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两?行。”
白明月摇头,将指头往闻子瑞眼前又举高了点。
“两万两?”
白明月点头。
“你要这么多做什么?你想吃什么想哟啊两万两?”
白明月又开始咳嗽,一声比一声剧烈,到后面居然带了血丝,咳完了整个人都躺在枕头上闭目养神,也没功夫再和闻子瑞讨论。
闻子瑞妥协道:“两万两太多,你花完这些也得很长时间,也就是说很长时间你都不会来止息,我不放心。一万两,你用完了再来拿剩下的,怎么样?”
白明月心中一万个满意,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多么的兴奋,他静静的点头,扭头,面朝床榻里侧,不再做声。
“得了便宜不卖乖?你这人……”闻子瑞想要揶揄几句,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
闻子瑞匆忙把白明月的背对自己的身形掰过来,果然,乌黑的血水沿着白明月的嘴角,鼻孔,肆无忌惮的流下来。
白明月紧闭双眼,呼吸急促,任凭闻子瑞怎么叫都紧闭双眼无动于衷。
“他这是怎么了?”
霍老歪忙去诊断,随后对着闻子瑞摆摆手:“蛊毒发作了。我们只能等。”
“你研制的新药不管用?”
霍老歪为难道:“还没有找人试,万一有问题,白国主可就是痛上加痛了。”
“能比他现在还难过?给他吃吧,你都有经验了,应该问题不大。”闻子瑞把白明月拉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掰开他的嘴道:“趁着现在他还能自己咽下去,喂吧。出了事情我负责。”
霍老歪被闻子瑞委以重任,现在又得到了免责的保证,自然就胆大了许多。
他将药箱子最底层的暗格打开,取出自己新研制的药,塞进了白明月的嘴巴。
白明月扭成一团乱麻的脸稍稍放松了点。
慢慢的慢慢的,白明月紧皱的眉头松开了,再慢慢的他的呼吸缓了下来了,再然后,他居然平稳的睡着了?
两个人刚刚松了一口气,闻子瑞正准备叮嘱霍老歪好好照顾白明月,刚才已经逐渐好转的白明月突然如同被惊吓上岸的鱼儿,浑身打着挺儿,在床上一颤一颤的张大嘴寻求呼吸。
这突如其来的狰狞模样,着实吓坏了床边的两个人。
霍老歪好歹是个大夫,知道救死扶伤是第一位的,脑子还没反应清楚,人已经越过闻子瑞冲了上去。
霍老歪看着平日里大大咧咧二半吊子样儿,这种时刻依旧能够沉着冷静,下针的手依旧稳如泰山,一针,两针,三针,四针,下了八针,将死的鱼终于不再动弹。
霍老歪摸了一把头上细密的汗珠,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他怎么回事?原来发病的时候不这样啊?”闻子瑞把白明月垂在床边的手重新给他放在身侧,坐在床边看着,“他这是……出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应该是期间和人动了手,用了过多内力,加上之前乱七八糟的毒,蛊,现在的后遗症一起爆发了。其实也好,一起爆发总比一个一个来的好,一块儿治。”霍老歪从箱子里拿出一块纱布,往上面抹了一层粉色的液体,将纱布盖在白明月的眼睛上,坐在床榻下面伸了伸腿,道:“他挺厉害的。这么多要命的东西都在他身上,他还能活到现在。虽然我医术高明,但是这说明他还是很有求生欲的,很强的求生欲。”
“求生欲?”闻子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玩笑。
“他有求生欲,就不会再那间火房子里干巴巴等死。他有求生欲就不会眼睁睁看着金陵月在屋外头求生,他在屋里面求死。有求生欲他就会在事情发生之前就联系我,而不是你自己自作主张偷偷找我。如果不是你偷偷带信儿回来,那日我正好赶上,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一幅白骨,奥,不对,是一幅红烧排骨。”闻子瑞越说越生气,说到后面恨不能把白明月提留起来打一顿解解气。
“气死我了,你看着他吧,我去门外等着。需要什么只管开口,这里没有就去宫里拿,我给你的腰牌还在吗?拿着腰牌去,没人拦着你。”闻子瑞不放心的再看一眼白明月,冷哼一声,甩袖出门。
霍老歪待闻子瑞关上了房门,静静的看着他的身影从门外消失后,对着白明月的胸口处拍了拍,一根细小的针微不可查的掉落在霍老歪的手里。
床上的人进入了平稳的梦乡。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圣金,金陵月在家休息了几日,起了个大早,准备去拜访他的老故人,安平侯。
安平侯现在早就没有当年的风光,不过好在他现在识时务,对名利要求也没有那么高,被皇上褫夺了世袭的优待,在京郊给了一块地,派了皇宫里的侍卫守着,安度晚年。
皇帝对救出自己的金陵月差不多是言听计从。
但是在安平侯的问题上,颇有异议。
小皇帝力保安平侯一命,条件是朝堂内外,皆有金陵月做主。
如果金陵月想,左右丞相都可以当堂打包一下回家种地。
不过金陵月对丞相之位并没有什么兴趣。
他的师兄都不在了,他做到丞相,做到皇帝,又有什么用呢?
