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蓝忘机突然发问,惊得另外两个人同时一愣。
姚正君被蓝忘机盯得心慌,迅速解释道:“我,我也是后来听说的。卧底的那夫妻俩为了掩盖身份尽快取得信任,带着孩子进了村。赵青山是个特别敏感多疑的人,想在他那谋个位置,可不容易。”
“之后呢?”蓝忘机呼吸急促起来,虽然面上依旧冷肃淡然到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但内心的火已经烧到咽喉,心底的迫切呼之欲出。
“之后,是问你们警方的卧底吗?这种事情都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应该是被赵青山找理由灭口了吧。当时,他在温氏不说一手遮天也差不多,不然温若寒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久,才挖了个大坑。不过,这些都是我后来打听拼凑来的,不保证准确性。你们自己的人,应该比我了解情况吧。”姚正君有些不解,但事不关己的讯息,他并不吝惜尽量提供。
是这样的吗?用自己的生命从温氏内部撕开裂缝的是魏婴的父母吗?没被斩草除根,这孩子还真是命大。
蓝忘机有些呼吸不畅,憋闷感阵阵袭来,他起身,打开了审讯室里的换气扇。
江澄敏锐地发现蓝忘机的反常,刚要眼神询问,裤兜里的手机不期然传来持续的震动。
屏幕上闪烁的“局长大人”四个字,让人瞬间紧张起来。江澄把手机屏幕朝蓝忘机晃了一下,眼神示意他要出去接,后者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继续交代,这些不够市局的住宿钱。”江澄出门之前还不忘使坏。
“喂,”江澄刚说了一个字,听筒里传来明明是江局长却又不像他的声音。
“闭嘴,别说话,听我说。”江枫眠嗓音嘶哑道难以辨认,但这说话的语气,还是江澄熟悉的那个人。
江澄生咽下脑子里的百八十个问号,市局走廊过于明亮的探照灯晃得他头晕,他侧过身避开,服从指令没再说话。
“忘机和你在一起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江澄觉得他爹似乎声音有些颤抖,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才问出这么一句话。瞬间的走神,导致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江澄,听见了吗?”江枫眠音调略微有些拔高,颤音更加明显。
“听见了,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吗?”江澄没管住嘴,偷偷给了自己一巴掌。
江枫眠好像没听到这句不着调的话,或者是听到了,但没有心思介意,更没想起来骂他。江局长深吸了几口气,勉强稳定住有些痉挛发紧的声带,又问了一遍:“忘机在吗?”
“在啊,你找他干嘛打我电话?我帮你去喊他?”江澄嘴上应着,身体却没动。往常,按他的行动力,话音落下的时刻,手机应该已经递到蓝忘机手上。今天,江队长难得迟滞,很不好的预感徘徊在四周的空气中,他想赶走,却越聚越多。
“不用。”江枫眠重重地叹了口气,“你现在带忘机去市人民医院,立刻,马上,一秒钟都别耽误。”
江澄瞬间有些腿软。
“谁出事了?”
“十分钟之前,云河水库打捞上来两个人。一个没气儿了,一个在急救。老聂,没了。”
江澄倚着墙往下滑。“那,那一个,是谁?”
“忘机的父亲,蓝市长。”
“谁干的?”
