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怎么说呢，果然还是很讨厌吧，有这样的父亲。”
她对着桌面上的手机说，替自己的好朋友感觉到委屈和不平。
“现在想要弥补你了, 之前那么多年什么都没有做，要不是因为身体问题肯定死都不认错的。”
“这么在意传宗接代，看样子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啊。”
秦斯予内心很不齿这样的男人, 但是顾虑着安之的心情，不敢说的太过分，毕竟那还是她的父亲。不然依着她往常的暴躁性子，早就把那个狗男人不带脏字的喷的体无完肤了。
“皇位没有，钱倒是挺多的。”
安之不懂梗的来了这么一句，逗笑了秦斯予，她开玩笑的说：“那要不假装同意把遗产继承到手？”
“不要，我不想离开妈妈。”
“而且我讨厌我的父亲，不想和他一起生活。”
“好，那就不聊他了。”秦斯予拿起手机，给自己刚才的成果拍了张美美的照片，发给了安之。
“好看吗？”
“好看，不过为什么只涂无名指的那一个啊？”
“觉得这样好看嘛，你什么时候从汴京回来？到时候我给你涂啊～”
安之的手纤细修长、瘦骨嶙峋，如果在最上端点上这样的嫣红，妖而不媚，特别好看。
那画面光是设想一番就觉得激动，秦斯予甚至想推荐安之去当手模，肯定会火。
“初五初六的样子吧，我给你带汴京的特产，牡丹饼，超级好吃的！”
“好啊，等你回来找我，我们一起出去玩。”
“嗯嗯！”
父亲呼唤的声音隔着墙壁传了过来，秦斯予看了下表，是到吃饭的时间了。她走出房间，母亲正朝着她招手，餐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饭菜，电视里播放着往期的春晚小品，家人团聚，其乐融融，也就在这个时刻，秦斯予才有了一丝真的要过年的实感。
“是在和沐沐打电话吗？”母亲问了一下。
“不是，另一个朋友。”
“沐沐最近怎么没来找你，是又闹别扭了吗？”
秦斯予咬了下筷子，对着一桌子的菜拍了张照，发给了安之。
“没有闹别扭，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呢。”
*
年后的街道略显冷清。
席沐坐在靠窗的卡座，观察着外面的行人，流量比起年前可以说少了几倍不止，她突然觉得这么早就约姚蕊出来可能不是一个好时间点。
在早上十点，整个咖啡厅就只有席沐一个人，她面前的拿铁还是满满的一杯，吧台里的员工沉默又安静，只剩下巴赫的小提琴曲在飘扬。
她看了眼时间，离约定的十点已经过去了七分钟，姚蕊还没有到，席沐做好了被放鸽子的准备。十分钟过后，姚蕊姗姗来迟，外面零下三度的气温，她没有穿羽绒服，最外面是一件深色的呢子大衣。
解下了围巾，姚蕊就问。
“怎么就你一个，那个一直黏在你身后的跟屁虫呢？”
她说的是秦斯予，席沐也知道。
“和安之出去玩了，听说是去逛庙会。”
姚蕊啧了一声，“不是吧，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全是义乌小商品和烧钱的套圈游戏，人挤人，一个不注意手机还会被偷。”
“她是一个冬天过的太舒服脑子都睡没了吗？”
熟悉的犀利吐槽让席沐笑了，虽然斯予并不在这里，她还是为自己的青梅辩解道。
“大概是想带安之感受一下西京的特色活动吧。”
“所以你趁着正妻不在，趁机来和我幽会？”姚蕊翻开菜单，点了杯最贵的馥芮白，还有一份小蛋糕，反正是席沐掏钱，没必要和她客气。
“说的好像我们两个有私情一样。”席沐十指紧扣，抬眸看了眼姚蕊。
她有些搞不懂面前的这个女生，姚蕊神秘、难以捉摸，对人的距离忽远忽近、态度则是忽冷忽热。
像雨像雾又像风，说的就是她。
席沐觉得姚蕊危险，却还是忍不住的靠近。
“看来我被拒绝了啊。”姚蕊将菜单扔到一边，脱下了呢子外套，里面是一件纯黑的高领毛衣，搭配她今天的妆容，十分的成熟温雅美。
“别这样。”席沐有些接不住，明明内心清楚姚蕊只是随口一说，“我会当真的。”
