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洋地冲他一笑,唇红齿白:“听说你找陆晟?要不要我帮忙?”
正好苗嘉楌等得脚酸,随口答应:“哦,好啊,谢谢。”
赵洋满脸得意,骄傲到不行:“跪下来喊爸爸我就帮你。”
苗嘉楌懒得和他废话,抬脚对准他的屁股用力一蹬。赵洋惨叫一声,身体一歪正脸朝地摔了个狗吃屎。再爬起来,鼻尖和嘴唇都蹭破了皮。
“血……我的脸!我的脸!”
“啊,抱歉……”
苗嘉楌暗道不好,冲动之下的他下手太狠,他正掏出纸巾想给赵洋止血,赵洋握紧拳头就往他的脸上去。苗嘉楌骂了一声,把纸巾往地上一扔立即还手。一来一往两人很快就打成一堆,干架的喧闹声引出了里面办公室的几位秘书和陆晟。陆晟倒也不说话,饶有兴致地看他们两个打架。
赵洋瞥见陆晟后立刻停手,肯定他停手苗嘉楌才发现陆晟的存在。
陆晟似乎有些失望:“不打了吗?”
“哈哈我们逗着玩儿呢,”赵洋挂了彩的脸马上露出偶像一般的阳光笑容,看得出他很畏惧陆晟,“我先走了,新工作我会加油的!”
电梯刚巧到达,赵洋灵活地钻了进去,不停地按关门键。
“陆总再见。”
陆晟看向身边原地不动的苗嘉楌,问道:“你不走吗?”
苗嘉楌用手背擦拭嘴角:“不走,我有事找你。”
他鲁莽的态度让在场的几位秘书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陆晟呵呵笑笑:“行,你跟我进来。”
陆晟的办公室非常大,不过装潢简单,和陆泽义家属同一个风格。办公室有一半墙面是能看到本市最好江景的落地玻璃,只是嫌太晃眼的陆晟一半时间都放下竹制的百叶帘。
今天太阳不算大,所以百叶帘拉起了一半。
“有什么想说的?”
坐在他对面的苗嘉楌极其认真:“为什么这两周我都没有工作?”
陆晟表现出疑惑的样子:“哦?是吗?”
“是的。”
陆晟耸肩:“你问错人了,你应该直接问艺人管理部。”
“我问了,他们说就是没有,”苗嘉楌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他直接道,“我想要工作,给我工作。”
“哦……”陆晟拖长尾音,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正好我听说陶墨林忙不过来,你去帮他完成几项工作?”
“行啊!”苗嘉楌的眼睛瞬间闪闪发亮,他甚至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陶墨林做不完的可以都给我,我都要!”
陆晟高深莫测地微笑:“没问题,我去帮你联系。”
苗嘉楌突然发觉陆晟还挺好说话的,来之前他还以为自己没有工作是陆晟故意刁难自己所以态度不好。离开前,他恭恭敬敬告别:“谢谢陆总!陆总再见!”
苗嘉楌获得三个新工作,乍一看挺不错,是接下三天连续三场晚会的演出嘉宾。只是城市离得远了些,他花费在路上的时间会比较久。
第一天苗嘉楌独自坐了五个多小时的飞机,飞行过程中偶遇几位粉丝让他的心情很好。想到晚会上自己可以好好表现,苗嘉楌非常兴奋。
下了飞机后当地主办方派车把他送到指定的酒店,一下车他有些傻眼。酒店又小又旧,外墙上的灯牌蒙了一层灰。
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让他先休息,等晚会开始彩排会有工作人员通知他。
酒店前台有几位眼熟的二三线歌手正登记入住,他们看见苗嘉楌立即热情地招呼问好,说之前很喜欢他的演唱。苗嘉楌和他们聊了几句,心情稍微好了点。
前台登记完,与他们同一方向的苗嘉楌很自然地跟在他们后面,听着他们之间的闲聊。
“今晚萧岩也来吧,你怎么没和他去住大酒店?”
“你以为我也是一线呢?公司没有给我拨款好吗?有那钱我会住主办方安排的这里?”
