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虽粗糙,不过理还真是这理。
“你,你粗俗!”
来者是个姑娘,年岁也不过十五六上下。满头朱钗花簪,满身珠宝,一身染成鹅黄色的鲛绡所制的纱裙穿在身上,因着过多的点缀物反是没了飘渺欲仙的感觉,只觉俗气得很。
当然,俗气归俗气,可能穿得起鲛绡的人非富即贵。像这等娇养着的女子,哪里听得这等粗俗的言语?当下便是憋红了脸,咬牙道:“修士就是修士!哪怕是个女子也是粗鄙不堪!”
是江的灵力瞬间爆发,一群人尖叫了起来。
淼淼一把拉住是江,笑着道:“江,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善言辞,这里的事就交给我吧。”
似是有什么魔力般,暴躁的是江瞬间被淼淼抚平了心间烦躁。只是他的脸色依然不好看,他不喜欢别人这样说淼淼。这等公卿侮辱修士可以,侮辱他也没关系,但不能侮辱淼淼。
刚刚那女子话一出口,一股暴虐感蓦然升起,心底有个声音在喊着,“拔剑,杀了她!”
只是当那只软软的手搭上自己的手后,略带凉意的手瞬间就抚平了这股躁动。他望了望淼淼,收了灵力,点点头,表示自己对她的信任。
淼淼上前,道:“我们修士卑贱?嗯?”
明明只是平平淡淡一句,可却让女子忍不住心尖一颤。
她的脸红了。
因为愤怒。
她居然因为一个修士的话而感到心颤!这不可饶恕!
“难道不是吗?”
她冷笑了声,“修士生来就是下贱的,包括你在内!”
“哦?”
淼淼扬了扬眉,手在一匹鲛绡上抚过,“这鲛绡凡人是拿不到,只能我等修士去取。既我等修士低贱,那姑娘为何要穿低贱之人取来的鲛绡?”
女子直接被堵着了。可她身为公卿家的贵女哪里能在修士跟前低头,她冷笑了声道:“正是因为你们下贱,才会被我等驱使去做脏活,你难道……啊!你,你做什么!”
女子尖叫了起来,而店里所有人也随着女子一起尖叫了起来,“住手!住手!你做什么?!”
无数的藤蔓从淼淼手里蔓延出来,转眼便是布满到屋子里每一匹鲛绡上,无数的木刺瞬间刺出,随着淼淼手握起,“哗啦”声响起,上好的鲛绡统统变成了破布条。
“你,你,你!”
所有人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修士……
居然敢公然挑衅公卿贵女,这是活腻歪了吗?
店家更是痛心地大呼小叫,“你,你这遭瘟的东西!你……呃?这是?”
声音戛然而止,柜台上多了千两黄金。
淼淼冷眼睨着店家,“这些钱够买这里所有的鲛绡了吗?”
“这,这……够,够了……”
店家咽着口水,对人生产生了质疑。
一个修士哪来这么多金子?
一寸一金其实也就是夸张的说法。一匹鲛绡也就十两黄金罢了。而现在堆在他眼前的黄金起码有千两,莫说是买下店里所有的鲛绡与鲛绡成衣了,便是将他店铺买下都足够了!
而那贵女直接傻眼了。
一掷千金这样的事她也只是听说过,哪里见过?而即便有这样的事发生也不该跟修士扯上关系才对啊!
她蹙眉,忽然道:“你一个修士哪来这么多钱?”
“这位姑娘出自姬氏。”
沉默了半天的是江忽然道:“你是哪个氏族?敢质问姬氏贵女的事?”
“姬氏?!!”
众人惊呼,“皇室贵女?!”
“这,这怎么可能?!”
贵女傻眼了,“皇族之女怎可能去修炼法术,自甘堕落?”
淼淼咧嘴一笑,道:“敢问这世上的公卿贵族拉屎放屁吗?”
惊愕着的众人一听这话,差点又从云端摔到了地上。
姑娘!你对那等污秽之物是有多执着?为何总是屎啊屁的,就不能文雅点吗?!你可是姬氏女啊!
