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伤对修士来说没什么大不了,但被修为高深的魔修伤到,却最好是要以药物辅助治疗的,但能用药治好的,总归不算是什么重伤。
所以,懂我的意思了吗?不能找师姐!死也不能!
慕南枝听凤鸢这样说,又仔细确认了一遍,看她身上确实没什么受伤的迹象,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担忧,就立即转身去找舒痕膏了:“师姐修为虽高,可近来还是少下山的好,尤其师姐你还不喜欢动手,多少人都趁机冒犯你。”
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眼里隐有忧色浮现,“何况师尊伤势还未痊愈,就又去诲海了,封印近来又松动了,师姐独自下山不安全。”
凤鸢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师姐当得一点都不合格,吱吱这个活泼的性子都比她更像师姐了,简直是让她的老脸没地方搁:“嗯,我短时间应该不会下山了,吱吱也要提防一些。”
不能慌,只要她不觉得尴尬,尴尬就追不上她!
“嗯,谢谢师姐的提醒,我会的。”慕南枝在找舒痕膏。
已经差点被带偏的凤鸢突然又想起自己开门那瞬间看见的一幕,再次突兀地发出了灵魂拷问,“对了,吱吱,我听曲师弟说你不是和师姐下山去看收徒大测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本次抓考试重点高手·凤鸢本鸢,意外又精准地抓在了慕南枝心虚的点上。
慕南枝伸向舒痕膏的手一抖,差点没拿稳,但旋即,她又镇定下来:“本来是下去了,但大测还没开始,我又想起今日还没为师尊整理丹药房,就又先上来了,不过现在时辰快到了,我也该下去了。”
她把找出来那盒舒痕膏递给凤鸢,“师姐不下去看看吗?听说这次大测有好些个天赋不错的呢,师姐也可以看看有没有合意的。”
下山了又因为没清理丹药房而上山,这的确是慕南枝干得出来的事情,凤鸢接过了舒痕膏:“那怎么看见我就那反应?我还以为是你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别是看着她好骗,故意编个理由骗她的吧?虽然这个理由一点都不可疑。
慕南枝握紧了手里的炼魂丹,眼角眉梢却都是灵动的笑意:“干坏事?师姐才比我更可能干坏事吧?何况明明是师姐你突然开门才吓到我了,现在竟然倒打一耙说我干了坏事!”
她不怀好意地凑向凤鸢,“我也要找机会趁师姐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开门,看看你会不会被吓到!不过先说好,得赌一顿醉仙楼的饭!”
真不愧是小师妹,这时候了,还不忘记敲诈她!
她竟有一瞬间怀疑她方才就是故意慌乱——为了这一顿醉仙楼的饭!
不过......
凤鸢顺势凑近慕南枝,目光落在慕南枝眉目间,半信半疑,“是吗?”
极其怀疑的语气。
“师姐还不相信我?”慕南枝也凑过来,反问道。
凤鸢一向诚实,于是实话实说,“我一向很相信小师妹你。”
“那不就......”
慕南枝正想一锤定音,却忽然被打断,“但是你现在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故作活泼、矫揉造作的样子能瞒过睿智深沉的我?”
凤鸢把手一摊,“小师妹,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女剑修了,所以,老实交代吧!”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慕南枝突然心梗了一下,师姐平时也没这么敏锐啊!
而且,成熟和老实交代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逻辑关系都混乱的师姐也算是睿智深沉?还有,矫揉造作是什么鬼?
虽然,但是......慕南枝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真的用力过猛,不然怎么就被师姐看出来了端倪?
就在凤鸢盯着慕南枝,等着她回答的时候,宗门钟声却又响起。
慕南枝一听钟声,把舒痕膏塞凤鸢手里就跑,开玩笑,再不跑就要被师姐扒得裤子都不剩了:“糟了,来不及了,师姐我先走了,今晚回来再跟你聊,记得要好好涂膏药!”
突然被塞膏药的凤鸢:“......”
这钟声可真是次次都极为及时,总是恰好打断她。
她有理由怀疑宗门钟声因为她太可爱而针对她,她好不容易捡起身为师姐的威严,想关心下小师妹,结果就被打断了,她容易吗她?