“原来和我公司一样抠门。对了你们知道吗,主办方本来是想邀请我们公司的一哥谢亚杰,结果出场费缩水只拿得出十分之一所以换成我。看看这住的地方,呵呵呵呵……看来又是和上次一样。”
“都习惯啦,这些主办方我们还不知道吗,东扣西扣、蒸发掉的出场费少说得有一两千万吧。下次再让我住这种破酒店,我肯定去举报他们。”
“哈哈哈哈千万不要想不开,这些无良主办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不然这个月我都没有开张呢!”
他们的对话苗嘉楌听得一句不漏,拿房卡开门的右手有些发冷。
房间不出意外的小,还有淡淡的霉味。好在的大床的尺寸还可以,反正只是睡一晚。苗嘉楌长呼一口气倒在床的中间,身体却不停往下陷——靠!原来是两张小床拼的大床!
彩排开始前主办方给每位嘉宾都准备了两荤两素的盒饭,送到苗嘉楌手上白色的泡沫饭盒已经变冷。随随便便吃了几口,最后还是从包里拿出了泡面。
外在因素苗嘉楌都可以忍耐,令他最难受的是他期待了许久的演唱会上的各种问题。晚会被安排在一个音响效果奇差的体育场,在苗嘉楌出场之前有四分之三的歌手都选择了假唱,剩下的那些则唱得惨不忍睹。
后台的歌手们见怪不怪,嘻嘻哈哈地闲聊八卦。
等苗嘉楌出场,尽管他已经竭尽全力地演唱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拯救现场欠缺的音响设备,糟糕的音质让他无地自容。不仅如此,台下离他最近的那些观众在他演唱的全程实在麻木无神地看着台上,他们的表情仿佛在告诉苗嘉楌他的表演十分无聊没劲。
演唱完两首歌,他感到深深的挫败感。
这已非比赛,没人给他打分,他却比淘汰还要失落。
结束演唱苗嘉楌回到后台,他没有去休息室,而是到没有人的走廊深深呼吸。
他的一半演出经验来自驻唱的餐厅,另一半则来自博东的比赛。两者从演出环境到团队运营都足够专业,所以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状况。
肯定是主办方的问题。苗嘉楌如此想着调节心情。
他刚走回休息室,忽然从舞台处传来一阵尖叫。听到这声音,正在卸妆的几位歌手开口闲聊起来。
“萧岩登台了吧?”
“留到现在的观众不就为了他吗?”
“是呀,这种掺水演唱会总得要有个一线大咖撑场面吧。咦你们听听,他也是假唱吧?”
“他当然假唱啦,下周他不是还有演唱会吗,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三流场子上开嗓?抽时间来出场就已经给足主办方面子了。”
“有名气就了不起吗?哼,至少大家都是对口型,我心里平衡一点。否则他轻轻松松对口型拿的钱比我辛辛苦苦真唱还多,我肯定气得睡不着!那个谁,苗嘉楌是吧?下次你也别真唱了,嗓子是我们革命的本钱,别浪费在这里。”
苗嘉楌没有回答他,他甚至没怎么听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远处热烈的欢呼声始终此起彼伏,有几次还盖过了音响发出的音乐。苗嘉楌的双脚自动迈开,停到舞台后方的一个角落。他看到刚才眼神麻木的观众们此刻全都从座位上站起,一边摆手一边高声呼喊着“萧岩我爱你”。
后来的两个晚会也与之相似,演出嘉宾里九成是二三线,一线歌手的数量不超过三位。大多数人好像早已习惯这样的走场,敷衍地匆匆来匆匆去。也有个别歌手选择真唱,苗嘉楌就是其中之一。
很多年后他才知道这种水分十足的晚会主办方多数是用来掩盖某些见不得光的目的,所以运作十分混乱糟糕,含金量极低。另一方面,唱片公司必须履行合同中给艺人提供工作的义务,公司最好的演出资源必然只提供给最一线的艺人,而旗下那些没有工作的鸡肋艺人或新人们往往就会被安排到这样的通告。有供有求,屡见不鲜。
那时苗嘉楌还不懂得这些游戏规则,他察觉到主办方确实有问题,但看到一线歌手们出场台下人的反应时,他又瞬间明白过来——不论主办是谁,不论演出场所质量如何,有些人只要一上台,舞台就变成他的独立演唱会。
而这样的人就是苗嘉楌的目标。
完成三个晚会,苗嘉楌回到陆泽义的公寓。他在书房里抱了一整天的吉他,如果不是陆泽义晚上来电话,他都没发现自己一天没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