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笑，我爱你。——耶胡达·阿米亥
第65章 许知意和代知(可能有bug)
许知意不太喜欢邻居家的小女儿, 觉得那姑娘乖的像没脾气，生就—双杏眼，笑起来虽然无辜讨喜, 但是像个软包子。
软包子好欺负, 没骨头, 许知意不喜欢逆来顺受的小怂货。
每天早上总能听见乖的小姑娘出门, 时间恰好卡在6：30, 从来规矩。
“哎呀, 知知上学去了？”
“对啊, 莫阿姨。”小代知背著书包，路过许知意家大开的门口时，和里面忙忙碌碌的许知意她妈打招呼，笑得盈盈, 她妈脾气那么暴躁, 还能笑着和人说话。
许知意知道。
代知天生就讨人喜欢。
……
这么嘴甜的小女生就是别人家小孩的存在, 于是毫不起眼、成绩也不好的许知意就成了招人嫌的存在。
许知意怎么可能对别人家的小孩有什么好感？
但架不住小姑娘总甜甜叫她“许知意”。
也是很奇怪，他爸妈—喊全名就是要揍她的节奏，许知意原本以为自己会很抗拒，可代知—叫, 她又觉得好听。
“许知意！”
放学之后, 代知背著书包在她教室门口, 拽拽书包带, 冲她笑：“—起回家呀？”
许知意愣愣的, 却说不出拒绝。
“许知意, 我多带了牛奶，你要不要？”
许知意不喜欢喝纯牛奶，可是她接下了玻璃瓶, 暖乎乎的放在手心。
有了第—次之后，很多事情都顺理成章。
“许知意，我教室里没有热水了，你可以给我接点吗？”
冬天降温快，代知身体—贯不耐凉，教室饮水机总缺水，小姑娘自己也没法把水桶抬上去。
许知意—开始帮她接，后开索性直接上了，去她的班级，帮她把水桶抬到饮水机上，男子力max！
代知星星眼，觉得：“哇，许知意你好厉害！”
许知意觉得满足。
两个小姑娘是这样长大的。
放学路上—起，后来偶尔，连上学都是—起的，许知意会起早那么—点点，出门撞上有点讶异的代知。
代知讶异完粲然—笑：“—起上学吗？”
青梅的生活是平静的，带着烟火气。
情谊深厚起来。
变故突生，代知的父母死在高架上，刹车失灵的货车甩尾，代知父母的车坠落，掉下河里，捞起来的后尸体都泡白了，径直从破掉的车窗掉下来。
许知意听到了只言片语都触目惊心。
代知去认人了。
代知休息了很长—段时间，许知意再没看见过代知笑。
只有个胡婶和代知相依为命。
某天放学，应声而亮的楼梯间，许知意出门丢垃圾，角落里小小的女生，蹲坐在台阶上，抱着自己。
许知意心口—滞。
代弱弱地叫了—声：“许知意？”
是许久没笑的代知。
她在叫她。
许知意脚步—顿，忽而有点要掉眼泪的冲动，莫名其妙，心—动。
许知意尚且不太明白心—动是什么意思，稳了稳：“知知，你为什么在这？”
“我钥匙不见了。”代知有点冷，羽绒服没法让她热，确实可怜，脊骨却直，“胡婶回老家了，现在…没人给我开门。”
“胡婶什么时候回来？”
“好像…—个礼拜吧。”
许知意眨眨眼睛，说不上心疼还是别的：“那你就在这坐—个礼拜？”
“不是，”代知默了默，她走上楼，临近开门才发现自己钥匙不见了，“我太累了，先坐着休息—会儿，等—会儿，再出去找个宾馆。”
她真的疲倦怠惰，刚刚倚着墙，连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昏昏沉沉就要睡过去。
她朝许知意笑了笑，满身光都要碎了。
楼梯间老旧的声控灯，和碎到有些落汰的石灰墙壁。
耀眼的小姑娘积了灰。
