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江窦轻抿了一口茶水,指了指对面的座位,一脸淡然道:“老庞啊,你也是一把岁数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躁?来,尝尝刘大人送给我的极品茶叶,这玩意儿可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东西啊!”
管家急得跺脚:“哎呀!老爷!你还有功夫喝茶啊?是真的出大事了!”
“有我在,能出什么大事?天还能塌了不成?”甘江窦依然稳如泰山,手指头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打着节拍,闭着眼睛,一脸回味道,“好茶!当真是极品呀!”
见他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管家直接开口道:“老爷,小少爷让人给打了!鼻子都塌了!”
“哦,不就是被打……”甘江窦猛醒,蹭的站起,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叫道,“你说谁被打了?”
“甘局小少爷!你快去看看吧!都……都没个人样了!”
“妈妈的!”一向以养气功夫出名的甘江窦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一把掀了面前的茶杯,大踏步朝甘局的房间走去。
刚到门口,便听到自己那个小孙子凄厉的惨叫声传来,推开门一看,此刻的甘局脑袋上裹满了纱布,一层又一层,跟个木乃伊似的,只露出嘴巴鼻子和眼睛。
见了甘江窦,甘局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身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爷爷,你要为我做主啊!嘶……哎哟!”
看着孙儿的惨状,甘江窦心疼得不行,满脸怒容道:“怎么回事?在这梦月城里,难道还有人敢对你动手?”
“呜呜~”甘局边哭边道,“是那个臭女人!在城门口当众羞辱孙儿,还把我一顿暴打!还朝我裤裆踢了一脚,到现在都没知觉。爷爷~”
脸被破相了倒是小事,关键是下面挨了一脚,到现在都没丁点知觉,仿佛那东西不是自己的一样,这可把甘局急坏了。
甘江窦满脸戾气,追问道:“女人?什么女人这么大的胆子?连我甘家的人都敢动?她是嫌命长了吧?”
“爷爷,是独孤轻舞!”唯恐爷爷没听说过这号人物,甘局又补充道,“就是独孤家的那个三孙女。”
“你说谁?”甘江窦嘴角一颤,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可怕的名字。
甘局咬牙切齿道:“独孤轻舞!独孤家的那个小婊砸!”
“你!”甘江窦脸色大变,一把将他推开,戳着他的胸口咆哮道,“你没事去招惹她干毛啊?吃饱了撑的是不?”
甘江窦气得不行,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姓独孤的!那一家子就是皇帝陛下都要忌惮三分!你去招惹她,不是把脸送给人家打吗?
“爷爷,不是我招惹她,是她先招惹孙儿的!”甘局咬着牙,恨恨地道,“那小婊砸蛮横不讲理,二话不说给我一顿暴打,你看我……”
“行了!”甘江窦脸顿时寒了下来,“这件事就此作罢,记住,以后别再去招惹独孤家的人了!那就是一家子泼皮、疯子!不讲理的浑人!在他们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道理两字!”
“啊!可是……”
甘江窦一口截断:“没有什么可是!我这是为了你们好!别看我们甘家家大业大,但在独孤老头面前……”
“不是,爷爷,我想说……”甘局咬了咬嘴唇,小声道,“那个,大哥已经带人去包围他们家了。”
“什么!?”甘江窦瞳孔一缩,差点晕倒在地。
独孤风云是谁?
帝国天字一号浑人,脸皮厚到城墙拐角都要自愧不如的地步,目中无人,眼高于顶,一向是揣着无耻作自尊,一言不合便要拔刀相向以命相搏的泼皮人物。
别人上朝手里拿的是朝板,他从来都是扛着大刀,揣着流星锤上朝,张口老子,闭口马批,看谁不顺眼,管你三七二十一便是一顿臭骂,谁要是敢还嘴,立马就抡起大刀相“劝”。
在整个梦月城,谁吃饱了撑的去得罪他?
你两个倒好,一个去招惹他的宝贝孙女,一个胆子更大,居然还带兵去包围独孤风云的府邸!
简直是老寿星跳粪坑——不是屎也是死!
