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闻流勾住叶诗的肩膀晃了晃:“堂哥,你这伤还没好全,我怕此事同你说了让你挂心。”
“是么?”叶诗宠溺笑笑,伸手在叶闻流额头上弹了下,“你何时起变得这般善解人意了?若你早些如此也不会总是惹堂叔生气……”
“哎呀。”叶闻流皱眉,“堂哥,你就别念我了,我知道了,以后一定好生办事,不闯祸。”
“真的?”
叶闻流用力点头表决心:“真的。”
叶诗禁不住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那就好,我听风公子讲,此去灵湖危险重重,你可千万要当心。”
“知道了。”
两人在这边聊天,没人注意到乙莫年遮在宽袖中的手微不可见地紧了紧。
风烈见两人谈得差不多,这才迈步上前:“岁华尊一路当心。”
乙莫年点头。
丘浅寒酸溜溜道:“风师兄,你就不担心我和浅寒?”
风烈轻轻扬了扬唇,眼角的伤疤也跟着上扬,看起来少了几分戾气:“你们也要好生照顾自己。”他回头,抬起的手顿了顿终是拍在叶闻流肩上,“叶师弟也是,保重。”
“风师兄放心!”叶闻流凑到风烈耳边特意压低了声音,“烦请风师兄一定替我照顾好堂哥。”
风烈的脸红了又红,他心虚躲开叶闻流的凝视,下意识瞧了叶诗一眼,声音低低的:“嗯。”
“这就好。”叶闻流熟络拍拍风烈的肩膀,挤挤眼笑得一派灿烂,“风师兄,我信你。”
叶诗站在不远处,温润一笑:“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风烈面皮又红了层,他看向叶闻流等他开口,叶闻流笑得随意不打算将风烈的小心思说破:“没什么,堂哥,我要走了,你待在无垢天好生养伤等我回来。”
叶诗微笑:“好,我等你回来。”
“对了,堂哥……”叶闻流还想再嘱咐叶诗几句,乙莫年径自往山下去了,叶闻流顾不得太多抬脚就追,“哎,师尊,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师尊,等等我啊!”
某人的步子自是没停,经过风烈身边时乙莫年淡淡吩咐:“本尊殿中有只野鸡,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就先交由你照看。”
尽管心中满是疑问,风烈不敢多问,恭敬应下:“是。”
“记住,要好生照看。”乙莫年又加了句。
叶闻流不乐意了,他皱着眉紧跟着乙莫年纠正:“师尊,她叫小花,人家有名字的,你这样野。鸡野。鸡地叫,也太不文雅了。”
乙莫年自是没有理他。
叶闻流嬉皮笑脸拽了拽风烈的袖子,冲他笑笑:“风师兄,小花就交给你照顾了,你可要好好看好啊,走了!”
丘浅寒恍然大悟,自己小声咕哝:“原来小花是一只野鸡啊……”这名字,果真好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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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星星如期挂上天空,天终于暗了下来。
客栈内,叶闻流将一片油绿的菜叶子夹到乙莫年碗中:“师尊,吃菜。”
“不必……”
乙莫年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叶闻流又将一大筷子豆角夹到他碗中。他扬着筷子冲着乙莫年笑,开心得像个天真的孩子:“师尊,吃菜。”
拒绝的话被他生生吞了回去,感觉周遭气氛有些微妙 。乙莫年抬眸去看,便看到了丘浅寒姚不为震惊的表情,他轻咳一声收回视线,依旧没有动筷子。
“师尊,吃菜。”
乙莫年垂眸,叶闻流正夹着一颗花生举在他跟前。
“本尊,不……”
有什么被塞进了嘴里,乙莫年思绪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当他反映过来发生了何事,两片薄唇紧紧抿在一处,冷脸上了二楼。
丘浅寒姚不为拿着筷子僵着脸大眼瞪小眼。
“叶师弟。”丘浅寒朝着叶闻流竖起大拇指,敬佩之情溢于言表,“叶师弟,整个无垢天,奥不,是放眼整个仙门,你是第一个敢往岁华尊他老人家嘴里塞东西的,你……厉害!”
