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江锦成连忙拦住她的手：“妈！你这是干嘛？”
“我干嘛？”章云月眼眶通红的看着季青临，“你妹妹跟他出去一趟！还没有一会就躺在医院生死未卜！你说我干嘛！啊！”
江锦成瞥了眼垂头丧气的季青临，抱住他妈：“这事也不全怪青临。那还不是你让青临带星瞳出去的？再说青临能知道后面这事？这是医院，妈，你脸静一点。”
“冷静？”章云月死死盯住季青临，“季青临，星瞳要是有个好歹，我们江家绝不会放过你！”
季青临慢慢抬起头，漆黑眼睫遮住眼内水光：“章姨，对不起。如果星瞳有什么意外，要打要骂，都随你。”
江锦成眼角抽搐：“星瞳也不是得了什么要死的绝症好吧。你两别搞得跟生死离别一样。”
季青临别过脸不再说话。
章云月瞪他一眼，焦急的在病房外踱来踱去，她遮住自己的脸叹了口气：“冯智也是。赔进去一个就算了，还要再免费送一个。”
江锦成：……妈诶，怎么这对夫妻在你嘴里，倒成了超市买一送一那种廉价活动。
“你打算怎么办？冯智说起来也是你伯母吧？”章云月蹙眉，“这么多年虽说她对你差一点，但情分是有的吧？”
能有什么情分？季青临内心嘲讽，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章姨，我不会因为她是我伯母就避讳她的。但能不能等星瞳醒来后，问问她的意见？”
毕竟这是季赫唯一的亲人了。他们两口子虽然都不怎么样，但好歹有个明事理的好孩子。
章云月冷眼哼道：“你倒是想的周到。”
穿着无菌防护服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谁是许星瞳的家属？”
章云月上前一步：“我，医生！我是她母亲！我女儿她怎么样？没事吧？”
季青临伸出去的腿默默退回来，他看着医生身上的血渍，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是家属的话，待会就去前台交一下手术费。”医生沉声道，“您别紧张，手术很成功，小姑娘没事。那刀所幸没刺到要害。等醒过来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的活蹦乱跳。”
章云月陡然放松：“那就好，那就好。”
她一瞪江锦成：“还站着干什么！没听到医生说去前台交钱！”
季青临默默上前一步：“章姨，我去就好。”
章云月冷哼一声：“我倒是忘了，确实该你去交。”
等季青临交完钱，江锦成这才认真打量他一眼：“行，从小我就看出来你长大后肯定是个斯文败类的主。瞧瞧，让我猜对了。”
季青临冷漠的拿过收据不理他。
“你说你也真是，一回国就搞出这么大个动静。”
一听这话，季青临歉意的抿住唇：“我不是故意让星瞳受伤的。”
江锦成无所谓的一笑：“我又没怪你。诶，还有我妈那话你也别在意，她就是脾气上来什么话都不过脑……”
“章姨确实该生气。”季青临蹙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毕竟是我把星瞳带出去，她才受的伤。而且，她那伤，是为了我。”
江锦成连忙打了个停的手势：“打住打住，我可不想听这些细节，太血腥。不过你这次回国，是打算定下来了？”
“嗯。”
江锦成语气幽幽的哼笑一声：“那就好。你回来星瞳这丫头不知道要多开心。要当初知道你走后的那几天，这丫头明天都动不动躲起来嘤嘤嘤的哭，搞得我脑子疼。”
不过幸好你回来了，这丫头也算是得尝所愿了。
季青临怔怔的停下脚步：“她当时很伤心吗？”
“那可不。你是没看到，唉，现在倒是不经常哭了。”江锦成也跟着他站定，不知在叹息什么，“大了以后就没小时候那么可爱了啊。啊，虽说现在一样可爱。”
季青临略歪头慢吞吞道：“我当时，不应该走的。”
江锦成笑的凤眼眯起：“那你也要有选择的权利啊。一会去问问医生小妹的具体情况，省的你们一个两个这么担心。”
季青临抿唇不语。
——
你有没有过无能为力的时候。
亲眼看着自己所珍爱的人从身边离开，明明只差一点你就可以拥有他，可就是差那么微不足道的却又无能为力的一点。