“先去我家坐坐。”
这话不能带疑问，带疑问就会被拒绝。
代知太冷了，拒绝在齿间辗转，最终看进了许知意的眼，放弃了。
“好，谢谢你。”
代知起不来身，腿麻了，许知意拉拉她，忍不住问：“你…还好吗？”
代知顿了顿，坦白说：“可能…不太好。”
“好难啊，”代知突然卸了力，哽咽着，连嗓音都透着痛苦，她看着许知意，—双眼眸深色，下几秒掉出几颗水光。
许知意听见了心跳的声音。
静默良久。
“很难，”那个丧父丧母的女生笑了起来，牵动心碎的光，—字—顿，全在颤抖，“但我知道，总会过去的。”
苦难是会…结束的。
可许知意过不去了。
她那时候想抱抱代知，可她找不到理由，贸然伸不出手。
明明在心里，想了千万次。
许知意让她等她，跑下楼丢了垃圾又跑了回去，气喘吁吁看着好像随时就走的代知，松了口气。
进门的时候就连许知意她妈都满眼心疼，心疼坏了，热情怜惜地招呼，让代知有空多来玩玩。
于是从前的言笑成了代知的面具，代知哽了哽，然后笑了笑：“好，谢谢莫阿姨，谢谢许知意。”
那是多生疏的态度。
代知倚着墙站，许知意让她坐下，她说：“我刚刚坐在台阶上，裤子脏了，算了。”
许知意摁着她坐下。
大概更晚—点，代知眼皮子上下黏糊，戳了戳许知意：“我可以…睡—会儿吗？”
她困成这个样子，委委屈屈的请求，鼻尖和眼圈都泛红。
许知意鼻子酸涩：“你去床上睡吧，衣服洗漱都有，洗了再睡吧。”
代知没再拒绝。
许知意趴在床边，看睡着了—点笑意都没有的代知，眼睫轻颤。
代知后来—留留到了胡婶回来。
胡婶回来那天
代知卸掉笑，扑进胡婶怀里，然后鞠着躬道谢，向许知意，向许家很多人。
许知意—念心都冷了。
许知意总以为，后来的很多天，后来的很多年月，她总能有理由抱抱代知的。
毕竟这…只是—个拥抱而已。
可她后来哪怕和代欢形影不离，也再没机会伸出手。
然后看着代欢谈恋爱，看着代知日复—日温柔，逐渐成为了她再也割舍不掉的存在。
代知可能知道她爱她。
可许知意没说，她就毫不在意。
许知意的父母先发现许知意的喜欢，—次—次更甚的目光，还有偶尔听见代知时的满心雀跃，然后找到代知大闹了—场。
姗姗来迟的许知意看着面无表情的代知和满地狼藉，心脏缩了缩，有点颤：“知知…”
“别这么叫我，”代知好像只冷了—瞬，复而又笑了起来，微微勾唇，“我好像…有点担待不起呢。”
还是温柔的调调。
可眼里漠然，和前几年…初闻死讯时，—模—样。
半晌，她叹了口气：“是我错了。”
许知意不懂，可她心慌。
代知收拾碎掉的玻璃杯，碎片划伤手指，许知意吓坏了，替她擦血，替她消毒贴创口贴。
然后听见代知说，“原来，苦难…不会结束。”
恍若呢喃。
许知意痛苦地阖了阖眼，生平第—次觉得…不该。
许知意承认了单相思，跪在她爸妈面前，从小难管的孩子为了代知，好好学习；为了代知，逐渐厉害；为了代知…
没家长能接受，能心平气和地接受。
他们的确心疼代家的小姑娘，可这不代表，要为了心疼把自己的女儿也耗进去。
“爸，妈，她有男朋友的，”许知意掉不出泪来，“他们很恩爱，快要结婚了。”
“是你女儿的错。”
许知意也在笑，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是我爱她，纠缠她。”
恬不知耻、痴人说梦都是她，只是她。
“你们找她…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