孤单一个人立在万人之上,连个和自己说恭喜的人都没有,有什么好值得开心呢?
金陵月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信纸,他已经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上面的内容。那上面的每一个字,他都刻在了脑子里。
可是他仍旧是对这张纸爱不释手。
甚至于他还特意简单裱了一下信纸的四周,以免它破损。
青画看着自家主子又在看那封信,小碎步的挪过去,小声道:“主子,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去办正事,回头再看?”
金陵月将信折好,走到床榻边,拉出枕头里侧盖着的一个小匣子,将信纸小心的放了进去。
那是一整匣子的信纸,每一张,都被金陵月小心的折叠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里面。
写信的人可能都是随性写的,纸张也不同意,什么颜色的都有,什么大小的都有,都被金陵月一一整理好,规矩的躺在小匣子里,躺在金陵月的床榻上。
那就是金陵月现在的念想。
这些都是白玉辉留下的。
第147章
妥善的收好这些白玉辉在不知不觉间留下的信件,金陵月关好房门,领着青画去见安平侯。
他回朝堂有几天的时间了。
送回了丢失的赵小姐,赵大人感激涕零。
得知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歹人迫害的不能再开口喊自己一声爹,赵大人当场吐血晕了过去。
皇上派了御医,带了皇宫里的灵丹妙药,才急忙忙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赵大人元气大伤,几日没有上朝。
朝堂关于这个邪恶团伙的所作所为十分震惊,十分不耻。
许多大人纷纷请战,想要带兵去把这个团伙消灭干净。
金陵月告诉他们自己捣毁了两个牢房,众人又开始纷纷称赞护国大人智勇无双,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的一腔正义。
金陵月站在大殿上,低头冷笑不语。
果然,刀子没有捅到他们身上,他们也就是嘴上叫嚷一下,哪有一个当真去下力查找的。
金陵月想到了白玉辉的信上提到过,圣金之所以能发展到今天强大的地步,离不开朝中的老臣们的鼎力支持。但是圣金之所以只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再有前进的动力,也是因为这些自居有功的老臣们,他们自觉自己是开国功臣,有助于江山社稷,各个把自己的身价抬得比天高,整日里仗着那点旧日功勋倚老卖老,慢慢的别说建设家园了,他们恨不能能把龙椅上的人之所以能做上龙椅,全部归功于自己身上。
这种情况下,对于圣金,对于圣金的百姓,都是一种束缚。
皇上对于老臣,要念及功勋,不能随便动。
对于圣金子民,皇上还想要他们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带领他们作出改革。
这种进不成退不成的窘境,最后交到了金陵月的手上。
他处理了那些自视甚高的老臣,皇上其实心底是默认的,但是还要装作一副朕痛心疾首却无可奈何的样子。
金陵月被架在了皇上和大臣们的夹缝中。
不过金陵月无怨无悔。
这是白玉辉的遗愿。
如果不是白玉辉的这些未完成的事情牵绊着他,他可能在回来的第二天就把自己送到阎王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