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从纯:“知道了。”
而后,陆禅没绷住笑出来,一秒破功。
“这么信我?”
“骗你的——”他把右手摊开,一个画着五角星的纸片躺在手心。
陆禅把纸片递过去,手指无意触碰,从纯迅速收回指尖。
前者察觉到从纯的反应,手中捏着的糖果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送出去。
还好余芳及时赶回来。
位置正式定下。
从纯和陆禅的位置在靠窗第三排,绝佳的学霸专座。
身后就是王思雨和一个叫胡岚的男生。
只不过刚认识半小时,王思雨和胡岚已经从黄帝聊到古印度的《吠陀经》。
直到第一节课上课,两人停止。
这节上语文,语文老师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士,自我介绍姓刘。老刘讲课风格极为幽默,说起枯燥的重点也引人入胜。
刚上课五分钟多,老刘已经动用自己的“一点皮毛”将同学们逗笑三次,课堂气氛十分融洽。
从纯画好重点,无意一转头,发现陆禅已经趴在桌上睡着。
窗帘没拉,阳光顺着玻璃丝丝缕缕透进来,陆禅周身裹上一层暖光。
一头黑发下,少年眼睛闭着,睫毛很长。
他手中的笔已经停下许久,顺滑的笔迹已经成为一块墨点。
从纯看了眼收回视线。
台上的老刘却注意到这边。
“我的魅力还是太小了,唉。”老刘一副懊恼的表情。
后排的同学忍不住捶肚大笑。
“那是有同学睡着了吗?”
老刘说:“同桌,麻烦叫他起来。”
老刘这么一停,同学们纷纷瞧过来。
从纯犹豫一下,手指弯曲敲敲陆禅对桌子。
“陆禅,醒醒。”
“别睡了。”
原本陆禅是面对着窗外的,声音一干扰,他换个姿势,直接面朝从纯。
“陆禅?”
少年闻声,长睫毛轻轻颤抖几下,睁开眼睛。
“下课了?”陆禅问。
台下瞬间一片哄笑。
台上的老刘也被逗笑:“看看你们,整天就想着下课。”
陆禅的视线追随,从纯眼睛弯弯,道:“没有。”
晚自习下课,王思雨和胡岚又聊起来。
这次聊的是南北朝,从冉闵讲到陈霸先。
从纯和陆禅倒是没怎么太多的交流。
从纯话不多。陆禅日常睡不醒,上课犯困打瞌睡都是常事,有时候一下午连着晚自习一起睡,自然懒得聊天。
相比后边同桌二人热火朝天的每日畅聊小剧场,前排可安静太多。
第一节自习,从纯在翻英文词典背单词,旁边的位置空着,座位的主人不知去向。
连续一口气背完30个单词,从纯转头,陆禅依然没有回来。
看来最近还是太闲,管理松懈。正赶上高一高二开学,是时候狠狠抓学生纪律了。
橙红色调的天幕将远处的高楼染红,从纯翻来笔记本,旁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陆禅没穿校服,黑发乱翘,从后门走进来。
胡岚推推眼镜,从语文试卷中抬头,真心感叹一句:“也就陆禅敢逃晚自习,不得不说,禅哥,勇。”
确实,陆禅太勇了。
从纯想好过两天要布置给学生会干部的检查任务了。
陆禅走了没几步,后门又被拍几下,他回头拿回校服,顺便把门关好,走到位置上落座。
平日一来一回不过一分钟的事,陆禅今天似乎有点疲劳,这几个动作进行的极慢,光锁门就锁了有两分钟。
看着满桌的试卷,犹豫几秒,少年尝试把试卷推到桌子另一边,未果后,他干脆放弃尝试,趴在试卷上。
下一秒,陆禅低沉声音闷在臂弯里传来。
“从纯,老师来了叫我一声。”
从纯忙着做验算,没说话,陆禅趴着换个姿势,从臂弯里只露出双眼睛。
“嗯?”
