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他的话一句比一句骇人听闻，余情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他说了，只能捂住脸哀哀地哭着。
“这是怎么啦?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厨房里在轰鸣的油烟机声音中何意母女俩终于听到外面的动静了。
余情哭着扑进韩梅怀里，“阿梅，这个不孝子，他爸还没死他就让我改嫁，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们程家，生了这么一个不孝子。他这是要让我被人戳脊梁骨啊。”
“小询，这是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惹你妈生气了?”余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韩梅也听不真切她到底在说什么，只能问程询。
“阿姨没事，让她哭一会儿就行了。对了阿姨，这两年多谢你和小意照顾我妈，现在我出来了，也不好再继续麻烦你们了，这两天我们就会搬出去，给你们添麻烦了。”
韩梅听了他前一句话皱紧了眉头，听到后一句时又马上担忧起来，“说的哪里的话，都是你妈妈在照顾我们。怎么突然就要搬出去了，是阿姨和小意哪里做得不好吗?”
“阿姨你不用和我客气，我知道我妈是什么样子的。你和小意都很好，我从小就爱往你们家跑你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毕竟麻烦了你们这么久，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该让你们费心了。房子我已经在打听了，这两天就会有着落，你不用担心。等我们搬好后请你和小意去坐坐。”程询太了解他妈了，出嫁前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嫁过来后更是每天只顾着吃喝玩乐，直到他爸跑了以后才勉强有了点生活的样子。不用想他都知道，这两年一定是她们照顾她。
“如果非要搬也不用这么着急的。”韩梅心里也苦恼过四个人怎么住得下，但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而已，这没有想过这么早就让他们搬出去。
“早晚都是搬，搬出去大家都方便。阿姨，晚饭我就不吃了，一会儿我妈要是累了麻烦你'给她冲杯蜂蜜水润润嗓子，我先出去一会儿。”他抓起桌子上的手机，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小询你去做什么这么急，好歹吃饭了再走啊......小询......”韩梅一个不防他就走了，任她怎么叫他都不回来。
“小意，你快去看看你询哥，看他干什么去了?”
何意拔腿就跑去追他，等她下了楼，已经不见他的身影了。
趴在韩梅怀里的余情也不哭了，肿着双眼跑到床边趴着看，等找了半天没找到他人后，她泪水一转，又哭了起来。“这个不孝子翅膀硬了，已经彻底不管我这个妈了，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她哭得伤心，任凭何意和韩梅怎么劝都没用。
第30章
一顿饭在余情的哭哭啼啼中勉强度过。
晚上八点，还不见程询身影。余情也顾不上生气了，挠心挠肺地开始担心他的去向。
“小意，你说他能去哪里啊?不会出什么事吧?”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来来回回地站到门口张望。
“她干妈，你休息一会儿吧，小询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对啊干妈，询哥做事你还不放心吗?你要实在是担心，那我出去找他。”
余情揩了揩眼角，拦住要出门的何意，脸上的担忧稍稍褪去了一些，“不用去了，大晚上你一个女孩子出去也不安全。你们说得对，他也是个大人了能对自己负责了。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话是这样说，她自己却始终在客厅来回徘徊，时不时要到窗户前看一眼。
直到天亮，也没有程询的消息。
何意做了早餐叫余情起来吃，余情顶着一双核桃眼，眼里布满了血丝。
何意和韩梅谁也不提程询，假装昨晚没有听到她的啜泣声。
吃了几口，余情就放下筷子，她心里挂念程询，吃不下。
韩梅觉得她有点过了，程询再怎么样也这么大了，又不是一个小孩子，何必弄得恨不得把他栓在自己的裤腰带上似的，她有点儿看不惯她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不过想是这样想，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两家就要闹掰了。
何意劝余情再吃点，余情失神地盯着自己的碗，“你们吃吧。我没什么胃口，唉，也不知道小询吃饭没有，什么时候回来?”
“询哥他......”何意咽了咽口水，突然感到词穷，从昨晚到现在她已经说过无数个理由了，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她了。
“笃笃笃”门外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
“是小询，一定是小询回来了。”余情两眼突然有了光亮，一只脚趿拉着拖着，一只脚光着就跑去开门。
“何太太你好，打扰了。麻烦你们把这个月的房租和水电费交一下啦！”穿戴干净整洁的房东顶着一头银灰的短发，正佝偻着背站在门前和蔼可亲的笑着。
“哦，阿梅找你的。”余情侧开身子让出一条路。
韩梅揩着手走了出来，看见来人她笑得局促：“李|老师，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又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李|老师和善地摆摆手：“没事，我顺便来看看，就当散散步，你们这个月......方便吗?如果不方便的话......”他语气委婉，说得十分含蓄。
“这怎么好意思呢，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拿给你。李老师别站着了，进来喝杯水吧。”
“谢谢你，水就不喝了。”
“那李老师，麻烦你等一下，我马上给你拿出来。”韩梅转身跑进去拿钱，生意不景气，水电费和房租已经三个月没交了。李老师没催过她们，今天他都上门来了，如果再不交，实在是说不过去。
“妈，谁来了啊?是询哥吗?”何意听到声音甩着手从厨房出来。她出来就看见门口站着的李老师，愣了一瞬，马上扬起笑容，“李老师，早啊！”知道他的来意，何意没让他久等，马上拿出微信转了账给他。
韩梅正从枕芯里拿出自己包着钱的手绢，就着窗户外透进来的光线一张一张地数钱。
“李老师人呢?”她数好后拿着钱出来，李老师已经不见了。
何意带上门，“我把房租转给他了，他让我跟你说一声他先走了。”
韩梅把手里的钱塞给她，“谁叫你拿给他的啊，你自己的钱存着自己花，在学校给自己买点学习用品和衣服，我有钱不用你拿。拿着，找时间自己去存起来，别弄丢了。”
她手里的钱新旧掺杂在一起，还有几张五十的。何意知道早餐店生意利润不算多，她手里应该也只剩这点钱，沉默着不吭声儿，她把钱推回去。
韩梅急了：“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听话呢，你一个学生挣钱容易吗，你上大学后就没从我这里拿过钱，大学里花销又大，你今天交房租了回头用什么啊。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余情在一旁帮腔：“对啊小意，你就拿着吧。”
何意说什么也不肯要，“我兼职存了一点钱，够花了。”
韩梅和余情不信。
三个人说话间，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是李老师又回来了?何意抱着这样的念头去开了门。
“呀，询哥，你回来了啊?”看着眼前一夜未归的男人，她惊叫出声。
“儿子你回来了。”听到动静的余情马上跑到门口，“臭小子，你去哪里了一晚上连个人影都不见。”
“呐给你们买的包子和豆浆。”程询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何意，在小小的门垫上蹭了蹭鞋子，走了进去。
余情紧跟在他身旁喋喋不休：“你这孩子就知道让人担心，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你吃没啊，小意做了早餐，我给你热一点儿?”
程询捏捏眉心，奔波了大晚上，多少有点累。
“不用了妈，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走吧，他们还在下面等我们。”
“走......走哪里去啊?”余情不解。
“搬家，我已经联系好房子了，今天就可以搬过去住。”
余情：“怎么这么快?”
程询：“反正都要搬，早晚都一样。”
“小询，你们干嘛那么着急呢，慢慢来嘛，等你找到工作稳定下来再搬也不迟嘛。”韩梅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着急，总不能是她们母女俩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吧！
“对啊，干妈在这里挺好的，我和你走了之后她和我妈还有个伴儿。”何意也跟着劝他。
然而任凭她们说干了口水，程询始终执着地要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