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输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非得让我——”她还是有些说不太出口,“你自己没长脚吗?”
“你还在吃药。”他说。
赵宁静一怔。
“不能有任何意外,”他挑开了说,“医生没嘱咐过你吗?如果不是在服药期间,就算是有意外我也承担得起。但是现在,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
赵宁静心里涌动着奇怪的情绪,医生在第一次开药的时候的确跟她说过。但是时间太长,吃药早变成了一种习惯,没再看过说明书,渐渐的她也忘了。
“你——”她抿着嘴,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不是非要你准备,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是在等你。”黎若谷停顿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能等,等到你心理上都完全准备好——”
赵宁静不等他说完,就吻住他,“在抽屉里。”
他太意外,反而愣住了,“你什么时候——”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些,“昨天。”
说完眼前景像一个倒转,后背就陷进柔软的被子当中。睁开双眼,黎若谷的脸在她上方,目光危险地注视着她,“昨天?——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你就一声不吭地看着我——这本账你等着我慢慢跟你算。”
说完斯文面具也撕下了,从前脸上的温柔和斯文荡然无存,眼中燃烧着迫切的火焰。
头顶的灯光渐渐模糊,赵宁静被他的双手紧紧抱住。恍惚之中,她似乎听到他在她的耳边,一遍遍地呢喃她的名字。
最后留在赵宁静脑中的只有一个刻入骨髓的认知——她真的很爱这个人。
很爱。
☆、chapter 27
离开的前几天,赵宁静开始了楼上楼下的彻底清扫。
黎若谷好不容易才在书房找到她,见她站在□□上,搬出书来擦拭每一格。
他往门边一靠,两腿交叠,“你卖力打扫它的意义在哪儿?反正离开两天又会落满灰。”
“擦过一次灰尘总会积得薄一点,我一走,你姐会马上安排人来接手。”
“那留给别人擦不是更好?”
赵宁静没空回答他,小心把书摆回去,抽出一本来,“居然还有潮汐有关的书,你家的书种类也太繁多了。”
“这里大部份的书都跟我无关,但这本的确是我的,初中的时候对月球引力感兴趣,就买了这本书来研究潮汐的规律,”黎若谷快速说完,又问她,“你要打扫到什么时候?”
赵宁静快手把书推回去,“书房打扫完,还有阁楼——”
话没说完,黎若谷已经掉头出去了。
快到中午,黎若谷特意提前下楼,却看到赵宁静已经在厨房里洗菜。
“出去吃吧。”黎若谷说。
“很快就做好了。”赵宁静背对着他,说话间,她捞起菜沥干水,拿到案板上开始切。
“你忙一个早上了,不累吗?”
“还好啊,”赵宁静随口答了一声,又专心地切菜去了。
黎若谷摇头叹气,然后离开了厨房。
回了几封Email,又没事可做了。程序跑完,数值已经得到了,推导也赶着做完了,特意留出几天,他看了眼空洞而安静的门口,收回目光,一边叹气,一边去摸手机。
两边口袋都空空的,他在桌上翻了一会儿,也没找到。
又去了隔壁房间,晚上她不肯过来,他就过去,直接就把那间客房当成了主人卧室。
一进门就看到手机摆在床头柜上,他顺手拿起,拇指摁到主控键,指纹锁没开,按了几遍,提示输入密码。
他一愣,退回锁屏状态,屏幕上几枝毛茸茸的芦苇闪着细碎的阳光。
他正要放回去,手指不小心按了一下,又提示他输入密码,随手按了几个数字,解锁快得让他猝不及防。
这人怎么能简单得一点乐趣都不给别人?
他把手机放回去,提起枕头往床上一躺,从昨晚睡前就塞在枕头下的手机露了出来。
他翻着自己的手机,余光却总在注意床头柜上那部手机。
注意力总被干扰,他又抓起那部手机,不费吹灰之力,把账号也解锁了,然后他才满足地又把手机回归原位。
楼下响起赵宁静叫他吃饭的声音。
他走到餐厅,就看到长桌上摆着丰盛的食物,有海鲜,有肉类,还有甜品,甜品是布丁,布丁上还有树叶的花纹。
他接过赵宁静递来的筷子,说:“两个菜就好了,做这么多既花时间又麻烦。”
“只是鱼和肉,吃起来都不麻烦。”
黎若谷吃两口,抬头看一眼,又吃两口,又看一眼。
赵宁静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主动问道:“怎么了?”