叶闻流缩回手里的筷子,面皮僵了僵,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行为不合规矩。不过,想起乙莫年脸上的表情,他又笑得合不拢嘴:“那有什么?我给岁华尊吃菜是为他老人家身体着想。你们刚才没看到师尊的表情么?好可爱,哈哈哈!”
可爱?
!!!!!!!
丘浅寒彻底惊了,叶闻流居然用“可爱”来形容冰冷尊贵的岁华尊……
姚不为拿白眼儿看他:“我说叶师弟,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依我看呐,你今晚还是洗干净屁股等着吧。”
叶闻流不以为然吃了口菜,根本没把姚不为的话放在心上:“等着作甚?”
姚不为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来,他嘿然一笑:“自然是禅坐一宿啦。”
“各位客官,实在是抱歉!”店小二搭着手巾跑过来,带着一脸的歉意,“咱们客栈现在没有足够的客房,目前只剩下两间。和你们一起的那位公子已经住了一间,要不……”店小二为难笑笑,“要不您四位两人住一间,凑活一宿?”
“这……”丘浅寒有些迟疑,“岁华尊他老人家……”
“好!没问题!”叶闻流这话讲得顺溜,笑得是给鸡拜年的黄鼠狼,“就这么办!”
店小二松了口气,端出个无比感激的笑:“还是这位公子体谅小的,那小的这就去安排!”
叶闻流心情不错摆摆手:“去吧,去吧,赶快去吧!”
“叶师弟,你不问问岁华尊就私自决定,这怕是不妥吧。”丘浅寒还在担心,“毕竟岁华尊不喜与人共寝。”
叶闻流继续扒饭:“丘师兄,你就放心吧,此事交由你叶师弟我来办。”
姚不为喝口茶,瞅着叶闻流直摇头:“叶师弟,你果真是嫌命太长……”
叶闻流不理他,继续吃饭。
半个时辰后,叶闻流挨在门板上,上下眼皮结结实实挤在一块儿,瞧着有那么几分可怜劲儿。
“师尊,您就让我进去吧……”赶了一天的路,叶闻流委实困得厉害,他趴在门板上,脑袋摇来晃去,“师尊……”
乙莫年坐在房中,虽是闭着眼睛,浓长的睫毛却不时动上一下。
“师尊……”叶闻流是真累了,他现下只想找个床好好睡一觉,先前那丁点儿的龌龊心思早就被自己掐死在了幻想中。他双手扒住门板,声音闷闷的,“师尊……我错了……”
“哪里错了?”不知过了多久,乙莫年的声音终于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叶闻流赶紧揉揉脸提神:“徒儿不该不顾身份,唐突了师尊……”
“嗯,还有么?”
“还有……还有……”叶闻流拍拍脑袋,闭着眼状似极为认真地想了想,“还有……徒儿不该……不该不请示师尊自己私下决定和师尊同住一间房。”
乙莫年缓缓睁开眼,眼角眉梢都挂着层淡淡的无奈:“既然晓得,为何要做?”
叶闻流好像是睡熟了,声音越来越低,说出的话断断续续的:“徒儿不过是……不过是……想……多看师尊几眼而已……”
乙莫年搁在桌上的手指抬起又放下,如此反复几次最后还是冲着房门慢慢一勾。
“砰”地一声,房门应声而开,倚在门板上的某人失了重心重重跌进房里。
“啊!”叶闻流揉着头从地上爬起来,面上哀怨之色明显:“师尊……”
“床给你,本尊禅坐便可。”乙莫年没有看他。
“这怎么能行?”叶闻流睡得迷迷糊糊,觉得站着太费力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他像一只小猫般在桌边蹭了蹭,挨在桌角睡了过去,“我还是陪着师尊禅坐吧……”
“不……”
淡淡的呼吸声在房中响起,乙莫年收起后面的话,安静闭上了眼。
未过多时,睡着的某人动了动脑袋,胳膊下滑,身子紧紧挨在了乙莫年腿上。他下意识就要躲,眼角瞥见叶闻流安睡的模样,又不动了。
后半夜,乙莫年感觉腰有些酸。借着月色瞧瞧,一片漆黑中他只瞧见一张熟睡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