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收天思虑半响,终是点头答应了:“好,多谢了。”千玥玲珑摆摆手:“我不是白干的,你是要付出除生命以外特别特别大的代价。”倦收天答应得十分干脆:“好,是什么?”千玥玲珑挠挠头:“等你有命醒再说。”
不再耽搁,倦收天立即赶回翠环山,与素还真喝了一天茶的原无乡看见他回来笑着招呼:“哟,终于找到那个人了吗?”倦收天点头:“嗯,我要带魄如霜前往。”素还真欲言又止,倦收天却明白他担忧:“非是以命换命,她愿折损百年修为救魄如霜。”
素还真闻言放下忧虑:“看来你与魄姑娘吉人天相。”多日愁郁烟消云散,倦收天小心翼翼的抱起魄如霜,临走还拖走了原无乡。原无乡有些不解:“我去做什么?”倦收天脚步微顿:“若是有意外,劳烦好友将我二人一同安葬。”
原无乡吓得一大跳:“有这么大风险吗?”倦收天眼神却十分坚定:“但我必须做,好友,劳烦你了。”原无乡一声沉叹:“好,但我不希望自己有动手的机会。”倦收天却笑笑:“如果你没机会动手,能否将你珍藏的老翁特质的饼都送给我?”
原无乡被他一噎笑了笑:“你真是趁火打劫。”倦收天看向怀中之人,忽然间心情有几分愉悦:“有何不可呢?”两人行至莫离山,却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提着一盏灯笼在等候,见到倦收天时点点头道:“土豪金,就是你了,跟我来吧,我家主人在等了。”
两人跟着小姑娘且走且行,倦收天问道:“你家主人呢?”小姑娘头也不回道:“在准备去死。”原无乡噗呲笑出声来:“真猜不出你家主人对你是好还是不好。”小姑娘哼了一声:“好得要死。”
话音落,千玥玲珑又变成魄如霜的模样翩然出现:“卿卿你竟敢说我坏话,罚你一年不许说话!”被唤作卿卿的小姑娘心情似乎特别糟糕:“哼,不说就不说,我才不稀罕。”说着竟不顾外人在场,直接变回灵蝶姿态飞远。
千玥玲珑也轻哼一声:“以为我会哄你吗?我是主人诶!”原无乡对眼前之事有些反应不及,千玥玲珑这才摆摆手:“随她去,小孩子就是不懂事,就是不能宠。”她看向原无乡:“这是,来收尸的?”
原无乡呆呆的啊了一声:“你怎会与魄如霜长得一样?”千玥玲珑一挑眉:“你说我好看还是她好看?”原无乡呵呵干笑两声不作答,千玥玲珑也不再打趣,变回原样上前接过倦收天怀中的魄如霜:“就是她啊,是挺好看的。”
她将魄如霜放置在一处石台之上,而后闭眼,用手指探了探魄如霜的灵识,随后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她只得三魂,魂体不全,这可难办了。”原无乡先一步开口问道:“该如何是好?”
千玥玲珑一咬牙,长叹道:“算了算了,答应了就干。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我还是很想收到报酬的,所以麻烦你努力一点,当然我也会尽力。”倦收天神色平静:“有劳了。”
他拍拍原无乡肩膀,声音却不见慌乱:“好友,劳你等我片刻。”原无乡心知此时关键,他嗯了一声:“千万小心,老翁的饼,我还有很多。”倦收天扬起唇角:“那劳你等我去烟雨斜阳赏月。”
他以指为刃割破手掌,也同样割破魄如霜的手掌,两手交握,他躺在了魄如霜身旁,闭眼前,他偏头看了看沉睡之人的模样,眼底眉间,是第一次如此明显的流露出的温柔缱绻。
千玥玲珑手腕翻动,霎时,石床之上印出法阵,千玥玲珑划破指尖,滴上鲜血,法阵顿时红光大作。千玥玲珑口念咒语,倦收天强忍鲜血流失灼心刺骨之痛,随即法阵消失,他也昏了过去。
施完禁忌之术的千玥玲珑顿时被法阵反噬,脸色煞白登时口呕朱红连退数步,她伸手抹去唇边血迹,看向原无乡:“那个银,叫什么名字?”原无乡这才从方才奇异的场景反应过来:“原无乡。”
千玥玲珑朝他招手:“你过来,扶我一把。”原无乡上前扶着她坐下:“多谢姑娘。”千玥玲珑轻嗯一声:“我唤作千玥玲珑,接下来就看他醒不醒得过来了,你可以先回去了,三日后他没醒,我会通知你来收尸。”
原无乡有些为难道:“能不能请玲珑姑娘再帮帮倦收天?”却听少女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家主人都废了百年修为了,还要怎么帮?贪心鬼!”正是方才化蝶而去的小姑娘,她端着一碗汤药,语气不善道:“自己喝,没有蜜饯了。”
千玥玲珑接过,满脸不情愿的喝了两口:“好了好了,我错了,下次记得给蜜饯好不好?”卿卿满意的端着药碗扬长而去:“哼!”千玥玲珑不在意的笑笑:“小孩子脾气真大。”原无乡也笑道:“她是关心你。”
☆、等待
原无乡没有离开,在莫离山等了三日,眼见三日之期将过,他有些着急,连千玥玲珑也开始忐忑起来。所幸倦收天在千玥玲珑说出让原无乡收尸的前一刻醒了过来,千玥玲珑狂笑不止:“成功了,我果然是个天才!哈哈哈哈哈哈!”
