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番外(26)

作者:恰一口奶糕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不能半途而废。今晚,钱途亮一定要一鼓作气地问个清楚,“他不会开心...那你呢?你想和他在一起吗?”

“不想。”

少年们情窦初开,只能算是青涩的暧昧,不知道能不能算作是喜欢,更谈不上深爱,如何禁得住现实和病痛的拷打。

晃了晃脑袋,秦尔侧着头,脖子在护颈枕上挪了挪。“我和他在一起,谁都不会开心的。”

钱途亮还想接着问,却被秦尔抢了先,“亮仔,你过来,躺下。”

扬了扬下巴,秦尔示意钱途亮躺在自己身边。

隔着棉被,钱途亮听话地侧卧着,没有靠在他的枕头上,只安静地缩在一旁。

“我动不了,你靠近一些,躺上来。”脖颈尽力向前伸着,脑袋就要掉下护颈枕,秦尔想尽力靠近钱途亮。

下意识地伸手扶住秦尔的脖子,把护颈枕在他脑后塞好,钱途亮手脚并用地蠕动着,蹭到秦尔身边。手掌下移,钱途亮伸长手臂,隔着被子,大着胆子揽住了秦尔的上半身。

还是保持着平躺的姿势,秦尔歪着脖子,偏头望向钱途亮这一侧。

俩人之间的距离和上一次一样近,呼吸交织间,秦尔嗅出了一股酒味,心下了然,“亮仔,你喝酒了。”

“嗯。”

诚实地点头承认,钱途亮清醒得要命,却还是借着酒劲伸着颈往秦尔身上钻,把脑袋搁在秦尔肩膀处窝着。

“你醉了?”

短短的发茬蹭得脖颈有些发痒,无处可逃,秦尔只用下巴蹭了蹭钱途亮的头顶,声音里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我没醉,我酒量很好。”

一句实话,听在秦尔耳朵里却像是小醉汉的逞强。不置可否。秦尔只是笑着,不与醉酒的少年争辩。

“再问你一个问题。”洗衣液的味道让钱途亮心安,深吸了一口气,他闷声开口,“你和我在一起,开心吗?”

“当然。”

来不及细想少年话里的“在一起”是什么意思,秦尔立刻给出了肯定答案。少年身上的味道很杂,有肉味,酒味,甜酱油味,薄荷味。这种又浓又奇异的气味,熏得秦尔吸了吸鼻子,却又饮鸩止渴般地忍不住低头想离他更近一些。

“是受伤前也没有过的开心。”

是和熊戴祺相处时也没有过的开心。

担心少年多想,秦尔再次补充作答。

庆幸自己躲得早,钱途亮把脸埋进秦尔的颈窝,咧着嘴肆无忌惮地笑着,心中的火团触到了引线,“呲呲”地燃着,即将迎来一场绚烂的烟花。

黑暗中,钱途亮的声音闷闷的,却又异常清晰。

他说,

“最后一个问题。”

第34章 34

手臂越收越紧,要不是顾忌着秦尔仍在病中,钱途亮真想把他贴进怀里.

“你后悔救他吗?”

身体被搂得歪向一边,抽疼感逐渐清晰,秦尔却甘之如饴地受着。

“我又不是什么圣人,当然后悔。可是...就算再来一次,我应该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可能,我会站稳一点?或者换个姿势。至少...”

秦尔微微低颌,眼睫轻颤。再抬眼时,那双深色的眸里已漾起点点柔和的波光。

“至少,不会再让脖子着地了。”

时隔三年,曾经那么那么疼的往事,竟然也等来了能够笑着调侃的这天。

“还说不是圣人。”

愤愤不平地戳着秦尔的肩膀,钱途亮稍微往后挪了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亮仔是为我感到惋惜吗?”

笑呵呵地接下这一眼,秦尔觉得今晚的亮仔格外可爱。

“是啊!惋惜得不得了呢!”掀开被角,钱途亮拽着秦尔的左臂抱在怀里,“不过,你要是没受伤,我们应该就遇不上了。”

往事很疼。可把本该完美错过的我们意外揪在一块的,也是这份疼,不是吗?

手掌摸到秦尔的左手握在掌心,钱途亮再次厚脸皮地贴了上去。没有躲避,没有羞恼,当然也没有醉意,此刻的钱途亮分外清醒。

四目相对,他一字一顿地说,

“你现在也很好,你现在这样,我也很喜欢。”

是喜欢吗?