知道季青临走的那天许星瞳陷入了沉默。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她似乎比其他小朋友都要早熟懂事。章云月和江锦成怕她伤心，轮番安慰她季青临会回来的，他只不过是去外面学习了，总有一天，他会回来见你的。
不会回来的，走了就是走了，就像她妈妈一样，不会回来的，许星瞳攥紧了自己的裙摆想。
可当她下午睡醒迷迷糊糊拿着数独往季家跑的时候，却猛地停下脚步。木质的大门离她仅有几米的距离，那个人却已经不在这里了。
许星瞳忘记了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她只是抬眼怔怔看了会大门，然后握紧数独本往家里走，小白鞋被水渍染湿了一大块，许星瞳才记起拿手背去擦拭眼泪。
那时的心情，应该是愤怒和悲伤吧？真的，不记得了呢。
衣柜早就被章云月换成了木质镂空的样式。夜深后，许星瞳安静的打开了衣柜将自己锁了进去，还是一样的黑暗，她感到莫名心安。
“我们又见面了。”她小声的打起招呼。
黑暗中似乎真的有人出声回答她，声音成熟冷静带着笑意，意识到她此刻心情不好，那道女声沉了下去。
你怎么了，她这样问。
许星瞳抱紧自己没有情绪的开口：“姐姐，哥哥走了，他离开我了。”可能以后也永远不会回来，没有人会爱我，都是一群骗子。
隐匿在黑暗中的女人若有所感的抱紧她小声哼着歌。你看，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你哥哥迟早会走。
可我不一样，亲爱的，我会永远爱你，更不会向他们一样离开你，永远看着我好不好？也所以不要再为他伤心了，他们都只是骗子而已。
“那么代价呢？”许星瞳把满是泪痕的脸抬起来轻声问，你会永远爱我，那么代价是什么。
女人轻笑了下，伸出虚无的手指拂过她的胳膊，你知道的，乖孩子，我只是要你一点·血，这不算什么，对吗？
只要一点·血我就可以得到永远的爱了吗？许星瞳推开衣柜门偷来刀·片，握紧刀pian的手指颤抖，女人的声音在耳边轻声蛊惑。
对，就是这样，乖孩子，划下去，你就可以获得永远的爱，我不会和他们一样离开你，亲爱的，相信我。
许星瞳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发着抖把指尖划破，指尖洇出的鲜红刺痛了她的双眼，许星瞳大叫一声把刀pian丢出去缩在床边。
“怪物，你是个怪物！我不会相信你！”指尖的鲜血无意中糊到她的脸上，黑色眸中装满的脆弱惹人垂怜。
女人没有停止哼歌，可她们心意相连。许星瞳听到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可我就是你啊，亲爱的，从来都没有我这个人。你知道的不是吗？
章云月担忧的看着眼前揉眼的女孩，语气有些急迫：“星瞳，刚刚我好像听到你叫了一声，怎么了？”
抱着玩偶的女孩子露出迷茫的神色，语气甜腻沙哑像刚睡醒一般，她眨眨眼不解的问：“没有呀？我刚刚在睡觉的。”
章云月松了一口气，弯下腰揉揉她的头发叮嘱她快点睡觉，明天有她最喜欢的鱼吃。
女孩子听到自己最喜欢的食物笑弯了眉眼，她柔声说过晚安把门锁上。
白色兔子玩偶背后的毛有一小块被染成红色，女孩苦恼的皱起眉头，却又很快松开，扔了就好了，这些东西本来就不重要。
可她又把垃圾桶里的兔子捡起来清洗干净。怪物也是需要爱的。哪怕只有一点，她们也会以为自己抓到了光明。
第 13 章
许星瞳从昏迷中已经是做完手术后的第二天下午。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意识还没清明，就感受到自己身上穿着柔软且带着消毒水气味的衣服。
我现在在医院，她这样想。
守在一旁的章云月见她醒来，连忙帮衬着把病床调整到一个合适方向，顺带在她身后压下一个枕头。
“疼不疼啊？瞳瞳？要喝水吗？有难受的地方你告诉妈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