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发现也是在明楼势力渗透到南方后才出现的。
血闇堂内发现了林寻佩剑:霜华。
之后就是长达半年的探底和准备。终于在六年前,枕梦阁倾巢而出,血洗血闇堂。
那也是枕梦阁黄金五暗使成名之战。
血闇堂精英尽折。枕梦阁也代价惨重,三师伯战死,二师兄战死,二师伯重伤,暗楼损失杀手十三人。
叶辞走进血闇堂库房时,谢碧尘手里正拿着霜华。莹白的剑身在月光下温润的流淌着一道光华。
“你师父”她没有回头,像是对着空气讲话,“他总说,霜华不适合他。杀人的剑不该如此光风霁月,所以他只是带着,不到万不得已不出鞘。他接任务向来只接最难的。出门前一定要拉着我们给他壮行,言辞恳切的说着多么舍不得,自己又是九死一生之类的。结果一出门就几个月没有音信,回来还要我们列队欢迎。你说,是不是很任性?他一直很厉害,我们都打不过他。当年师父把位置传给他的时候,我们师兄妹几人车轮战挑战他,结果都被他揍的爬不起来。辞儿,你说,这么一个厉害的人,怎么会把霜华都砍出了这么多裂痕呢?”
“小师叔?”叶辞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就是要问一下你,答不出来师叔不打你屁股,别哭。”
“小师叔。”
“啊呀,这的空气好浑浊,弄得我眼睛好难受,说让你不哭我却想哭了。血闇堂也没有更多线索了,我们走吧。”
“小师叔!”
“你那么大声干嘛?我刚打完架累的不行,你还要凶我。”
“血闇堂有一个任务的目标没有具体信息,但是他们完成了。”
“你想说什么,你师父就是这个任务目标?别开玩笑了,就我们都能把血闇堂杀个干净,你师父怎么可能败在这群人手里。”
“他们出动了二十个人,只有两人重伤而归。”
“哼!废物,那你师父就更不可能败了。行了,快来扶我一把,我要去疗伤了,腿好痛。”
此战伤亡太重,枕梦阁最终决定收缩战线,修养生息。
虽然心知肚明,但是林寻的牌位一直未曾供奉。叶辞在五号杀手的牌下注明:不接任务。偶有奇怪的顾客问道,就回答待他归来。
就像谢碧尘说的那样:我等他回来。
在知道林寻死亡真相后,叶辞第一时间通知了谢碧尘。
谢碧尘却很云淡风轻,只回信说:这么多年了,除了尸身我什么都不信。
未见牌位,景离便在林寻故居拜了三拜。
答应了在枕梦阁看看,景离便真的一直在看。
传书让宋荻小心戒备后,景离就放松的游览枕梦阁。只是,不一会,就-
“他又出现了。”景离感觉脑袋都要痛了。
叶辞回头,一个身影迅速在他的视线内一闪而过。
陶奕扬说要考察景离,竟然真的尽职尽责的跟着。其实,他偷偷跟着也没什么,但是这家伙一刻钟就要闹出点动静来引人注意。想视而不见都不行。
为了摆脱陶奕扬的跟踪,叶辞带着景离到了陶奕轩的居所。
陶奕扬见到了哥哥地盘,也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奕轩慢条斯理的给诸人奉茶。
这对双胞兄弟长得像,但是坐一起一眼就能区分开来。陶奕轩脸的弧度更柔和一些,而且嘴角总是挂着笑,一派温柔。陶奕扬眼睛太灵动,黑漆漆的眼珠看人都带着一股子认真。
此刻看陶奕轩透过热气的眼神轻飘飘的往自己身上带,眼底意味不言而明。
自己搞定,这事我不插手。
景离领会精神。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和一个纸条:“方才匆忙,未及拿出。这里有一些香料,可吸引来蝴蝶,搭配一些其他药物还可控制蝴蝶飞行轨迹,这张纸上是使用方法。” 他把这些东西推到陶奕轩面前,“都是小玩意,还望令弟不要嫌弃。”
陶奕轩忍不住笑出来。陶奕扬已经一把抓过他哥面前的东西:“给我的?真的能召来蝴蝶,我能让它们给我跳舞吗?哎,这纸上说的东西我们都能找到呀,我去找燕老头要一下。”
陶奕扬拿着东西兴冲冲的走了,陶奕轩嘴角的弧度却拉了下来。他把双手放在桌上,严肃道:“景城主,虽然阁主来信说明了。但是我需要听你再说一遍事情经过,完整的。”
景离就把所有的事情又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当晚,叶辞召集枕梦阁众人开会。景离坐在凉亭内听风吹竹林的声音。陶奕扬悄悄的摸了过来,蹲在桌子上,很近距离的打量他。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
“我哥说,你和叶辞是一对。所以我要认真看看你有什么不同之处,会看上那个混球。”
景离笑吟吟的问:“看出什么了吗。”
陶奕扬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没什么发现,有些挫败。他跳到椅子上,双手捧着脸继续打量:“没有。”
景离问:“你为什么说他是混球?”