少年那一天傍晚的匆忙离去更像是落荒而逃,少年之后的冷淡疏远也不像是毫无缘由的。

被冷战的这段时间,秦尔曾不止一次地揣测思索。每一个难以入眠的深夜,他都反复回想着近一个月前的那个午后,他急切地想理清自己那天的言行,他想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到底做了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导致了少年的不愉快。

是内心深处那点可耻的汲取欲,被少年察觉了吗?

隐瞒早已掌握高中课程内容的事实,接受少年每晚准时的笔记打卡,美其名曰是为了以此来提高少年上课听讲的专注度。其实,这只是冠冕堂皇的说辞。秦尔心知肚明,驱使自己这样做的罪魁祸首,是那无法自控的贪心。

受伤以后,身边的所有人和遇见的每一个陌生人对他的态度都不约而同地趋于一致,他只能被迫地接受那些同情、惋惜、躲避,还有为了维护他那可怜的自尊心而变得束手束脚的特别关心。

所有的所有,都时刻不停地在耳边提醒着他:秦尔,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现实和他人的态度逼着他习惯重残的身体,逼着他接受那些沉重的无能为力。他别无选择,只有坦然,甚至淡然,才能稍微抚平父母眉宇间的忧愁,才能守着仅存的自尊心,拖着这幅身体继续活下去。

可是钱途亮,他和其他人都不同。少年没有惧怕他残疾的身体,那么自然地就接受了这个新同桌,少年没有忌讳他的不便,那么大方地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少年没有嫌弃他的麻烦和无力,那么主动地帮他按摩,帮他整理笔记。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加修饰,自然而然的。少年给予他毫不掩饰的体贴和照顾,少年比秦尔自己更坦然地接受了他的特殊。

少年是可爱的。没错,就是可爱。可爱,可爱,可以去爱。

拒绝的话语如何都说不出口,腰背和手臂习惯了少年按摩的力度,掌心习惯了少年手掌的温度,连那颗外强中干的心脏也被少年的关心塞得满当当,捂得热乎乎的。秦尔贪心地渴求更多,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就是想和少年靠得更近一些。

是他的不够坦白惹怒了少年吗?是他卑鄙的贪心惹少年厌烦了吗?好像都不是。那一天,少年的炸毛明明是被他及时抚顺了的,少年后来明明,明明枕着他的左臂,在他怀里睡得香甜。少年安静的睡颜似在眼前,少年安稳的呼吸就在耳边,一切都是那样美好,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是了,只能是因为后来的受伤自述,只能是因为自己那还没开始就悲惨收尾的初恋往事。可是,钱途亮为什么会因为这些而烦懑呢?是他当年伤害自己的行为让少年感到恐惧和不理解吗?可是,那一天,少年的手臂明明搂得很紧,少年的胸膛明明贴得很近,少年明明,是心疼他的伤痛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多余的猜测都被一一否定,剥开干扰项,那个最无法确认,也最不敢确认的答案在秦尔的心里渐渐清晰了起来。

失去身体的大部分控制权,是他救初恋所付出的代价,亮仔是为此感到不快吗?亮仔是在为他不值,为他惋惜,为他吃醋吗?

可是,亮仔为什么要为他吃醋呢?难道,难道亮仔也和他一样,对他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吗?难道,难道亮仔也和他一样,萌生了朦胧的、奇妙的情感吗?

这几个星期,感受着钱途亮突然疏远的态度,接受着钱途亮依然体贴的照顾,那个用排除法推测得出的选项总是不由自主地从秦尔的心里冒出来,又被他死命地按回去。那个选项在他心中耀武扬威地野蛮生长着,总在面对钱途亮时偷偷钻出来,逼着他确认答案。

可,万一是他自作多情,万一是他猜错了呢?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是那么地令人眷恋,秦尔怎么忍心破坏?他始终无法开口询问,他就这么压抑着,揣着一颗心的野草,若无其事地和钱途亮相处着。

现在,就是现在,少年再次窝在他的身边,抱着他的左臂,握着他的左手。少年的眼眸真挚而明亮,不需要他在自我否定中继续挣扎,不需要他继续缓慢地积攒开口的勇气,少年就这么大发慈悲地、直截了当地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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