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受到了一股气息，我觉得……可能并不正常。”清涟皱皱鼻子，她说话很谨慎，毕竟刚入世，对一切还不是很熟悉，她不知道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但是她的感觉还是如实地告诉她一些超出常识的东西。
“灵气中的气息像是妖但是又带有人的感觉，像是……人类与妖怪的混合体。但是并非是人妖混血的自然血脉感，而是一种‘有了妖力的人类’的感觉。”
清涟尽力描述着自己的感觉。感应很微弱，如果不是对灵力熟悉到了骨髓之中，是很难感受到并且分辨出来的。就像是一粒沙子，一般人很难看到，但是对清涟来说却像是鞋子中进了一粒芝麻大的石子。
佘队一惊，蛇瞳瞬间紧缩成一条线，冷厉地像是一条发现了猎物的蟒蛇，他的本体虚影尾巴已经警觉地竖了起来。
而剑修与狼妖亦然。
“屠灵教？！”心直口快的狼妖少年脱口而出。
“住嘴。”佘队冷冷地呵斥。“没有确认之前，不要做出这种判断。”
狼妖闭上嘴缩缩头。
几人神色莫测，好像已经有了猜测，却依然不敢妄下定论，只是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就连亥癸也意识到问题更加严重了，双手环胸沉默不语。
佘队沉吟，良久，向清涟尊敬地点了下头，问道：“清小姐，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感应吗？”
“我可以用灵力搜查吗？”清涟问道，“动静可能会有些大……”她不知道特管局能不能同意。
佘队沉吟，点点头。“只要能对案件有帮助，上面能理解的。”
清涟从飘窗上起身，从亥癸手里拿出头发捻了捻，又嗅了嗅彤彤以前的衣物。
在房间中间站定，其他人让出一些位置，知道清涟要正式开始探测了。
清涟也不嫌脏，盘腿在地毯上坐下，双手随意放着。闭上眼睛，嘴角紧抿着。
过了几秒，房间中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屋外传来一些鸟鸣，可是更显示出室内的死寂。
但是一瞬间，巨大的灵力从清涟身上呼啸而出，在重务三组众人眼中如同海啸般的滔滔巨浪拍打而过，源源不断，巨大的威压拍打在所有人身上，一声闷哼，几人单膝跪地，勉强支撑。
安静的室内发出风吹过的呼啸声，但是就连桌上的纸都没有动。
灵力卷夹着空气中的灵气，慢慢渗透，融合，巨浪之后是平静的水面，慢慢蔓延，不经意间就缓慢地流过，细细地搜寻每一处空间，平铺着渗透进每一寸毛孔，席卷每一寸土地。
佘队等人不眨眼地看着清涟，清涟面无表情，紧闭双眼，但是一愣神间却容易突然忽视，好像她已经与整个空间融为一体，满身灵力与空气相交融，使得她本人就像一团淡而无味的灵气，消散在虚空之中。
但是她本人却实实在在的在那里，长久地呼吸，韵律像是自然界的一根小草，像是拂过的微风。
特管局的仪器发出警告的嗡鸣，一直监测着的人急忙汇报，整个京城以一处别墅区为中心，爆发出巨大的灵力，灵力波依旧在蔓延，虽然对人类没有坏处，但是仍然庞大到恐怖。
京城中居住的所有妖怪或者灵师俱是一愣，只感觉一道清凉拂过，神智一清明，功力甚至精进了些。
但回过神只是后怕，有关系的赶忙上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佘队也接到了紧急电话，上司询问出事地点在哪里，有没有发生什么。
但是他显然并不是开口说话的时机，挂了电话将事情简单地写成短信发过去，这才平息了差点触发的紧急状态。
京城附近的某处山林中，蛰伏在黑暗的洞穴里，尽管清涟的灵力还没有蔓延到这里，但是一双竖瞳依旧睁开了双眼，没有任何感情地盯向一个方向。良久，才重新闭上了眼睛。
在龙国南部的某个城市中，做古的宅子精美异常，竹林中的凉亭椅上，一名老人睁大垂暮的双眼，流露出与慈善的外表迥然的贪婪，热烈的像是在燃烧生命。
清涟的一个搜查，整个龙国好像都热闹了起来。