陶奕扬有些懊恼,像猫一样挠了挠鼻子:“就是个混球,总欺负我。”
晚上回房时,就见景离抱着铺被站在门口。
“你干嘛?”叶辞疑问,去接他手里的东西。
景离身手敏捷的闪过:“我还是找别的地方睡吧。”
“为什么?”
景离站住,立场坚定:“我怕你趁我睡着,在我脸上画画,给我套上女装,捆起来挂房檐上,在我被窝里扔核桃...”
他每说一句,叶辞头上的黑线就多了一条。
景离见他脸色变了,笑出声来,正色道:“不和你开玩笑了,今天陶奕轩说的那种可能我要思索一下,想一个人静静。”他顿了顿才说,“这才是你带我来枕梦阁的目的是吗?我当局者迷,你肯定也有发现,为什么不说?”
“因为,我也迷。需要第三个人认同。”
“我知道又怎样,只会更加坚定我报仇的心?”
“就是因为你不够坚决。而且,阿研也需要面对。”
两个人隔着走廊对视良久。灯笼内的光摇曳的撒在叶辞脸上,忽明忽暗的交叉。景离默默的把眼前的人与记忆里的少年重合,只觉心脏跳动的不太规律。
他默默走进门去,把手里的东西放置在床上,转过身对还站在门口的叶辞说:“过来呀。”
景思研最近情绪不对劲,第一个发现的宋荻有些无措。
景离消息传来的第三天,风城开始有人闯入。景思研平时一脸天真无邪,但那只是对着她哥和宋荻,最近又加了一个叶辞。能掌管刑堂的人,自然不会心慈手软。但之前她杀人直接了断,现在却开始虐待人。看到不远处翻滚挣扎的人,宋荻转头去看景思研。她却只望着远处天空发呆。等那人终于咽了气,才回过神来。
这个人死了,我们回去吧。
宋荻默然无语,跟着她一起往回走。
她的目的地是那栋老旧的三层小楼。宋荻知道,这几日她除了外出杀人,几乎都守在这里。
见她又守在她小时候的摇床前。宋荻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后,开始跟他用手语交流。
我们聊聊。
聊什么?
你想起来是吧?或者是一直都没忘记?
什么?
你在天下第一庄的日子,或者说关于你母亲。
景思研没有回答他,只是眼神更加哀伤。
宋荻继续说。
你本来会说话,景离接你回来后你却不能说话了,还强烈要求改姓。前任城主是你父亲所杀,你母亲是暴毙。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关于你母亲的死?
景思研的眼泪突然滚滚而下,嘴巴张着却发不出声音,呼吸不畅差点背过气去。宋荻手忙脚乱的给她拍着背。
“阿研,吸气,吸气。”
景思研的眼泪止不住。
五岁的小孩其实记不住什么。但是她清晰的记得那片鲜血,父亲把没有意识的母亲狠狠扔在一块石头上,尖锐的棱角很快让鲜血蔓延了一片。父亲就冷漠的看着,看着那片血流淌到他的脚边。
而后父亲朝自己走来,她想走却动不了脚,想喊却没有声音。父亲握着她的脖子,她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七日后,她才再次有意识,忘了一切,也没有了声音。
他的确忘了这些事。她只是偶尔做噩梦时,会看到一大片的鲜血,和通往自己身旁的血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