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觉得他有苦衷。”
“我也希望他是有苦衷的,可是,思来想去也不晓得他究竟能有什么苦衷,才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之事?”尹江春摇摇头,“罢了,既然他跟着空怨去了,你们师徒的情分也算是尽了。”他伸手在乙莫年肩头拍了拍,宽慰道,“往后再见,便是敌人。此事,你要看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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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莫年瞧着头顶半缺的月亮,心里头有些苦涩。
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觉得冷清,他有些怀念叶闻流的声音,还有笑。
乙莫年推门而入,一股子异香扑面而来。他只觉脑袋一片空白,晕乎迷蒙中很快没了知觉。
殿门后走出一人,正是叶闻流。
他半蹲在乙莫年身边,眸子里闪着奇异的光芒。叶闻流的手在袖下蜷缩半晌还是落在乙莫年面颊上:“师尊。”
轻缓的调子,褪去以往的稚嫩与跳脱,只余岁岁温情。
这迷药,是从空怨处寻来,药力悍猛,饶是修为高深如乙莫年也照样逃不脱。
叶闻流手指滑过乙莫年的眼角,唇边扬起一抹释然:“你是无垢天的岁华尊,是众修士头顶那一片青天,是徒儿心里永恒不灭的曙光,永远都是。”
手指抚过乙莫年的眉梢停在眉心,叶闻流两指并作一处,未过多时,张狂肆虐的妖气自指尖迅速没入叶闻流体内。
体内似有万千蚁虫在啮咬,五脏六腑被硬生生扯断又迅速拼凑在一处。疼痛反复,煎熬着一颗心脏。
叶闻流白着脸,指尖颤抖到无力,还是倔强地不肯挪动半分。
最后一缕妖气没入体内,叶闻流扯着僵硬的手腕从乙莫年腕上取下腕珠,戴在自己腕上。
他抖着手把乙莫年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笑了,师尊的手还是一样的温暖。
“师尊,保重。”
一滴泪落在乙莫年掌心,叶闻流扶着门框颤颤巍巍出了正殿。
珍重。
*
作者有话要说:
叶闻流:师尊,徒儿舍弃一切,判出无垢天都是为了师尊。
乙莫年:我不听,我不听!小拳拳捶你胸口!
空怨狂笑不止:报复你的最好方法不是杀了你,是折磨,是悔不当初。乙莫年,咱们来日方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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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师尊的心思 “吾心悦你。”
暗黑色的石门后, 是人痛苦挣扎的嘶吼声,带着野兽被捕时的癫狂压抑。
“啊……”
叶闻流痛苦蜷缩在地上,一双眸子通红,犹如挂了层血雾。
双手死死抓着石板, 因为过度用力, 指尖的磨得稀烂, 血糊糊一片。
“邪祖,不管么?”无根站在空怨身后请示。
空怨饮尽杯中烈酒, 淡蓝色的眸子里挂着层冷漠:“不用管。”
“是。”
身上妖灵仙灵反复碰撞厮缠, 五脏六腑的脉络被妖灵撞碎再被仙灵接好,鲜血从叶闻流耳中,鼻中, 嘴里流出来。暗红色的血粘在湿冷的石板上,散发着滚滚妖气。
“啊……”
如此残忍的折磨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直到隔日下午,叶闻流才逐渐安静下来。
浑身的血液像是被什么抽干又被什么别的东西填了起来, 叶闻流一脸的血污,他喘着粗气将脸贴在冰冷的石板上,一动不动,活像一个死人。
