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星玄:“你们从来都不想问问,为什么陆梦虞叫我商商。”
赵拾之抬头看了看牧樗棠,心想:“没有‘们’,她只是在问主公你。”可缺只敢看着牧樗棠,不敢说出来。
赵拾之这才反应过来,自言自语道:“商商,荀商洛。云姑娘的本名是荀商洛啊,那你岂不就是归云山庄的千金?”
赵拾之又将所有事情串在一起,才想明白,他似是在提醒牧樗棠,说:“云湖道人不姓云,姓岑,那云姑娘的名字就显然和他一样是个道号了。天啊。”然后他又想想,现下该怎么帮主公才好。
于是赶忙说道:“原来二位是命定的一对,恭喜世子,熬了三年,终于盼来世子妃。”
牧樗棠冷冷的说:“去给她拿青缃玉髓。”
赵拾之想了想,快速回道:“世子那聘礼在钱庄上,明日一早必然取来。”
牧樗棠看了看云星玄:“不是我不给你,是它此刻不在这里。”
云星玄下了床,她觉得脚伤、心伤、浑身都伤,也比不得她想离开这里的心,她想在他面前展示的坚强一点,再坚强一点,让他看不出她伤心,让他看不出她还是很在意,很在意,很在意他。
她拖着受伤的身体,慢慢的走到门口去。没有法力,她也要走出去。
牧樗棠就坐在床上,看着她拖着好似受伤的脚,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么?
你不走行不行?
这三年,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我从来不敢偷偷去看你,我就怕如今日这样,一见到你,我就再也放不开手了。
他将手握成拳头狠狠的砸在床边的木沿上。
“主公,别后悔。快去追!”赵拾之站在一旁替他着急。
“主公,云姑娘还受着伤呢。她已经是你的世子妃了。”
屋外仍是下着雨。
云星玄浑身湿透,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可当她已经走出别院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迷路了。
而她不知如何继续向前的时候,又是那个人,又是那样,将她抱了起来。
云星玄虚弱的说:“你放下我。”
牧樗棠冷冷的说:“不放。”
云星玄这时去摸岑清垅给他的定身符,发现已经被雨水浇透了。
竟然是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
云星玄只能用胳膊使劲在他怀里挣扎。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淋着雨,一路较着劲儿。
忽然牧樗棠松开了手,云星玄感觉自己要摔到地上,出于本能的将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可此时他又紧了紧他放在她身上的手,冷冷的说道:“就这样,别撒手。”
那声音与三年前全然不同,多了浑厚的音量,也多了冰冷的疏离之感。
他抱着她一路经过挂满红色飘带和灯笼的回廊,入了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房间里满是喜庆之色,原来,这才是大婚的婚房。
此时已有婢女、家仆跟随他身后。
“沐浴。”他将她放到浴桶旁就交给了婢女。
待她沐浴后,见他已穿了一身新的红衣在桌前等着她。
此刻阿奴走了进来:“世子,我们是退下还是?”
牧樗棠面无表情道:“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今日是我们洞房花烛之夜。按照你们之前准备的来。”
阿奴:“是。”于是便退下。
云星玄:“你……”
牧樗棠,似是忽然变得温柔:“云妹妹,过来。”
云星玄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脸上偶尔会有陶惟衍的影子,那样的温暖柔和,可更多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冷若冰霜的陌生人。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牧樗棠用他那深情的眸色望着她:“云妹妹,过来。”
云星玄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了,走到了桌前。
牧樗棠:“坐下。”
当云星玄坐下时,牧樗棠起身蹲在了地上,他轻轻撩开了她红纱的薄裙,将她的脚踝轻轻抬起,让脚掌踩在他的腿上。然后伸手从桌上拿过药瓶,将里面的药一点一点洒在她流血的脚踝上。
“嘶……”这药在伤口上,生了一阵灼烧的之感,云星玄不自觉的躲了一下。
“我轻点……你别动……”
牧樗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云星玄:“是你,前夜追我的时候磕的。”
牧樗棠:“所以那人是你?”
