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书有些囧,靠!所以那瓶子被颜玦,应该说是秦臻扔到了沙滩边。
然后被她捡了回去!
人家的漂流瓶,都没有漂出家门口呢。
“画被装进瓶子里后,我每天都站在小楼上看。来来往往了许多人,海浪冲刷了一遍又一遍,可是瓶子还是没有消失不见。后来,它便被你捡走了。”
兴许是从宋清捡起那个瓶子的一刻起,她在秦臻心中,便是特别的人了。
“我在国内大概住了几个月,父亲因为工作的关系,又带着我出国了。后来有一次,意外的听说了,你父母的事。”
陈望书一愣,见着颜玦古怪的表情,哑然失笑,“你该不会认为,我捡走了那个漂流瓶,便捡走了你的厄运吧?”
颜玦没有说话。
陈望书当真愣住了,“所以,你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
她摇了摇头,“我母亲的事情,同那个漂流瓶半点关系都没有。她同我爸爸,本来就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很是合不来。”
宋清的祖父家中,产业颇丰,不然的话,也不会给她留下那么个小楼,日后等着拆迁暴富。宋清的父亲,上过大学,读过很多书,在哪个年代,乃是颇为难得的人才。
大学毕业之后,便被分派到了一个厂里,做技术员。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勤快又踏实,可就是有些木讷,老老实实的不爱弄一些花花肠子。
宋清的母亲,那是出了名的好看,追求她的人,简直可以从厂子的东门排到西门去。可几经波折,她嫁给了宋清的父亲。
“我父亲喜欢踏实的平淡生活,修机器便是他的乐趣;可是我的母亲不一样,她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虽然我作为女儿,不应该这么说他们。”
“但是我父亲的世界,就像是一幅素描图,可我母亲向往的是浓墨重彩的水彩画。”
陈望书没有用油画来形容,因为她觉得,那种光鲜亮丽的花花世界,远比油画要轻浮的多。
“不管我有没有捡到那个漂流瓶,他们都是要分开的,总归不是一路人。”
“我得知了消息之后,立马就回国了。亲眼看见了,你那群亲戚,都来同你争产业,还有……我其实在火车站,追到了你母亲。”
陈望书一愣,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颜玦长叹了一口气。
不是他想欺骗陈望书,也不是上辈子他不想站在宋清面前,而是他们若是相遇,无可避免的,要提及许多年幼之时的伤心之事。
虽然嘴上都说着,我很好,没有关系。
可只有经历过的人,方才知晓,那种心中结了痂,永远都好不了的痛。
“你留不住她的。她很早的时候,就觉得我是她的拖累,虽然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但是我能够感受得出来。我小时候,一直责怪她,也责怪我自己。”
“如果,我再好一点,妈妈兴许就不会走了吧。”
陈望书说着,吸了吸鼻子,“可是,长大后我就没有那么怪她了,她的人生里,有比我更重要的东西而已。”
陈望书揉了揉眼睛,突然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腿上,“所以,后来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我爸爸的朋友?帮我守住了产业的那个叔叔?”
颜玦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是我爸爸熟悉的律师。”
第185章 你的影子
原来如此。
陈望书抿了抿嘴,那些事情,虽然过去许多年了,但她依旧记忆犹新。砰砰砰作响的铁门,墙上掉下来的尘土,所谓亲人们的嘶吼,还有被打扰的邻居们的咆哮……
以及呜呜作响的警笛声。
她从小就是一个古怪的孩子,可她再厉害,那时候也不过还是一个刚刚失去了父亲母亲的孩子。世界那么大,就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财狼虎豹。
她已经亮出了獠牙,拔出了尖刀,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可就在她快要破釜沉舟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叔叔,他说话阴阳怪气的,明明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却非要一句话里带上几个英文单词。
说话的时候,还喜欢翘兰花指,他看着那么不靠谱,可一张嘴便是,“宋清你好,我叫程裕南,是你爸爸的同学,也是你爸爸生前指定的代理律师。”
就在那一瞬间,她便心安了。
“对不起,来得晚了些。我那时候并没有什么能力,说服我爸爸花了很长的时间。但是程律师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陈望书点了点头。
程裕南不光是懂法,还手段阴险得很,最擅长得便是对付那些泼皮无赖。自打有他的出现,陈望书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些所谓的亲戚了!
即便是房子拆迁了,她日后成了大明星了,那些人也没有一个敢寻上门来的。
她虽然不知道程裕南到底做了什么,但一直对他心存感激。
“不晚,谢谢你。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我爸爸沉默寡言,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跟我提起过程裕南这个人。更不用说,他能够预见性的请来这么厉害的律师了。原来是你。”
颜玦看了看陈望书,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想要去摸摸陈望书的头,却又忍住了。
“你那时候不孤独的,因为我一直都在你的身后,就像是你的影子。”
颜玦轻声地说道。
兴许觉得这样说有些沉重,他吸了一口气,笑了笑,又接着说道,“下一次见到你,是在你你家的阳台上。这一回,应该是你第一次看到我。”
陈望书皱了皱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方才想了起来,“啊!你就是那个丑得没眼看的胖子!我想想……让我当明星,跟赵尧一起拍戏的那个!”
颜玦有些囧,他别过头去,别说了别说了……
他那个时候,年少无知,对陈望书尚未有男女之情,更没有想到,这姑娘看脸,已经到了“绝症”的地步!
若是知晓,他定是饿他个三年,让自己瘦得像一道闪电,以最好看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一举拿下美人的芳心,而不是傻乎乎得举着赵尧的海报。
拿别人帅气的脸庞,承托得自己像一坨烂泥。
为此,他不知道多少个夜晚,都后悔得像抽自己几个耳光。
陈望书想了起来,看着颜玦的神色有些古怪起来。
颜玦这般美丽的脸庞下,住着一个胖子,这让她有点萎啊!
大兄弟,咱们和离吧!我认你当亲哥成不成?
颜玦一看,便明白了她心中所想,立马苦笑出声:
“对不起,我那时候看着你成日里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想要给你找点事情做,方才说的当明星的事情。因为赵尧他是我表哥……”
“我那时候就觉得你很好看,做明星一定可以红的。而且赵尧那时候已经出道好多年了,红得很,我以为他可以罩着你的……都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要不然,就不会出现后面的事情了。”
“我那时候正在治病,吃了许多药,方才那么胖的。停药之后,就瘦下来了,真的不丑!”
陈望书一愣,“你为什么要治病?”
虽然按照他的说法,秦臻从小就有些自闭,不爱说话,但是小时候他都没有提过治病的事情,可见并无大碍。吃了会胖的药,那可不是一般的药。
颜玦没有说话。
“你觉得因为我捡到了那个漂流瓶,接收了你的厄运,所以我爸爸死了,我妈妈也走了?然后我……”
陈望书一梗,有了程律师的介入,她的生活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年纪轻轻,已经拥有了足够使用一辈子的钱,她这个人,不贪图吃,也不贪图穿,更没有什么激情的嗜好。
父亲走后的几年,她的确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无欲无求的生活着。若非那日在阳台上观星,秦臻上蹿下跳的拿出了赵尧的画像,让她去做演员。
她一辈子,可能就那么平平淡淡的活到老了。
“所以那个时候,我也病了么?”
颜玦把所有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一定觉得,是自己害得陈望书惨绝人寰的。
这么一想,陈望书哑然失笑,“你这个人,还挺能脑补的。”
颜玦见她笑了,松了口气,“生病的时候,就会想很多。控制不住的去想,想我妈妈是不是因为嫌弃我不会说话,不像别的孩子那么机灵,所以才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