众人心里一阵雷闪过后,这才发现淼淼的与众不同。
无论是她身上穿的衣物,还是其气度。
她的衣物竟一丝褶皱都没,与鲛绡的轻薄不同,是那种挺括括的感觉。看着像丝绸,但又不像,光滑明亮,上面的花色并不是绣上去的,反像是自然生长出来的一般。如果非要找个比喻,那就像是画上去的,只是比画上去的更自然,就像布料自己生了些花色出来。
这样的布料没见过!
流光溢彩,一看就是高档货!
再看她头上,虽只有一只银簪简简单单地将发绾起,可那银簪看起来并不简单!要在方寸间雕刻出那样精细的花纹岂是人力所能为?
与这个一样精细的还有她手上的戒指……
真是见鬼了!为什么明明感觉那就是个银制品,可偏偏又觉不凡呢?
而这个女子的气度也十分令人动容。
年岁虽小,可周身的气度简直比贵女还像贵女。好似天上的仙子一般,看着他们这些凡人的眼,淡然到让人心生敬佩的感觉。对其对视,竟有种亵渎神灵之感,不敢长久凝视。
淼淼神识无比强大,甚至都强过是江。三世重生,宝葫芦温养,她现在的神识都超过化神修士了。
超过化神修士的神识若轻轻散发一点,岂是这些凡人所能承受的?
淼淼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我等修士虽受雇于公卿,但是却凭能力吃饭之人!这世上,只要是付出劳力而活之人就都不低贱!”
第70章 扯虎皮
“呵。”
另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听你的意思……”
一个男子跨过店门缓缓走了过来。
他生了一张极为秀美阴柔的脸,一双桃花眼略略上挑,带来一股妩媚的感觉。眼下一颗泪痣,更是将这份阴柔刻画到了极致。而他的声音也不似寻常男子那般粗嘎,柔柔细细的,如春风拂面般,竟是意外地好听。
淼淼循声望去,见这人年岁也不大,约二十上下。衣着华丽且花俏,头上甚至还簪了朵花,风流间自带一股别致。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拈着一把纯白的羽扇,身后跟了四五个仆从,全都是一副偏阴柔的打扮,容貌也极为俊美。
他一入殿,所有人便都安静了下来,甚至露出几分惶恐的模样,便那贵女也带上了几分肃穆之色。
淼淼眯眼,将来者一番打量后,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
竟是五根不全之人!
五根不全,打扮如此华丽,又让诸人畏惧,难不成这世界也有内侍?
“见过司寇卓。”
贵女上前一步,裣衽行礼,“不知司寇卓来此,庶常吉士宋氏女未远迎,司寇恕罪。”
“司寇掌管刑罚,此人来头不小。”
是江小声道:“庶常吉士位次大夫,乃最低级的世袭官。”
淼淼点点头,小声回应道:“月曾给我说过大历官职,司寇乃是五官之一,等同六卿,虽不如三公尊贵,却都是握有实权之人。”
顿了顿又道:“我道这位贵女为何如此嚣张,原来是庶常吉士这等世袭官家的小姐。”
两人这边小声交流着,而那男子已来到了淼淼跟前,他将淼淼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轻笑了一声,“年岁虽小,可却端得是伶牙俐齿,只是不知……”
手中羽扇轻轻晃了下,“将这舌头割了后还能这般能言会道吗?”
此言一出,是江瞬间就怒了。周匝的气温瞬间下降,不少人惊呼了起来,焱焱的夏日仿似瞬间就进入了冬日,有人惊呼了起来,“大胆!是要在皇都行凶吗?!”
“他,他,他的脸!”
有人颤着举起手,“他有黑纹,他堕魔了!”
司寇卓轻轻一笑,“无知的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是江的衣袖上,“原是楚国云山氏,倒是失敬了。”
嘴里说着失敬,可口气却是轻蔑,完全没将是江放在眼里。是江握住了自己的剑,心底那个声音又冒了出来,“杀了他吧!总是这样羞辱你们,不如堕魔!”
淼淼的手握住了他,望着他脸上的黑中带金的纹路,眼底弥漫出怜惜,“江,你也失去过重要的人吗?没事的,他不会割我舌头。”
“哦?”
司寇卓笑了,“你这女修士不但嘴巴伶俐,还有些傻。我想做什么事,还没人能阻止我呢。”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