倦收天看向未醒的魄如霜:“魄如霜怎么样了?”千玥玲珑收了笑意:“我只是恢复她命元,她魂体不全还需修养,至于什么时候醒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我答应的事做完了,她分了你一半命元,从此以后你与她只能同生,或者共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小心着点知道吗?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啊。”
倦收天点头:“多谢,你的条件是什么?”千玥玲珑摆摆手:“算了,等她醒了你通知我,到时候我再收这份报酬,不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呦,所以千万别死啊,我可不想到头来白费功夫。”
她朝小姑娘消失的方向喊了一声:“卿卿,给只送信蝶!”一只金色蝴蝶翩然飞出,千玥玲珑满意的点点头:“嗯,这只配你,若她醒了,你将这只蝴蝶放回来,我会亲自来找你。”倦收天点点头:“多谢,那我先带魄如霜离开了,请。”
千玥玲珑却出声叫住他:“最后有个问题问你,如果没有这个机会,你要怎么办?”倦收天下意识看向怀中的魄如霜,而后苦笑:“继续逃避,继续执迷。”千玥玲珑了然:“真是个呆子,好了,离开吧。”走出莫离山,原无乡道:“玲珑姑娘真是有趣又特别。”倦收天赞同的嗯了一声:“她是个好人。”
将魄如霜送回翠环山,与以往的冰冷不同,魄如霜有了浅浅的呼吸,脉搏与心跳都恢复了,整个人有了温热的温度。由于她身躯功能已经开始运转,素还真施针保住魄如霜心脉,再以内劲助她重新吸收娲皇靖灵功功体,魄如霜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几分血色,倦收天也才终于可以放宽心等待。
他听从素还真的建议,将魄如霜暂时送至二重林,有素还真挚友刀狂剑痴保护,他也可放心,毕竟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做,翠环山也不再是安全之所。离别之际,倦收天抚上魄如霜眉眼,他五感紊乱之时只借着北斗指引感应到她的长相,与亲眼看见终究有所不同。
只可惜,素还真治好他的双眼,他却不能亲眼看见神采飞扬的魄如霜,好在他还有机会,不管多久,他都会等。他将净灵灯放在床头,净灵灯青光一现,与魄如霜的魂识相呼应,他轻声细语道:“魄如霜,等我。”眼中温柔,甚少得见。
临走前叶小钗托他带了封信给素还真,也不知写了什么,素还真看完信后整整一日都十分高兴。
只是后来武林局势对正道十分不利,敌人越来越多,倦收天自然与素还真同样不得闲,所以他一直没有时间再去二重林探望魄如霜。在偶尔的间隙,他会想魄如霜是否已经醒来?她对他,是否还有情?
不能相见的日子,思念日益增长,原来,想念一个人的滋味,是这样的。只恨如今苦境多难,他无法脱身,如同原本欲前往二重林探望叶小钗的素还真也因为各种事被耽搁而不了了之。
后来面对的敌人越来越强大,那一日,与鬼方赤命之战,他情急之下推开原无乡,自己却深受重伤,被鬼方赤命一掌盖在天灵。意识涣散之际,千玥玲珑的话犹言在耳,“从今以后你们只能同生,或者共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