在所有人以为清涟的灵力柔软而迅速地要覆盖整个京城时，不过几分钟，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东西，灵力以来时更快的速度迅速收回，重新向清涟冲击而来。
清涟一声闷哼，眉头皱起，其他人的心也揪了起来。
终于，又过了几分钟，清涟缓缓睁开眼睛，显出了几分疲惫，晃荡了晃荡，打了个饱嗝。
“嗝。”
☆、第三十章
巨量的灵力在收回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夹杂了些杂质，突兀地回到体内，还是觉得经脉有些胀痛。
清涟缓缓睁开眼睛，荡漾的蓝色眸子底是浅浅的鹅绿，像是永远含着一汪水，就算清涟面无表情，看起来也带了些楚楚可怜。
彤彤的气息确实被人为遮蔽了，但是它所遮蔽的不过是灵气所带来的彤彤的波动。清涟并未直接感知彤彤，她选择的媒介是那一抹让她有些不舒服的半人半妖的气息。
她找的不是人质，而是绑匪。
清涟转头，盯向一个角落。伸手，指向那个方向：“远处大约十五公里，有那个妖物的气息。”
佘队听到急忙打开卫星地图，京城西南方向，据此地十五公里，是一条十分繁华的商业街。
繁华之地多邪祟，湮然人类不可追。
但这次，绝对要查个水落石出！
重务三组急忙打开门，却见李方博和袁娟还守在门口，匆忙说了一句找到线索了，招呼着清涟和亥癸跟上。在紧急情况时已经没有什么尊卑，只是确定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清涟跑步还是慢了些，急忙起身，却还是落到了后面，被袁娟一把抓住。
年轻女人此刻精神状况已经不是很好了，她来不及思考清涟的身份，来不及想她和顾添安的关系，只是有些歇斯底里，但是黯淡的眼睛又显示出一抹光来。
“彤彤是不是，是不是还活着？”
清涟被拽的一个踉跄，张嘴想要说，抬眼却看到楼下的亥癸已经朝自己招招手。只能咽下话，说：“抱歉，我们还不确定，我们一定尽力。”
说罢一个巧劲摆脱袁娟紧紧攥着的手，直接从栏杆处翻身一跃，安稳落地，和亥癸一起急匆匆出去。
只留下袁娟整个人像丢了魂，瘫坐在地上，良久，又再一次崩溃哭出了声。
“彤彤——”
清涟对于人类的感情一向理解的不是很好。长期处在弱肉强食，各种感情联系都不是很紧密的自然界，无论是亲情，爱情，友情，清涟都更偏向于一个自然动物——她从不觉得自己与海里那众多的生物有什么区别。
但是当看着袁娟这样的悲痛，她又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心中泛起一些同情与悲伤，清涟系上安全带，再抬起头时，眼中已经多了些愤怒。
这样的无妄之灾，这样的突然的意外，对于任何生物来说，都是十分可恶的事情。
特管局用来出任务的车当然不是普通的车子，移形换影间十五公里用不到五分钟。
开车当然是剑修来开，常年御剑飞行的他是所有人中移形换影运用的最为熟练的人。
一上车，坐在副驾驶的佘队就抓紧时间给清涟交代一些事情。性格一直阴冷的他没想到说话速度也会这么快，其中还夹杂一些奇怪的“嘶嘶”声。
显然亥癸也对此有所了解，清涟很少见他面色如此凝重。
“清小姐，需要提前交代的是，你所描述的这种半人半妖，据我们猜测，很有可能是屠灵教教员。”
他停顿一下，看清涟一脸懵，接着说：“时间有限，我只能简单说一点。”
其实这不算秘密，但是却并不是能够随意传播的。所有在人间界的灵师或妖怪提到屠灵教，无不自觉噤声。它是笼罩在看似繁华且平安无事的灵界的一团乌云，是无数妖怪恐吓小孩子的词汇，是一个禁忌，是一个罪恶。
屠灵教的历史并不算久，起源于近代，首领是一个所有人都叫“教主”的人，所有露面都是一席黑袍，实力深不见底。屠灵教自创建以来一直吸收教徒，绑架有灵气的人类与妖怪进行人体改造。
他们以灵力结合科技，将妖怪的妖丹植入人类的体内，进行器官移植，创造出了一批又一批看起来人不人妖不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