不知过了多久, 地上的人微不可闻的动了动。一只血痕累累的手颤抖着,无比艰难地摸在另一只手腕上。
腕珠圆润,仿佛还残存这那人身上的余温。血肉模糊的指尖缓缓划过腕珠,在珠子表面留下殷殷血迹。
“师尊……”叶闻流目光呆滞瞧着腕珠,眼泪混着血污自眼角低落。泪滴落在石板上, 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在这冰冷阴寒的石洞里格外清晰, “师尊……”
有脚步声逐渐靠近,叶闻流想睁开眼去看,无奈眼皮被汗水和血污粘得睁不开。
“将人抬回岐竹洞。”是一个耳熟的声音。
叶闻流在一片昏暗中幽幽转醒,洞中只燃了根手指粗细的蜡烛。借着微弱的烛光,能看出这洞中暗黑的装饰。
黑色的床帐,黑色的帘子,黑色的桌椅,总之目之所及之处全是黑色。
好压抑的颜色。
不过,好在不是囚牢。
叶闻流知道自己如今人在灵湖,看这房间的颜色搭配,约摸是空怨的房间。
他动了动,想着坐起来。身子委实虚弱,坐到一半的人,重新跌坐回塌上。
手心,一抹冰凉。叶闻流低头,圆润的腕珠在手腕上闪着清冷的光芒。
“这是醒了?”空怨扬帘走进来,居高临下瞧着叶闻流,淡蓝色的眸子里是没什么旁的情绪,“你倒是痴情,为了你那师尊不惜将妖灵渡到自己身上。”他挨在床柱上,神色懒懒的,“你是对你的师尊痴情,可是人家未必就领情。”
叶闻流扯着干裂的唇角,声音沙哑:“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空怨垂着眸子,眼底隐约带着笑意,有些冷又夹了恨,“无垢天已通知各仙门,岁华尊首徒叶闻流判出无垢天,入了灵湖。”
抓着腕珠的手收了收,腕珠包进掌心,是彻骨地冷。叶闻流费了好大力气,扬起一个牵强的笑:“这是事实,知道与否,无关紧要。”
空怨挑眉:“既如此,想必你也不会再想见你那宝贝师尊了。”他撩起珠帘就走,“既如此,我这就去将人打发了。”
“慢着!”叶闻流死气沉沉的眸子里有了光亮,微弱的火苗在他的眼里点亮一片光明,“师尊来了?”
空怨漫不经心点头:“嗯,来了,就在外面。”
“那……”叶闻流包着腕珠的手收得更紧了,胸腔处有什么激动地要冲破胸膛,“我出去看看。”
还不是嘴硬?空怨得意扬了扬唇:“想去就去吧。”
初春的日头,暖洋洋的,落在人身上,除去一身的潮气。
叶闻流藏在树干后,偷偷打量着乙莫年。
今日,他穿了件蓝色的交领宽袍,发间别着一只仙云簪,一贯的清淡雅致。
只是从背后瞧着,乙莫年身形似乎瘦削了不少。
“既然来了,为何避人?”乙莫年转身,目光穿透树枝的遮挡,准确无误落在叶闻流身上。目光里有水波来回晃动,乙莫年看到叶闻流没有嫌恶,反而扬起一个反常的弧度,“过来,随本尊回去。”
乙莫年冲着叶闻流笑了。
叶闻流抓在树皮上的手紧张地弯起,他扶着树干艰难直起身来,稍一动作扯到胸口便是一阵抽痛。
“我如今是无垢天的叛徒。”叶闻流扯扯嘴角,走到乙莫年面前,“像岁华尊这样的贵人,我高攀不起。”
看到叶闻流面色惨白,乙莫年面上生疑:“你受伤了?”若是他没记错,当时叶闻流逃离无垢天之时,只是手臂受了轻伤。
叶闻流扯着嘴角扬起个笑,无奈他面色蜡黄,唇角发白,再是明朗讨喜的笑也失了颜色:“没什么。”
看叶闻流不想多说,乙莫年也不再追问:“判出无垢天再回去便是,你的苦衷本尊替你解释。”虽然叶闻流从未替自己辩解过,可乙莫年就是觉得他有苦衷。
“师尊。”叶闻流一时心里欢喜,亲切的称呼脱口而出。话说出口才意识到哪里不对,重新按下一脸的笑意,“有劳岁华尊挂心,不过你我二人,道不同,勉强不得。”
“道不同。”岁还尊小声重复着叶闻流的话,他冷冷瞧着叶闻流,往前迈出几步停在那人跟前,声音分外笃定,“你有事瞒我。”
叶闻流故作无事仰起脸,语气疏离:“我能有什么事瞒着岁华尊?”他笑得戏谑,“莫不是岁华尊夜里寂寞,想让我陪侍?”
嘴硬不说?乙莫年抓住叶闻流的胳膊,直接将人拉到跟前:“你这话气不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