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知道?”
白玉辉挠挠后脑勺,无奈道:“郡主当年被带人劫持过,就在马车里。废了很多功夫,我们才给她救出来。记得当时她都吓傻了,也不会哭也不会叫,就死死的抱着我的手直到看到她爹赶来晕了过去。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郡主都没有出过家门,老侯爷请了很多大夫才给郡主一点一点治好。不然你所见到的郡主,肯定比现在还要活泼。”白玉辉回忆往事,感觉那一幕幕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清晰。
“所以她就芳心暗许与你?”
白玉辉傻笑道:“有可能。小女孩嘛,都容易感动。哪儿像你,我都救你多少次了,也不见你嚷着要嫁给我。”
“你我都是男子。”金陵月淡淡的回道。
“我知道。”白玉辉紧走了几步,转身面对着金陵月站好,对他伸出自己干净修长的手,道:“那有什么关系呢?我喜欢的是你,只是你,你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两个人定格了很久。
金陵月先前有些落寞的脸上,渐渐浮起了笑意。
几只调皮的萤火虫,从两人面前飞来飞去,一会看看白玉辉,一会看看金陵月,最终停在了白玉辉的鼻尖上。
白玉辉噘着嘴想要把它们吹走,只见扑棱一下,萤火虫受到了冲击一下全部飞走,白玉辉的唇上覆上了一个温热的物体。
金陵月没有打算更深入的侵占,只是蜻蜓点水的意思了一下,而后舔着自己的嘴唇道:“怎么办,我不想回京了,我们走吧。无论哪里都好,我们一起走。”
白玉辉当然高兴的要死,恨不能一蹦三尺高,但是他好歹还有点责任心,他忍住了。
他拉着金陵月的手对他说:“我们去那边坐坐吧,我有些话要对你说。很重要的话。”
今夜的夜特别的安静。
小郡主睡着了,队伍里的人睡得也安稳。
没有暗杀,没有围攻,有的只是林间偶尔清脆的几声鸟叫,还有草丛里有些不知名小虫子的悉索声。
火堆一直被巡逻的人悉心照料着,上面洒了霍老歪研制的药粉,可以驱虫,安眠。
茅屋的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
石头后面,并肩坐着两个人。
他们从小时候聊到了师父,从师父聊到了正题。
“师父有一个女儿。”
白玉辉说出这话的时候,金陵月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玉辉笑道:“你不用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是千真万确的。”
金陵月安静的等着下文。
“师父有个女儿,师父出事前,我曾经意外遇见过,比咱们小四五岁。师父告诉我要保密,这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断不可让人知道。师父说他也是有仇家的。我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吗,他不让我说我肯定会保密,但是架不住我好奇啊。后来咱们下山的时候,我还见到过那个小女孩几次。我就每次装作和你打闹,偷偷观察那个小女孩的住所。没用几回我就知道她住哪儿了。后来师父出事后,我去找她,发现她搬走了。整个院子都是空的。要不是我脑子好使,我都觉得是我的错觉。”
再后来,金陵月危在旦夕,白玉辉需要一颗可以救命的人参。
那人答应给他人参,让他卖命。
白玉辉起初犹豫。
因为那人说了,让他去朝堂,会有人教他如何做官,如何阴谋诡计,他需要的就是帮那人把碍眼的官员,一个一个清除干净。而后,自己就可以离开朝堂。
白玉辉不会做官,也不喜欢害人性命,他犹豫了。
可是就在那时候,他看到在侍卫身后,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师父的女儿。
那人也发现了白玉辉突然的紧张。
顺着白玉辉的目光看过去,是自己刚刚捕获的小猎物。
那人便当着白玉辉的面,给小猎物喂了蛊虫。
猎物嘛,怎么玩儿都可以,如果还能顺道钳制住一个小狼狗,那就更好了。
白玉辉今后一定是一只狼狗,那人看他的第一眼,就做出了断定。
白玉辉为了师弟的人参,为了师父的女儿,妥协了。