姚蕊笑了下，知道快到席沐的底线了，就没再用言语去撩拨她。书包里的辅导书拿了出来，摊开在桌面上，她扎起头发，喝了口咖啡，就开始复习。
冬的阳光很好，透过窗户折射进来，照耀在她们的身上。面前的女孩子认真的模样让席沐一阵晃神，她捏了捏笔，试卷上的问答题看上去枯燥无味，她发自内心的感觉到厌倦。
“你打算考到那一座城市呢？”
“城市无所谓，对我来说学校和专业更重要，我可不想学不喜欢的东西。”
“是已经有目标了吗？”
“是啊，戏剧学院或者电影学院吧，专业广播电视编导之类的。”
“那就是在大城市啊。”席沐放下了手中的笔，问姚蕊，“一个人去，不会怕吗？”
“不会啊。”
姚蕊看向窗外，远眺的目光根本无法舒展开来，很快就被低矮的街道拦截。这个城市她待了那么长的时间，早就已经感到腻烦。尽管已经失去了腾云驾雾的能力，但是姚蕊还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飞出去。
飞到她该在的位置。
只不过在那之前要先把白龙的事情解决一下，不然以后大家天各一方，此生都可能不再相见。
*
临近开学了，安之打算去新华书店转一转，买点书回家，扩展一下她的书单列表。
她是自己一个人去的，没有让母亲陪同也没有喊秦斯予，因为没有什么必要。
或许是因为自身龙族的身份，安之最近对神话动物很感兴趣，看的书主要也是这一方面的。
《博物学家的神秘动物图鉴》、《神话动物园》等同系列的书被安之放在了小竹篮里面，她挑了很久，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然后去排队买单。
书店里面人不少，一位工作人员看到了她之后表示可以不用排队，优先买单，这是对残障人士的照顾，安之很感谢她的好意，笑着婉拒了。
走近收银台，她意外的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姚蕊穿着工作服在柜台里面收银。她气质收敛了很多，没有了在安之面前的高高在上，看样子只是一个利用寒假来兼职、勤奋刻苦的高中生。
“是在想怎么嘲笑我吗？”
姚蕊接过安之递过来的书，一个个的扫描上面的条形码，漫不经心的问。
“怎么会，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努力，和平时的你有点不太像。”
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好，但是在安之的印象里，姚蕊这个人和刻苦这两个字是没有关系的。她的早餐有人送，午饭有人帮忙打，要吃什么喝什么永远有人送上门来。她是优雅的、得体的，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利用自己的美貌毫不客气的使唤围绕在周围的男生女生，姿态高高在上，从来没有这么......跌入凡尘。
不是贬义，只是突然多了一点真实。
“人本来就是多面的。”姚蕊把书打包好，递给安之，压低了声音说，“龙也是。”
“你说的对。”
安之拿出手机付款，买完单之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块牡丹饼，递给了姚蕊。没什么别的意思，既然这么巧碰到了，安之就想分享一下。
“这是我从汴京带回来的特产，你尝一尝。”
“这算什么？收买我吗？”
以为我像金龙那样人傻钱多吗？
姚蕊略带嫌弃的看了一眼，“不吃，拿走。”
安之瘪了瘪嘴，觉得姚蕊想的也太多了，要是这么几块牡丹饼能收买她倒好了。
送出去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安之也不想顺着姚蕊的心意做事，她放下这几块糕点，拿起自己的书，对自己的同桌道别。
“拜拜，学校见。”
姚蕊看着她逐渐走远的身影，默不作声，台面上的糕点她很想直接扔进垃圾桶，最终却还是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