“……可能是,魏无羡。”
第四十七章
警界新星叽,资深卧底羡。
刑侦主题,很少看,更没写过,纯属心血来潮,所以水平极其不稳定。
预计周更,如果不卡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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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大寒
第四十七章
头痛欲裂,极致的暴怒与痛恨如烈焰焚身,几乎烧穿了他所有的理智与意识。魏无羡被捆住四肢躯干,推搡着塞进汽车后座。密不透光的眼罩束缚下,他不知道这辆车要开往什么地方。
手机爆裂飞溅的碎片、狙击瞄准器刺眼的红光和水面下汩汩翻腾涔着血色的波纹,这一切绞缠成淬毒的钢丝,将五脏六腑勒得血肉横飞鸡零狗碎。魏无羡咬紧下唇,把腥咸的血沫一口口生咽下去,咽得喉口涩痛呼吸瘀滞。他必须压抑,必须克制,不然所有人的死伤牺牲都失去了意义。哪怕憋得五内俱焚,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今天这枪你开,他们也得死,你不开,他们也得死。区别是,自己动手的话,还能省下这孩子一条贱命。”
魏无羡留在温氏的内线,再三思索才启用的人叫齐悦,只是一个在外人眼中不起眼,担不起什么大事的小弟。此刻,他正被人踏着后背,跪在电话另一端。温逐流在齐悦要给魏无羡报信儿的前一秒,抢下了电话,替他拨了过去。
这个魏无羡从赌场捡回来,想送去福利院,却扒着他的裤腿死活不松手的孩子,从十年前就开始跟着他,现在还未成年。
温逐流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主子原本的意思,死一个姓聂的,断了你在那边的退路就可以。现在既然蓝市长亲自送上门,顺便断了你跟蓝家那小子的纠葛,我想他也是非常愿意的。今天你动手,也是你,你不动手也是你。”
“砰。”“咕咚。”
遥远的那一端,枪声与身体坠地的声音猝然裹着寒风砸过来,他居然没有再给一秒选择的机会。
魏无羡目龇爆裂,端枪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模糊刺痛了眼珠子。另一只手发了疯般把手机贯到地面,摔得粉碎。
同时,他身后被黑暗笼罩的茂密野林中红星晃过,仿佛嗜血的野兽受到刺激瞬间的暴起。在□□的作用下,连续的射击甚至没有留下多少声响。
“跳。”
一直站在魏无羡枪口对面的聂明玦正对黑枪,没有一丝犹豫,爆喝下猛地一蹿,裹着蓝青衡一起撞倒摇摇欲坠的围栏,径直坠落到深不见底的水库中去。
夕阳的余光扫下来,苟延残喘的星点光热,却烫得冰冷麻木的肌肤点点灼伤。魏无羡手脚不听使唤,抖动着踉跄地跨到岸边,只来得及看到翻涌的殷红从泛滥,到蔓延,再到寂静萧然。
心火翻涌,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止住了跳下去捞人的欲望。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以后面狙击的数量,已是徒劳。剩下的路,无数人鲜血铺就的路,只剩他一个人走。他一定,必然,只能走下去。
头顶盘旋的无人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无影无踪地隐匿到暮色里,一直在对岸按照指令操纵一切的温逐流此刻正坐在他身前的驾驶位上。
相比于不久前从S市到毒村,那沉默的一路,不过个把月时间。温逐流依旧,这个人好似没有感情波动的机器,不会说出超出指令范围的多一句话。魏无羡渐渐从控制不住地生理性战栗与痛楚中抽离,强大的意志力主宰了他的身体。他不能允许所有的牺牲白费,他要将一切血泪翻千倍百倍的讨回。
出发的地点本就处于市郊荒野,飞驰的吉普车也并没有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太久,就拐到了坑洼不平的小路上,算算时间,至多到附属县城的距离。
毫无预兆的一脚刹车,温逐流将车停在傍晚杳无人烟的稻田土路上。他打开魏无羡身侧的车门,探手进来摘了眼罩解了绳子,扔了一个电话在后座上。随即干脆利落地撤了出去,踱步到稍远的地方戒备着,没有一个字眼儿的废话。
魏无羡向窗外看去,一排排土黄的麦穗被暴虐的寒风吹得东倒西歪,没有分毫能结出硕果的意象。昏暗的天,荒凉的路,萧索的麦田,到处都是一副无家可归无路可走的衰败景致。这地方,是有意为之还是路上偶然寻到的,他不知道。总之,真特么得应景。
魏无羡还没揉完酸疼的眼眶,座位上的手机适时地震了起来。
盯着屏幕上来回滚动的陌生号码,魏无羡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恐惧了。对于要跟他通话的这个人,埋在心底十年的畏惧与忌惮不知不觉地消失,现在唯有愤恨与仇怨。只不过,他还不能表达。
魏无羡深呼吸几轮,眼中猩红的血色渐渐平复,细白纤长的手指稳稳地划开了接听键。
“……阿婴。”温旭沉默了几秒,很自然地称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