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整个世界观在一瞬间崩塌了。
即便再迷信,看不见的东西总是会带着质疑的。
可当耳朵里真真切切听到那种声音以后,所有的质疑都变成了恐惧。
他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是,耳朵里的声音却就跟真的有人在耳边说话吼叫撕喊一样。
“啊……闭嘴……啊啊啊啊……你们别说话啊啊啊啊……”
郭义一时没有承受住,生生被吓晕过去了。
白可:“……”
白可看了一眼夏京彦,冷然淡漠,一如最开始见到他时一样。
但她却忽然意识到,她似乎误解他了。
这个男人……冷淡的外表下,倒比她还要血性几分。
生起气来的时候,还挺有魅力的。
池塘那,安娅鼓足勇气把那三具尸体之间的铁链子给砸断了。
白可看到了手上其中一个盆栽刚发出来的嫩芽顷刻枯萎了。
应该是最后的能量撤走了。
“哥哥……”
夏京彦忽地回头,看到了夏舟。
她一团透明的站在他的面前,几乎看不清楚面容,像烟一样,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
夏京彦原本冰冷的眸子里染上几许绯红。
他伸出手去碰那团烟,烟却散了。
“夏京彦,给你5分钟。”
白可站在他的旁边,突然开口道。
夏京彦:“?”
“直接上我身吧。”白可对着那团烟说道。
一般情况下,白可是不喜欢被这些鬼魂上身的。
毕竟阴气太盛,对自身伤害极大。
而且还会搅乱自身能量场,上一次,她得个把月才能恢复。
但看了看夏京彦,算了,就当还他刚才的人情好了。
夏京彦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白可话里的意思,下一秒,白可已经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夏京彦浑身一震,他还记得不久前,面前的人似乎还跟他说过,这辈子都不可能让鬼上身的。
想都别想。
可是现在……
夏京彦低头,透过那双带着血丝的双眼里,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亲妹妹夏舟。
“哥哥……对不起。”
夏京彦:“你没错……没有人怪你。”
“我让你担心了。”
“傻丫头,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
“我本来以为我也可以像你一样,解决所有麻烦。”
夏京彦幽幽叹气,看向对面的眼神,是少有的温柔:“跟我回家吧。”
“哥哥,我让夏家丢脸了。”
“没有。”
“……我总给你惹事,我该长大了。”
“没关系,有我在。”
夏舟:“哥哥,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说这三个字了,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我才不想找你的。”
夏京彦:“嗯?”
夏舟:“你应该为自己而活啊。”
夏京彦有些意外,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时候,她反倒还教育起他来了?
带着一丝凉意的眼泪滴落在手背上。
夏京彦抬眸看着对面,“你撑不住了,快离开她身上,我带你回家。”
对面的人摇了摇头:“哥哥,我不配回去了。”
“胡说。”
“哥,你总说自己犯的错就该自己承担代价,我自己的仇,让我自己报吧……”
夏舟回头看了一眼郭义。
沉默半晌。
“好。”
夏京彦答应了她。
下一秒,怀里抱着自己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原本还在昏迷的郭义耳朵上几秒的功夫,长出了一个黑点,黑点慢慢扩散,最后成了一个像是鹰眼一样的眼睛。
夏京彦知道,夏舟选择了留在郭义的身体里,不会再离开了。
白可像是被瞬间抽走了力量,一下子没站稳。
夏京彦稳稳地扶住了她。
白可就知道这上身的后劲儿特别大,整个人目前连站都是虚的。
夏京彦看出了她的难受,顺势打横抱起了她。
“夏京彦,你干什么?”
“别动。”
“?”
夏京彦视线在她脸上掠过,低沉的嗓音像蛊惑人心的音符,一下撞到人心里去:“你做的很好了,休息吧。接下来的,交给我就行。”
“……”
白可有些失神。
估计是他妹妹的能量没有完全撤走,不然她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鼻子酸?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你做的很好了。
这么多年以来,无论她做什么,在周围的人看来似乎都是不够的。
不够好,不够优秀,不够厉害。
所以,为了得到一个认可,她总是拼劲全力。
不管是什么,她也总是第一个冲到前面。
因为……
所有事情都是她应该的,她必须去做的。
都是理所当然的。
即便刚刚浴血奋战,所有人也都不会为她说一句话。
也不会觉得她做得哪里好。
她甚至都不知道,被人认可应该是一种什么感觉?
可这一刻……
夏京彦一句随口说出的话,却莫名暖到了她。
算了,休息一下也挺好的。
白可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浅笑,第一次没有挣脱,而是乖乖的呆在了他的怀里。
夏京彦这人冷冰冰的,没想到这怀抱还挺温暖。
风雪一样淡淡的气息萦绕在身边,让人安心。
躺着躺着,她的眼皮就直打架,几乎睁不开了。
夏京彦抱着白可往门外走。
一直躲在桌子底下的东哥跑了出来给他开门。
夏京彦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知道郭义的师父是谁吗?”
东哥摇了摇头:“我们都没见过,只知道他是在武当山碰到的,一个叫邹远的人。”
夏京彦点了点头,眼神瞥过身后,示意里面的交给他解决了。
东哥咬牙看向夏京彦:“你们走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
夏京彦收紧双臂,抱着白可走出了别墅……
桂安。
“京彦哥,我们这就要走了吗?好不舍得啊。”
“嗯。”
安娅和夏京彦站在花园外,看着警方将东哥和邻居等人押进车子里。
三人的尸体如今已经找回得以顺利入土。
安娅不胜嘘唏,现在这些人为了钱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只要利益足够诱人,伤天害理也不在话下。
看着“满载而归”的警车,安娅一个劲儿吐槽,天天搞歪门邪道,封建迷信,最终害人害己都没什么好下场。
“但是京彦哥,替转人是什么鬼?真的有那种可以换命的办法吗?”安娅好奇问道。
夏京彦看向驶远的警车,半晌,回答道:“没有。”
“可是……郭义不是都换命了吗?”
夏京彦:“不义手段得来的东西永远都不会长久。”
“这倒是,我今早看见郭义都被精神病院强制押走了,好家伙,又是哭又是笑的,疯了。”
夏京彦眼底漫过一丝郑重:“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自己不爱护,没有人会帮他们爱护。”
“说的对!我决定了,好好犒劳我的身体今天回去做个SPA,京彦哥你要来吗?”
夏京彦摇头:“白可怎么样了?”
“哦,还在睡觉呢。没敢打扰她。话说京彦哥,这次一别,我以后还能来找你们玩吗?”
夏京彦再次摇头:“你该开学了,学习要紧。”
”……”
安娅还想说什么,对面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下。
夏京彦提起行李箱。
“京彦哥,你这就走了啊?那我师父咋办?你不等她醒吗?”
“她想要的我都已经留给了她,等她醒来,帮我说一句谢谢。”夏京彦沉吟道。
安娅撇了撇嘴:“我才不帮你转话呢。哪有人这样告别的。”
“我……”夏京彦话到了嘴边,想了想又咽下去了。眼底的情绪翻涌,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夏家以外的人合作,虽然之前觉得白可毒性剧烈,但现在想来,她也算是个不错的人。
只不过,他这样的人,本就是注孤身的命格,和谁都不该有太深的牵扯。
这次合作以后怕是两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这种不必要的仪式就算了吧。
所以……就这样吧。
免得她又要误会他对她有什么了。
虽然有点说不清,为什么这心里有种怅然的感觉。
夏京彦回头看了一眼白可所在的房间方向,敛了眼底所有的情绪,转身上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