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茸粥什么的,喝了真的受罪。
百阾又说:“好。”
两人这样的日子过得挺病态的。
也不太和其他人接触,顶多跟楼下大爷大妈有点话说;干什么都是一起的,韩倬不依赖手机,有时电脑玩厌了就去客厅找百阾。她上课,他也不吱声。
对着窗外淡淡夜色,或是炽烈的太阳发呆。看着树枝上麻雀列队,一不会儿又成群结队飞走了。
韩倬知道自己这样交不到女朋友,也不急。
他还年轻。说得对,挺浮躁,想干嘛就干嘛。做不到照顾好谁,也没做好两个人的准备。
况且在楼下的大爷大妈眼里,韩倬早就有女朋友了。
有天早晨,韩倬下楼遛狗。
“诶?韩倬啊。”
男人听下脚步,呲牙一笑:“陈姨,早。”
“要不要去看我们新编的舞?小阾昨天都来看过啦。”
“是么,那我也跟跟潮流。”
两人去向广场中央。
陈姨笑道:“你们这对年轻人真的是郎才女貌啊,不得了,真好看。”
韩倬闻言没什么反应。其实早习惯了别人把自己和百阾看成一对。
因为不仅是不熟的人会这样想,就他妈连跟他熟得不行的那几位,也老爱拿这事儿当笑资,说八百遍不带腻的那种。
说起来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件正常的事儿。
你说不正常吧,毕竟不是一个爹妈,长得不像,又经常一起出现,自然会有误解;但你说真的正常吧,也未免有点勉强有点扯,他俩这兄妹关系,怎么无意间就断了双方的各种桃花呢?
百阾不知道,齐心一开始也是觉得他俩关系颇暧昧,所以举了个妓/女,将军与大家闺秀的例子。自作主张当个下马威吧。
......
“这狗狗也是小阾姑娘喜欢的吧?”
“嗯。”韩倬一点头,也没什么语气,“她听到别人说这狗笨,就买回来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是她喜欢的。”陈姨拍手比划道,“感觉你这小伙子要养的话,得是那种大狗,阿拉斯加那种的。”
韩倬:“没,我倒是不太感兴趣。”
韩倬坐在花坛边。
一件深蓝的卫衣,也没点装饰。一条黑色阔腿裤,一双长筒靴。外套也没穿,风乱刮。
手上绕着狗绳,身边坐了条憨憨的犬犬,场景有点儿违和。
头发在风中凌乱,他看着不畏风雨热情的广场舞阿姨们,眯着眼睛一脸正经。
后来下小雨了,膝盖有点酸胀。
百阾给他发消息,韩倬跟陈姨打个招呼就准备走了。
“诶?这小伙子,长得真好看哦。”
又一个阿姨,凑近看韩倬。
端详一番后,她赶紧从口袋掏出手机来:“小伙子,加个微信啊,我女儿二十二岁,你呢?”
韩倬:“差不多。”
“那加一个啊,认识一下?反正都是一个小区的。”
“算了阿姨,我北京的,过阵子要回北京了。”他挺疏离地婉拒。
“啊...哦。”
接下来一连几天都下雨,阿姨们不跳舞了,韩倬也没下楼。
百阾天天被韩倬揪着学到半夜,现在能说顺溜的也就那么几句。
“好” 、“早”、 “行”。
还有两个字的:“可以”、“知道”、“拜拜”。
就着这几句,韩倬每天都能听到的话,他自我感觉还挺良好的。
狗狗就干脆取名为:好好。
虽然有点土,但能说还是第一位的。
有天他想着给冯静蔺同志汇报一下教学进度和情况,就在吃早饭的时候录了个音。
韩倬看着她手里的煎饼:“好吃吗?”
百阾点了头,没用说话的。
他不言放弃,接着问:“明天你去遛狗吗?”
百阾看韩倬一眼,她声音还是有些轻哑的:“可以。”
ok,很好。
韩倬:“冰箱里买了面包,你饿了的话可以吃,知道吗?”
——“知道。”小小声。
韩倬还是挺满意地把语音发过去了。
他捧着手机正打字邀功时,百阾冷不丁冒出句:“你怎么了?”
“......”
