞。

甘宁拧着眉瞟他一眼,冷笑:“我是十恶不赦、恶贯满盈,犯了滔天的罪, 也愿意拿命去抵,老子活得堂堂正正, 还怕你一句话议论不成?”

小兵更不敢开口了。

“废物。”甘宁轻哼一声, “果然是一个门里出来的货色, 从上到下没一个看得过眼的。”

这话不仅是看不起这小兵有话兜着却不敢讲,倒是指桑骂槐地斥责黄祖欺软怕硬、其背后的刘表更是绣花枕头!

哪里有人敢应声。

左不过是个不得势的锦帆贼,主公不过是把他当个烫手的山芋,拿在手里觉着烫皮, 丢出去又怕被曹、吴两方捡走了。既然自己驾驭不了这匹烈马,索性关起来糙米劣饭将养着,能磨了野性最好,若不能……

也断然不给旁人机会。

就这样熬鹰似的熬着,也瞧不出什么成效,是以人人都觉得这甘兴霸怕是只能一辈子埋没在江夏的角落里头

了。

但落魄的野马也不是谁都能骑在头上的。

他绷紧了弓,翻身下马,朝手下数十米兵昂了昂下巴:“那一箭落空,贼人肯定已经跑了,你们分两队去左右搜索,我亲自看看院子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手底下的人半夜出巡本就怨声载道地,如今一听有个脚底抹油的机会,哪里还想跟着这位扒了鸡毛当令箭的野夫,一个个奉了命脸都笑开了花。

看来今夜是可以好睡了。

甘宁粗粝的眉拧得更深,见他们都鼠窜似的飞走了,才迈着阔步走下了山坡。

只踏进院门半步,便觉颈后一凛。

冷而粗的风扑在耳朵上:“当真是不怕死啊,你这贼娃子。”

五指拧紧了弓,指节迸出咯吱的脆响,甘宁莫名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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