云星玄:“是。”
牧樗棠:“那你总该相信我了,我确实是去找你了。找了两天两夜。”
云星玄:“……”
牧樗棠:“那……逢君馆里的男人……是谁?”
云星玄心想:“所以他说的,那个与‘我’,‘私定终身’的人是岑清垅?”可并未答话。
牧樗棠并不敢看她的眼神,仍在涂药,试探的问道:“你……喜欢的人么?”
见她仍未回话,就抬头道:“你们,可是有了肌肤之亲?”
云星玄忽觉灵台火冒三丈,她生气的反问:“和我有肌肤之亲的人不是你么?”
牧樗棠一听忽就站了起来,看着她:“我在给你涂药……”
云星玄:“他也在给我涂药,你刚不是也说了同样的话……我轻点,你别动。”
牧樗棠哑然失笑,自己还是过于在意了,竟蠢到如此田地。可他忽然似是发觉了什么似的:“你刚说什么?”
云星玄:“你刚不是也说了同样的话。”
牧樗棠:“上一句。”
云星玄:“和我有肌肤之亲的人不是你么?”
牧樗棠笑着说:“我们何时有了肌肤之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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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星玄被这样一问,竟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她才想起来,三年前的她可是说不出这些话的。平日和岑清垅待的时间长了,竟不知不觉、潜移默化的学了不少浮生酒肆的做派,什么话都敢接上一接,什么话都敢说上一说,忽觉后悔万分,顿时脸红心跳,十分燥热。
牧樗棠见她这样子,也不在追问,走到桌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然后将杯子推给了她。
云星玄正觉得口干舌燥,拿过便饮了,入了口舌之中,才发现这竟然是酒,让她本就燥热的喉咙更加火辣。她酒杯还未放下,就用很是责备的眼神看着牧樗棠。
牧樗棠也拿起一杯酒,顺势绕过她还未放下酒杯的手中,一饮而尽。
牧樗棠笑着看着她说:“合卺酒已喝过了,我便是你的夫君了。”
云星玄觉得眼前这人她已不再认识:“你何时变得如此无赖……”
牧樗棠忽然变得异常认真,又是那副冷冷的样子,他低声道:“从我看出来你想离开我的时候。”
云星玄看着他这样似受伤的眼神,心头一酸。她感觉自己这三年来的道行,这一夜就折损没了。怎能,如此。
“世子。”阿奴在外唤道。
“进来。”
阿奴:“这是富贵婆。”
富贵婆对着这对新人施了一礼,说道:“奴家这个行当叫做‘富贵婆’,需要父母公婆健在、兄弟姐妹齐整、儿女双全、子孙满堂的,巧了,奴家就是这样的人,刚好奴家的夫家还是姓‘好’的,是以来给世子、世子妃满床。”
云星玄:“阿婆真是好福气啊。这样的人,我确是头一遭遇见。”
富贵婆:“多谢世子妃夸奖。”
富贵婆从阿奴手中拿过一个高脚盘,摆在云星玄面前,“请世子妃吃多子饺”。拳头般大小的饺子里包着很多个小饺子,云星玄吃了半个就吃不下了。
接下来就是一道一道的,神奇菜肴:石榴汁、多子多福饼、花开并蒂、百年好合、酸辣汤……
十几道菜色终是完了,富贵婆又开始给她梳头,还一直叨叨着“白头偕老”,“岁岁平安”……
富贵婆又接过阿奴手中的一个果盘,将手中的红枣、生果、桂圆、葵花籽撒在床脚,说:“早生贵子。”
云星玄看一套东西下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她今夜断然是走不掉了,而且这一整天下来,她已毫无力气,只想赶快睡觉。于是问:“富贵婆,是不是可以睡觉了。”
富贵婆笑着说:“世子妃怎的这么着急。”
牧樗棠看云星玄已是困倦不已,就笑着说:“世子妃确实着急,可还有什么,快些吧。”
云星玄翻了一个白眼。
富贵婆笑道:“马上好了,请世子妃躺在床上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