韩倬慢慢抬头,像疯狂动物城里的树懒一样慢。
“这句,我教了吗?”他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百阾点头表示教了。也是她目前为止唯一会的四个字的语句。
虽然不标准,但韩倬听到后可谓瞠目结舌了。
好后悔没录进去!
“这么惊喜的话,要不再说一遍?”韩倬靠在椅背上,痞痞地弯着嘴角,“给咱妈听听,你都不知道她最近有多磨叽我。”
百阾放下筷子,自己低头练了两遍。
差不多了,两人对坐,百阾抬了下手,示意韩倬。
“你怎么了?”她状似无意地对着手机话筒道。
冯静蔺听了,她很高冷地回了个嗯字。转头给郑钧立听。
郑钧立还挺惊讶的:“韩倬可以的嘛。”
“可以什么?他俩腻歪大半个月了,也就会这几句话,天天待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冯静蔺此时真是化身了郑钧立平时最刻薄挑剔的一面。
“你啊,就是这么想,所以处处找毛病。”
郑钧立抖了抖日报,灰尘在光下起舞。
“不是我怎么想的问题,那他俩本身也不是亲的...”冯静蔺叹气。
郑钧立:“你这五年就这么提防过来了。”
“我没妨碍他们发展正常兄妹关系啊,平时有空的情况下,我也没阻碍他们出去玩一玩什么的。”
冯静蔺觉得自己老公太绝对,以偏概全,这话太欠揍了。
“那你也不想想呢,如果,我是说万一他俩有什么,那整个家不乱成一锅粥了?两个人我自然希望他们都好的,那你说,他俩天天待在一起,过二人世界吗?我能不担心啊?”
郑钧立放下报纸,起身坐她身边来:“你就是想太多。自从你暗戳戳跟韩倬说不用没事给百阾发消息时,我看他就懂了你的意思了,不就挺听话也没发吗?他要有那意思能撑得住?”
冯静蔺:“时移世变知道吗?”
郑钧立换了个话题逗她开心:“你之前也这么多疑我的?”
冯静蔺瞥了她一眼:“那我当时,还挺信任你的。”她站起来,“你就当我更年期吧,别理我。”
郑钧立低头笑了,摇摇头。
他掏出手机联系冯静蔺的朋友,约着她一起去逛街。又到大房间里,靠着边门翻东西。
冯静蔺:“你找什么?”
郑钧立翻出一张卡:“喏。”
“干嘛?”
“出去逛街。”
俗话说了,女人的衣柜里总缺一件衣服嘛。
“我不要,没这个心情。”
“真的?去玩玩。”
“不。”
郑钧立叹口气。靠着门板,摘下眼镜,揉揉眉骨又道,“韩倬这小子是不是也近视?”
“他哪儿近视了?”
“嗯,可能是我记错了。”
郑钧立走后,留下冯静蔺低头仍旧看着手机。
因为她还有一条未回复的消息。
hz:要有空的话给百阾打个电话吧,她最近也挺念着您。
......
工作日,百阾挺忙的,学语言的时间大大减少。
她今天上了节让人费解的数学课。
课后作业盯着一道题发半天呆。
韩倬最近一段也很忙,对着电脑开始跟郑钧立开通视频会议,说些疑问与见解。
两人一天也没怎么说话。
夜深了,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大片的碎云覆着深蓝的天幕。
灯把影子投射到对面的墙上,影影绰绰。
百阾最后死磕在一道题上,还没等想出来,就犯了困。
右手拿着笔,小脸被另一只手撑住,一直往下掉,悬空似的。
钟表嘀嗒嘀嗒响,时针指向十一处。
郑钧立挂了视频睡下了。
韩倬出来倒水,看到趴在桌子上的瞌睡虫。
他一时也没管她。五分钟后,端着杯牛奶进去找人。
睡得倒是够死。
韩倬也不见人醒,他把她胳膊下的练习书轻轻抽出来,看着那已经斑斑驳驳全是铅笔痕迹的最后一道函数题。
顶灯被韩倬挡了一部分,剩余的光都齐齐从韩倬右眼旁溜下来。
如果百阾此时睁眼了,她就会看到,夜半无人时,他最最柔和的一面。
韩倬的前几日温不温柔的那个问题,也会在百阾的眼神中,得到最准确的解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