“师父的女儿?现在在哪儿?还活着?”金陵月虽然没见过那个传说中的小姑娘,但是他知道,那小姑娘一定有师父的影子,才会让白玉辉在回忆的时候,眼睛里都浮上一层欣慰之色。
“活着。这也是我在京城要夹着尾巴做人的最大的原因。我若是有什么不轨之举,乐乐就拿不到和我一样的解药。我能硬扛,她不行。她太瘦弱了。”白玉辉念及此处,声音低了下去,好像勾起了更多不好的回忆。
金陵月见状,轻拍白玉辉的后背,安慰道:“起码她还活着,师父的女儿还活着,不是吗?不要太难过了。乐乐?她叫乐乐?是师父取得吗?这名字真好。”
是啊,只要还活着,就一切都还好。
乐乐现在也长成大姑娘了,她被保护的很好。虽然隔段时间都会生一次重病,但是不影响她开开心心的长大了,而且长得越来越漂亮,比京城的豪门千金逊色不到哪里去。
如果说郡主是那种张扬的美,那乐乐就是那种江南小女子独有的温婉美。
尤其是她一笑起来的那两个小梨涡,谁看了都会心动。
白玉辉每每隔着老远看到乐乐的近况,都会劝慰自己,自己是对的。
既然已经身处泥潭,能保住师父唯一的血脉,也不算太亏。
“所以,左丞相挟持了乐乐就为了让你去扳倒右丞相?”金陵月嘲笑道。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权力游戏就可以把人命当做筹码压来压去,金陵月很想大声嘲笑一番。
然而白玉辉的回答,让金陵月觉得。
没有最疯狂,只有更疯狂。
“我从来都不是为了左丞相办事。挟制乐乐的,是皇上。”
第58章
挟制乐乐的是……皇上?
金陵月对于这个答案,无力接受。
好看的眉眼恨不能都挤到了一起,也没说服自己相信这个事实。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
金陵月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
他刚才听白玉辉说话的时候,手里捏着一颗小石子在把玩。
听到幕后之人是皇上,一激动,把石子捏成了碎末,现在抓着一小撮石头灰烬,不知道如何是好。
白玉辉拉过金陵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摆上,轻轻给他擦去手里的灰烬,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语调,轻轻说道:“没什么不好接受的。朝廷就是一个大染缸,染布的想要染出自己喜欢的布匹,势必要加入自己喜欢的颜色。如果发现自己喜欢的布匹怎么也染不出来了,那势必会想方设法把这一缸水搅的更浑浊,才好一并倒干净,重新来过。我就是那个用来搅混水的竹竿,这下你明白了吗?我不是左丞相的人。但是我需要帮助左丞相来钳制右丞相。”
金陵月了然,道:“然后等右丞相被压制住,你再一并将左丞相那边也收拾了?朝廷就可以重开开局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左丞相其实早就知道我不是他的人。他明里暗里敲打我很多次了,让我离他远点儿。可是我任务在身,走不开啊。所以你就看到了啊,他对我忽冷忽热的,是拉拢,也是排斥。他以为我可能是右丞相派过去的眼线。哈哈,里外不是人,说的就是我这样的。”
金陵月反手握住白玉辉的手,修长的手指,瘦的硌人。
他放在自己的掌心细细的摩挲,“所以你怀疑路上的追杀,并不是左右丞相,而是皇上?你既然为他效命,为何他还要杀你?这说不通啊?现在两个丞相并没有分出实力,也并没有完全撕破脸皮。此时动你,难免会给他们二人什么可趁之机。万一二人中有人心生不轨,那岂不是……”
白玉辉单手支腮,半仰着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幽怨道:“我也纳闷,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个时候,不惜放弃我这个好用的棋子,要灭了我。我到底做了什么触及了他的雷区。”
金陵月也开始思索起来。
杀手们每次来都是直奔目标,显然是有人指使。
先是针对金陵月,而后要两个人的脑袋。
两次里都点名道姓要金陵月。
金陵月猛然想明白了,他们其实要杀的,自始至终都是自己。
左右丞相加上皇上都要杀之后快的,是金陵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