甘江窦一脚踢翻了旁边的交椅,朝管家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备轿,去百战府!希望还来得及。”
“啊!是是。”管家急急忙地去了。
“你!”甘江窦指着甘局,看着他那副惨样,最终还是没继续骂他,叹了口气,“算了,你自己好好休养。”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现在他最担心的是自己那个大孙子甘喆。
要知道,独孤风云那老货下手从来都是没轻没重,希望他看在自己面子上,还没把他弄死吧。
不过希望很是渺茫。那老头是出了名的护短,事情关乎到他那个宝贝疙瘩,一刀把甘喆砍成两截,完全不是什么奇怪事。
甘江窦是个文官,骄奢淫逸的生活造就了他一身的肥膘,别说骑马,就连走路不到十步都要歇气。坐在轿子上,跟催命似的,两个轿夫跑得脚底冒青烟儿,可算是来到了百战府。
结果人家门扉紧闭,耐着性子敲了半天,总算是有人开门,一问,独孤老大人出去游街去了。还想多问两句,“哐”一声,家丁便把门甩了过来。
游街?游哪门子街?甘江窦满头雾水。
既然他不在,自己也不能硬闯,只得耐着性子在外面等。
约莫等了半刻钟,一名家丁慌慌张张地找了过来,扑在甘江窦面前,翻着白眼,上气不接下气道:“老……老爷,不……不好了!”
“又怎么了?你马死了啊?”甘江窦憋了一肚皮毛火,说话不自觉地难听了些。
“不是……不是我妈!”家丁抚了抚胸口,继续说道,“喆公子,他、他……”
他了半天也他出个什么名堂来,甘江窦暴怒无比,抬腿便给了他一脚,怒骂道:“龟儿子,说话都不利索,我养你何用?”
家丁揉了揉屁股道:“喆公子,他被绑在竿子上,游……游街示众!还……还脱光光了!”
“什么!?”听得这话,甘江窦体内那股无明业火,噌一下从脚底板一路烧到了脑壳顶!嘴里大骂,“独孤老匹夫!欺我太甚!”
第五十二章 黑心老头
那老不要脸的,把自己孙子扒光了绑起来游街,这已经不叫打脸,这完全是在朝自己脸色拉屎拉尿!
甘江窦一巴掌将家丁扇了个趔趄,怒道:“还愣着等死啊?赶紧带路!”
说完便钻进轿子,朝轿夫道:“跟着他,走快点!我孙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灭你们九族!”
可怜两个轿夫,脚底板都快要磨穿了,总算在城门口找到了正在游街的一行人。
看到孙儿的惨状,差点没把心肌梗塞气得发作。
一辆囚车中央,插着一根至少有四米高的木桩子,甘喆被扒光了绑在顶端,浑身上下被打得皮开肉绽,完全没了人形。
这也难怪,那家伙先是挨了独孤老爷子和老夫人的一顿男女混合毒打,然后独孤轻舞又是辣椒水、老虎凳、竹签子在他身上招呼了一遍,还不过瘾,就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围观的群众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在旁边拍手称快,更有落井下石的拿着石头鸡蛋朝他身上招呼。
甘家兄弟平日里仗着点权势,在城里作威作福,没少干欺压百姓的事儿,落得这么个下场,着实是大快人心。
“住手!”甘江窦一声暴喝,宛如半天里起了个霹雳,众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了过来。
甘江窦脸色发紫,脸上的肥肉乱颤,轿子还没停稳,便掀开轿帘子跳了下去。
不提防脚下有一块石头,脚一崴,扑一下跪倒在地,膝盖差点没把地面的石板怼穿。
独孤风云看着他,一脸诧异地道:“甘大人,还没到过年就行此大礼,这叫你爹我怎么受得起啊!来人,打赏!”
身后转过一名家丁,捎了捎脑门,问道:“老大人,赏啥啊?”
“赏……”独孤风云四下里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肉铺说道,“就赏他个猪脑壳。”
“啪”一声,一个猪脑壳仍在了甘江窦面前,那家丁笑嘻嘻地道:“甘大人,这是我们独孤老大人赏你的,还不谢恩?”
“滚!谁踏马稀罕你这破玩意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了个大糗,甘江窦的脸色难看到了几点,奋力爬起来。
把面前的猪脑壳当成了独孤风云,飞起便是一脚踹了过去,结果四体不勤的他,猪头没踢得动,咚一声,又跪在了独孤风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