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下爆发出惊呼声。简绯勾起唇角。
“我们开发的盲人导航App在去年11月9号已经在应用商店上线，不知道这个时间，是否早于孙恒彬ArXivpaper的上传？”
第105章
会议安排上已经是休息时间,但是会议厅中没有一人离场，还不断有在其他会议厅听完报告的人涌进来，过道和后排全部站满了人,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会议主办方组委会开了个紧急小会,决定在保证安全与纪律的情况下,给简绯和克里兹曼时间自由解决这件事,最好当场得出结果。
这么大的丑闻既然已经传开了,那么主办方至少要做出不躲不瞒不包庇,公平公开公正的态度。
于是,演讲台成了简绯的舞台。她正在主持人的帮助下，给一个台下随机选取的志愿者蒙上双眼，录入志愿者的声音，并教会她简单的盲人导航App操作。
简绯心里有些庆幸。语言切换功能是她这两天刚刚加上的,昨晚才更新完毕,时间刚刚好。不然原本的App只有中文,倒不是不能现场演示，但效果肯定没有英文好。
志愿者是个五十来岁的白人，名字叫艾丽卡，被布条遮住双眼后站在上万人面前,有些紧张。
她不知道的是,看着她的不仅是在场的一万人。主办方已经开启录像,获得相关人物许可后,将会把这段录像公开。
【艾丽卡,你好,我是小晴，很高兴为你服务。】
“你好。”
熟悉亲切的美音，和常见的语音助手没什么区别,艾丽卡稍微放松了点。
【小晴将为你开启摄像头，进入环境检测，请举起手机。】艾丽卡把手机立在身前。
【咦，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艾丽卡，你是不是把手机拿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风趣幽默如同真人的问话，场下爆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艾丽卡也笑着捂了捂嘴，把手机翻了个面。
【艾丽卡，可以把手机再抬高一点吗？】
艾丽卡照做。
【谢谢你艾丽卡。你现在站在一个“会议大厅”里，里面有“上千张椅子”，“上千张脸”……】“哈哈哈哈哈哈哈……”
会议厅中的“上千张脸”忍不住哄笑出声。
目标识别人脸识别，在场很多人都无比熟悉，现在他们突然成为了被识别的对象，被机械女声一本正经说出来，总觉得有一丝喜感在里面。
【你想去什么地方？艾丽卡，请告诉我你的目的地。】艾丽卡清了清嗓子：“离开会议厅。”
【请向前一步——停！】
艾丽卡被急促抬高的声音吓得立即停下脚步。
【前方有“比较高的台阶”，现在请左转。】
【请直行。】
【前方有下行台阶，请减速并用盲杖探路。】
艾丽卡有点害怕地停住了脚步，转头迷茫道：“我没有盲杖，可以走吗？”
简绯还没来得及回答，手中的app先出声了。
【没关系，只要慢一点就可以了，艾丽卡要相信小晴！】艾丽卡抿抿唇。她并不想相信它。
但是既然主动举手成为了志愿者，她也只得按照安排来，大不了就摔一跤吧，简绯还有主持人也不会看着她摔倒不扶吧。
果然，脚步声从她身边掠过，有人当先下了台阶，简绯鼓励的声音在她斜前方响起：“我在下面接着你，别担心。”
全场都屏息凝视着艾丽卡的动作。
【艾丽卡，可以把摄像头压低一点，朝着脚下吗？】【请向前一步。】
【请小心向前半步。】
【你已到达台阶边缘，前方有三级台阶，宽度正常。艾丽卡，现在你可以尝试下台阶了。】艾丽卡伸出脚，探到了台阶边缘，轻轻迈出一步。
两步。三步。
艾丽卡双脚成功站在了平地上，突然觉得……也没那么难？
【现在向右转。】
【直行。】
【前方有密集人群，请小心慢行。】
过道里的人已经为艾丽卡让出了一条能供一人通行的路，但是对盲人来说依然不够宽。
没想到小晴做得很好，一直在帮助艾丽卡微调路线，长长的一路她居然没有撞上任何一个人！
而且艾丽卡在短短一分钟内就习惯了小晴的指示，步速已经和正常人无异！