老母亲凤鸢叹口气,算了,小师妹长大了,叛逆期到了,也有自己的心事了。
她虽然已经是老母亲了,但也要当一个开明的老母亲,该给小师妹一些隐私空间,毕竟小师妹虽然看起来天真了些,但是一直很有分寸,估摸着就算是有事情瞒着她,也闯不了什么大祸。
凤鸢想罢,握着舒痕膏,抱起凤珩来到菩提树下。
许是洛迦才离开不久,这里竟然还余留着丝丝缕缕属于他身上的气息。
洛迦不仅对仙门中人来说是个迷,即使是对他座下的弟子来说,也一直是看不透的存在,就像是他身上的气息竟然可以平静修士识海一样。
仙门中的大能不少,尤其玄天宗就占了一大半,但她从没有听过有哪位大能修士仅仅是气息就能让人心神安定,典籍里更是完全没有记录。
她把小徒弟放在洛迦坐过的位置上,尽量让他能多沾染些师尊身上的气息,以平静识海。
她半跪在他面前,和他的眼睛平视。她习惯了独身一人,又实在没有多少和小孩子独处的经验,只能摸索着、试探着来,“涂了舒痕膏,伤口就能好了,不会留一点疤痕。”
怕他不愿意涂膏药,她又弯了弯眉眼,柔声哄道,“这个膏药是师祖亲手炼制,涂着一点不会疼,只是有点凉凉的感觉,我现在给你涂好不好?”
凤鸢近乎笨拙又生涩地哄着凤珩。
凤珩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人,目光又转向那瓷白的圆盒,最后转回了凤鸢身上,脸上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好。”
本该是属于孩子的天真笑意,可因为凤珩那一张被毁坏得没有一寸完好皮肤的脸而显得极为可怖,染血的丑陋疤痕随着他的笑起伏着,任是一个成年男人看见了,只怕也忍不住犯恶心。
凤鸢却像是完全没看见一样,没有半点惊惧,甚至眉眼间的温暖笑意更甚,抬手揉了揉凤珩的头:“我们阿珩真乖!”
她打开舒痕膏,轻轻为凤珩涂抹上去,一边涂又一边注意着他脸上的神情,问他会不会凉,有没有感觉疼。
凤珩一直紧紧盯着凤鸢,对于她的问题,则一概以摇头作为回应。
凤鸢不清楚凤珩到底是真的不觉得凉,还是不愿意和她说凉,只能越发小心起来,她平日里糙惯了,涂膏药都是随手一抹,但也不能因为她糙,就让这么小的孩子跟着她一起糙啊,多虐待儿童啊。
涂脸上伤口不需要多久,关键是身上的伤口要涂。
就在她头疼怎么说服这个还跟自己不算太熟的小徒弟时,小徒弟竟然自己主动开口了:“师尊,身上还有伤。”
小徒弟很少开口说这么长一句话,更何况还是主动要她帮他涂伤口,这可把凤鸢给感动坏了,对上小徒弟那双又漂亮又澄澈的眼睛,她更是觉得整个人都融成了水:“我们回寝殿就涂身上的伤口。”
回应凤鸢的是凤珩天真烂漫的笑。
凤鸢心情极好地抱起凤珩就要回自己的寝殿,却又恰巧在这时响起了钟声。
她起初没太在意,因为玄天宗收徒大测开始前,一共鸣钟三次,前两次鸣钟目的是昭告仙门众人,最后一次鸣钟则是表示着大测正式开始。此前已经鸣钟两次,这一次鸣钟的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
她决定收凤珩为徒,养一个孩子要耗费太多精力,在凤珩长大之前,她这个养崽废材已经没了再养一个的心思,所以收徒大测开不开始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于是凤鸢就踩着这样的钟声往回走,但旋即,掌门师伯声音响彻整个玄天宗时,她整个人都顿住了。
掌门曲柏舟的声音久久缭绕在玄天宗上空,浑厚又慈和,这是修为极为高深的修士才能做到的。
但在凤鸢听来,掌门师伯说的内容,简直和现代的开学典礼校长致辞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这不是让她顿下脚步的原因,她顿住脚步的真正原因是掌门师伯说这次收徒大测是由慕南枝代玄天宗进行大测示范。
玄天宗的收徒大测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一届收徒大测时,都会遴选出一个内门弟子先为前来拜师的弟子示意一遍如何正确无误地通过所有测验,目的就是让他们不至于连怎么测试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