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江川枫没回家，在办公室泡了一休，第二天早上一上班，陶夭提着东西过来找他，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儿，她走过去把窗户推开一扇，转过身，江川枫正靠在小沙发上看她，目光有点愣愣的。
陶夭把手上的一只塑料袋搁他办公桌上，然后到他身边蹲下来，从另一只袋子里掏出鞋和袜子“傻了呀你？”
江川枫搓了把脸“你一休不睡觉试试”
陶夭把袜子摔他身上“换上，老穿湿的不凉啊。”，在黄石滩时，他也踩了一脚的水。
江川枫笑了笑“都快干了······，你给我脱”，陶夭搡了他一把“我该的你”，虽是这样说着，她还是低下头往下撸他的袜筒，“别别别”，江川枫推开她的手“跟你闹着玩儿的”，他把袜子脱下来，趁陶夭不备突然把脚举到她面前，脚趾头正冲她鼻子“闻闻香吗？”
陶夭下死手在他脚踝上拧了一把，疼的江川枫嗷嗷直叫，他嘿嘿笑着想趿拉原来的鞋，陶夭拍了他一把，把那双新的放他跟前，是一双45码的男士英伦皮鞋“脚丫子这么大，卖鞋的要是遇到你这号人，肯定烦死了。”
江川枫把他的旧鞋旧袜子扔到外面窗台上，回过身见办公桌上摆了大大小小好几个饭盒“带这么多吃的。”
“有虾饺、小米糕、酱牛肉、鸽子汤，你拣爱吃的吃，不爱吃的就剩里面”边说陶夭边朝他上身努了努嘴，江川枫低头一看，原来是半边衬衫下摆从裤子里出来了，他解开皮带整理，一不小心，露出了肚脐眼周围的黑色体毛。
陶夭的脸刷一下红了，江川枫怔了怔，许是也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故意问她“怎么了你？”，陶夭不答，江川枫沉声笑了笑“又不是没见过。”
陶夭也不知为什么，江川枫清清爽爽时她没觉得什么，但眼前他这幅邋里邋遢的样子，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眼睛里带着红血丝，身上还有股烟臭味儿······，她就，就心乱的不行了，她觉得这人身上有种粗粝的性感，或者叫男人味儿。
这是个对女人有致命吸引力的东西。
江川枫穿上皮夹克，弯腰从柜子里找毛巾和牙刷，陶夭手抓着桌棱说“江川枫，你要是敢在别的女的面前这样，我就杀了你。”
江川枫把白毛巾搭在肩上，一只手端着脸盆，走到她面前低下头，有一绺头发垂下来，耷在他一侧的眉骨上“哪样？”，陶夭不语，江川枫探身过去，擦着她的左脸说“嗯？哪样嘛？”，陶夭咬咬唇，用力推了他一把“滚开。”
第六十章 沉默的证人
第二天晚上江川枫终于下了个早班, 九点多离开警局，路上她问陶夭在哪儿，陶夭说在家, 江川枫就转了下方向盘, 直奔清华兰亭去了，他实在是累到了极限, 到家后, 冲了个澡, 砸到床上立马就着了。
睡到大概一两点钟，他一伸手，陶夭那边是空的, 再摸还是空的，江川枫一个激灵弹起来, 打开床头灯一看，陶夭正坐在飘窗那里, 侧脸看上去有点落寞。
他披上睡衣走过去，大手按她头上问“怎么了”，陶夭回过神来，转过身，抬头看了他一眼“睡不着”，江川枫坐下来，攥起她的手“有心事。”
陶夭说“王萌萌的鉴定结果出来了，我”，她用力抿了抿唇“有点怕。”, 江川枫紧了紧她的手“怕什么？”
“说不清楚，自从盛素云那件事后，我就······, 像是有心理阴影了一样，对自己的判断很没信心。”
江川枫摇了摇她的胳膊“都说了，盛素云的事你的鉴定结论没有错。”，陶夭用拇指刮了一下他的手背“可我确实忘记开颅了。”
“但后来你不是又想起来了嘛，因为盛开接二连三的闹你才没做成，再说，我们不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勘验现场嘛，一次就万无一失做到位的，那是神仙，行了，哎哟”，江川枫两手托起她“你越来越沉了，成小胖妞了。”
他把她放床上，拢到怀里，一手揉她的头，一手摸她的肚子 “摸摸发不害怕，摩挲摩挲肚，开小铺”，陶夭仰着脸看他“德行······什么意思。”
“大概”，江川枫想了想“是让你不要怕，然后，有人就会给你肚子里装个小娃娃”，陶夭笑着拧他的腰“胡说。”