黎若谷想了想说:“国外的餐食很单调,汉堡,披萨,肉排,鸭胸肉,意面……每天都是这些。”
赵宁静嘴角带着浅笑,等他说完。
“我其实已经习惯了,也不是很讲究,”黎若谷看到笑在她的嘴角消失,有些着急地说,“你随便做个菜,对我来讲都是很大的改善,真的不必要花这么多的时间精力。”
“嗯。”赵宁静低下头,沉默地用筷子去夹米饭,几次都没有真正夹起来。
“我是说真的,”黎若谷说,“有好吃的我当然很高兴,但是没有也无所谓,做物理需要很多的专注力,而生活方面就不那么在意了。”
“我知道了。”
“我的标准很低的——”黎若谷见她把脸埋在碗里,挫败地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
吃完饭后,黎若谷没趣地回房间待了一会儿,又到处找人,想到她早上说要打扫阁楼,他又爬楼梯到了顶楼。
赵宁静正拿着一个奖牌在擦,见他进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
黎若谷接过来,看了一下,“应该是初中奥数竞赛的。”又递还给她,小心地看了眼她的表情,说道,“你生气了?”
赵宁静转过脸,冲他一笑,“没有啊,”又问他,“这是金牌?”
“嗯,只是个全国金牌而已,不过因为这枚金牌我免了高考——你真的没生气?”
“你没高考过?”
“初中时保送的,我上的高中不是普通高中,是全国理科实验班。”黎若谷说完,“我仔细想了想,你很可能误解我的意思了——”
赵宁静把擦得闪闪发光的奖牌恭敬地摆回去,又去擦别的,“你还能在国内待多久?”
“原计划是半年在科大,然后去剑桥我的一个合作者那里,但现在有了变化,”黎若谷挡到她面前,“还有,我的原计划是一个月前就应该去科大报到的,一直没去的原因就是在等你。”
“等我?”赵宁静愕然,“为什么?”
黎若谷抹了抹脸,忍住脾气道:“还能为什么?”
赵宁静沉默了一会儿,背过身去,没说话。
黎若谷气恼道:“吃饭时,我说的那些话,意思就是就剩几天假期了,你能不能不要忙这些没用的事,陪陪我不行吗?”
他拉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转过来,刚想拥抱她,视线却看到她那落满灰和斑渍的围裙,一整天在胸口涨得要满溢出来的柔情不翼而飞。
他松开她,故意踩着重重的步子出去了。
黎若谷一个下午大概都待在房间里,晚饭赵宁静煮的意面,酱是外面买回来的,热水泡一会儿剪开淋到面上就好。
也许是因为待遇和中午差了很多,他愣了一下,坐着默默地吃完就上楼去了。
赵宁静一直忙到晚上,洗完澡回到房间,以前黎若谷早就在她床上躺着看书或者手机,今天却不见踪影。
她掀开被子躺下,浑身累得酸软,大脑却还很亢奋。
等得又晚了些,已经过了零点,是他平时睡觉的时间,他还是没过来。赵宁静说不清楚心里是失落还是忧虑,堵上耳塞,关了灯,她透过黑暗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拿出眼罩戴上。
睡得半梦半醒间,她迷糊地感觉到房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床边似乎沉陷下去。
她忽然清醒,正要伸手去摘眼罩。一双手却紧紧压在她的眼罩上,形成一种令她恐惧得战栗的压迫感。
她有一瞬间的连动弹都不敢,黑暗中,感觉却奇异的灵敏。一根手指按到了她的唇边。
她本能地想喊叫,立刻被吻堵住,熟悉的气息灌了进来,她轻轻地哼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