最终成功地走出了会议厅的大门，摘下布条，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满脸兴奋地跑回讲台。
“感谢艾丽卡为我们做了一个成功的示范，这的确是个很好的App，相信《盲人导航》的作者们一定为了这个应用花费了不少心血。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刚才的示范依然有两点局限性。其一，艾丽卡毕竟不是盲人，她脑中已经存在会议厅的模型，所以更容易在这个对她来说已经不陌生的环境中行走。其二，刚才的实验只证明了App在室内环境中的应用，但是做相关领域的人都知道，室外的环境更加危险和复杂，我们更希望看到它在室外环境下的成功。”
简绯的App一直瞒着孙恒彬。拉尔和克里兹曼本来被出乎意料的反转打得措手不及，面色不太好，没想到有其他人站出来替他们说话了。
他们不知道，网上的一些舆论已经多多少少被现场的人们听到，有部分人先入为主给简绯打上了哗众取宠的标签。加上这个App此时确实还没能证明它的全部实用价值，学术界的人大多严谨，讨论专业问题时也从不留情面，便有人忍不住跳出来表达疑问。
台上的简绯接过艾丽卡还回来的手机，从容一笑。
“非常好的两个问题。第二个我等一下再解答，关于第一个问题，我也预料到了会有人产生疑问，所以我刚刚获得主办方允许，请来了我的两个朋友。”
简绯说着，朝门口招了招手：“戈南，利亚姆。”
人们跟着她的目光转头，看见一个年轻的华人男子领着一个七八岁的美国男孩向讲台方向走过去。很多人立刻就注意到了——那个孩子，是个盲人！
“利亚姆，南告诉你要来做什么了是吧？”
简绯先小声征求了利亚姆的意见，利亚姆毫不迟疑地表示愿意帮忙，在几千上万人面前帮简绯展示她的App。
“那好。”简绯开心地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帮他戴上耳麦，转向观众，“利亚姆是我四天前才认识的，他从小生活在洛杉矶，自从出生起就视力为零。四天前他才第一次安装盲人导航App，今天他愿意来向大家展示他这几天的学习成果，我真的很感激。”
利亚姆虽然知道台下有很多人，但是他看不见，所以也并不怯场，脆生生回答：“我应该感激绯，爸爸说有了这个App，我不久后就可以独立出门了。”
童言最是无忌，利亚姆这句话一出口，场上就小小骚动起来。
——能让盲童独立出门！
哪怕在发达国家，盲人独立出行也十分困难，迫不得已独自出门，也时常需要请求路人帮助。可这孩子的父亲都这样说，是不是意味着《盲人导航》这篇paper里的技术不再是纸上谈兵，而是真的切实可行？
简绯被暖到，笑出声来：“那利亚姆你愿意现在开启App，公放出来让大家听到，展示一下你是怎么使用它的吗？”
利亚姆点点头，熟练地在手机上操作着。
在主持人的配合调试下，利亚姆的手机通过蓝牙连上了音响设备，手机发出的声音响彻会议厅。
【利亚姆，上午好，今天你想去哪？】
利亚姆呆呆地转向简绯的方向，好像在问：我想去哪？
小男孩太可爱，哪怕是刚才咄咄逼人的学者，脸上也忍不住露出慈祥的笑容。
【利亚姆，我看到了绯，她在你前方大约五米处。】“wow，它认识你？”
主持人忍不住插嘴。
简绯也很疑惑，它认识她？
利亚姆有点害羞地捂了捂脸：“我问南要了绯的照片，我想记住绯的样子。”
身后一直在当背景板的戈南僵住了。简绯果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训练人物识别需要大量数据，他哪来的她那么多照片？
主持人来了兴趣：“所以这个App可以帮主人记住周围的熟人，并且在路上遇到时主动提醒？”
“是这样没错。”简绯点点头。
“你想做什么去哪里都可以——比如随便逛逛？”简绯又提示利亚姆。
利亚姆想了想：“给我描述一下我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