早上到了六楼会议室，陶夭又把鉴定报告看了一遍，一会儿人都到齐之后，卓云生打开投影先陈述案情“死者，王萌萌，于1月24号上午9点多钟，被几个大学生发现仰躺在黄石滩中游，当时已经死亡。”
江川枫说“我们查了一下王萌萌死亡前两天的行踪，发现她在1月23号上午的时候还在XX培训机构给学生上课，中午，跟一个叫宋知恩的女孩相约去盛虹广场五楼吃了顿饭，然后又去了十楼的健身中心游泳，出来后，王萌萌说有个朋友找她有事，两人分开。”
“据宋知恩讲，他们分开的时间是在1月23号下午的大概2点钟左右”，江川枫顿了顿，站起来，两手撑在桌上“我们问过宋知恩，知不知道找王萌萌的这个人是谁，她说不知道，但王萌萌跟她分开时，神色很不对劲，非常惊慌”，他转首问陶夭“死亡时间有了吗？”
陶夭说“1月23号下午的16点到18点。”
江川枫站直身体“我们虽然不确定23号2点来钟时，找王萌萌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但，这个人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陈延年疲惫的叹了口气，问陶夭 “说说死亡原因吧。”
陶夭抿抿唇“死者是被扼死的，可尸体上并没有出现机械性窒息的死亡特征。”
陈延年皱了皱眉“怎么解释？”
陶夭说“死者身上没有青紫斑块，也没有点状出血，但我们在解剖尸体的时候发现，死者舌大角骨骨折，骨荫形成，这都是颈部遭受到强烈的外力压迫，才会出现的情况。”
张力看了她一眼“小陶，就这一点我很不理解，明明死者的颈部遭受过重创，但为何身体上却显现不出机械性窒息死亡的一些特征呢？”
陶夭说“在我们的脖子上有一块雷区叫做颈动脉窦”，她用拇指和食指按在脖颈上的某个部位，比划了一下“就是这个地方，它对压力特别敏感，就算很小的压力，也能导致心跳缓慢，血压下降，甚至丧失知觉。”
“王萌萌的死，应该是刹那间的，这个案犯对颈动脉窦的位置非常熟悉，着力点准确均匀，瞬间引起反射性心脏骤停，这样死者才没有出现机械性窒息的典型症状。”
陈延年看了看她“照你这么讲，这个案犯这方面非常专业了，那么他······”
陶夭说“这个人非常熟悉人类颈部的解剖位置，我猜他的职业有可能是医生、法医、或者医学院的老师和学生。”
江川枫说“这个案子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说不定凶手就是王萌萌同学圈或者朋友圈里的人。”
谢远说“有没有这种情况，就是当天约王萌萌的人，到了黄石滩后，他先走了，那个地方那么偏僻，又快晚上了，万一遇上个心怀不轨的······”，他嘶了两声“这样的话，就很难办。”
江川枫看他一眼“可能性不大，首先这案子不存在强/暴，第二，受害者的财务没有遗失”，姚刚也点头说“死者钱包里有一千多块钱，手机也在。”
“要是陌生人作案的话”，江川枫摊摊双手“动机在哪里？再说，要真是这样，犯罪现场也不会这么干净，所以，我们的侦查方向还是放在跟王萌萌熟悉的人身上，这个人有医学常识，跟死者有情感或者别的方面的纠纷，再有······”他摸了摸下巴“这人十有八九是男人。”
江川枫点了点卓云生“目前，先按这个去查，等证据多了，我们再补充。”
姚刚笑了笑说“川枫，有时候女人狠起来也挺可怕的，杀人的未必都是男的。”
陶夭说“从死者颈部骨骼还有舌大角骨受损情况来看，女性的话一般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陈延年问张力“你们那边怎么样，指纹有吗？”
张力摇头“没有，死者身上的纤维毛发还在化验，估计明天可以出结果。”
开完会，江川枫回到办公室，他让小林去姚刚那里把王萌萌的手机拿了过来，一个人坐在桌子后，低着头研究。
王萌萌通讯录里的人不多，也就十来个人，通话记录栏里，显示的最近通话时间是1月23号的上午11点45分，是跟那个叫宋知恩的人，令江川枫有点奇怪的是，宋知恩明明说，在他们从盛虹出来后，又有一个人约王萌萌，大概是在2点多钟，但他并没有找到这条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