从纯侧脸。
陆禅眼底一片乌青,眉尾还有道红痕,想来应该是刚伤的。
睫毛轻颤几下,陆禅就要闭上眼。
从纯实在不忍心拒绝,应声:“好。”
第六章
第六章
文昌湖湖边的桂花树上坠满细细小小的嫩黄色花骨朵,没多时日,桂花绽放,香气蔓延而来。
晌午,炎阳尽情地播撒光辉,窗帘飘出窗户追逐清香的暖风。
从纯刷完一套化学卷子,搁笔喝水休息。
身边的座位空着,座位的主人不知去向。
教室开着窗户,丝丝缕缕桂花的甜香飘散进来。
桂花树开花了。
从纯把窗帘从窗外收进来,仔细地拢起,固定好。
身后的王思雨感叹了句:“好香啊,桂花树开花了。”
午后的光线洋洋洒洒,懒散地打在室内,一室温暖。
陆禅悄悄从后门回来,身边飘来几丝甜香,若无其事掏出本资料摊开,将手机藏在书下。
经过一个多礼拜的相处,从纯显然是习惯了。
水杯放在旁边,从纯拿起来却发现早已见底。
她坐在里边靠墙的位置,要出去必须要同桌让开座位。
从纯握着水杯起身:“能让一下吗?”
陆禅正在手机上打着什么,连头都没抬:“打水啊?”
“嗯。”
“帮我打一下,”陆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保温杯,抬头,“谢了。”
说完,他把椅子往前移动些距离,继续打字。
从纯愣了半秒,接过水杯。
王思雨看笑了。
从纯每天打水的时间一向很固定,下早自习一次,第二节课间操下课打一次,午自习一次,再加上晚自习一次。
从前几天就开始,陆禅像是摸清了什么规律似的,每逢从纯去打水都会让她代劳。
到现在,第N次。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王思雨看着前桌的后脑勺,黑得发亮的头发,光洁的脖颈。
真是让人拒绝不了。
王思雨托着腮想,要她她也没法拒绝。
微风鼓动衣角,从纯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随后拿着两个水杯走出去。
几分钟后,从纯回来。
她把黑色水杯放在陆禅桌上,细微的一点声响传来。
陆禅抬头,笑道:“谢了。”
从纯难得回一句不客气。
陆禅轻笑,扭开杯盖。
滚烫热水灌进口腔,是没有料想到的热度,陆禅猝不及防被烫一下,手没拿稳,洒在校服上的水还冒着热气。
水杯重新放回桌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咚”。
水珠从杯壁震下,像是水杯在流泪。
太可怜了。
“咳咳咳……”
身后的几个人把事情原原本本看个完整,先是传出几声抑制的轻咳声,而后彻底无法抑制,爆发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怎么会这么好笑!”
胡岚笑得拍桌,露出一排大牙。
陆禅拿出抽纸擦校服,边擦边笑。
而“始作俑者”在旁边也忍俊不禁,薄肩轻轻颤动,像是在努力抑制。
“行呀,从纯。”陆禅站起身来,拉开椅子。
一声沉闷的“吱嘎”声。
“不愧是你。”
话毕,陆禅走出去,手机都没拿。
陆禅走后,班里的笑声更大,胡岚边笑边喊:“不愧是你,哈哈哈哈,学生会主席那能不行?!”
笑归笑,之后从纯就开始后悔。
太幼稚了,竟然做这种小孩子的“报复”。
何况,就是打个水而已,也……没什么。
唉,太不应该。
陆禅抽屉里的手机屏幕闪动,有电话打来。
从上高中之后,自己被迫成熟,再也没这么幼稚过。
这次确实做得不对。
从纯停笔好久,想着待会一定得道个歉。
有过一阵儿,陆禅顶着一头潮湿的黑发走进来,校服也换下来搭在胳膊上。
陆禅只穿着个黑色卫衣,走到座位上坐下。
眼神擦过从纯的时候,他冷哼一声,嘴角带着嘲讽的笑。
胡岚看到他坐下,赶忙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再笑出来。
从纯收起桌上的物理书,换上辅导资料。
现在的气氛依然不太妙。
唉,要怎么道歉才好呢。
从纯头疼一秒,又投入题海。
几分钟后,草稿纸上划过一大片叉号,从纯打开通讯软件。
{从:叶叶,问你个事儿,如果做错事,怎么道歉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