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教授什么来头啊。
然后,龙溧牢牢桎梏住女孩微颤着欲躲开的腿,偏头一顿,对上她泊出浅色水珠的双眼,复又俯身细嚼慢咽起来。
随手从餐桌上捞来一颗不知从哪来的红豆粒,很坚硬又很光滑,带着点隐秘的触感,罗璃栖抓在淌出微汗的手指中时,不轻不重地戳一下,就能引起全身不受控的战栗,就像是按动了什么隐秘的开关。
最后红豆顺着细白的手指缝隙溜进了夜色中,不知从哪里滴落的水液把它打磨的光洁靓丽,闪着微光,在一片暧昧的晃动光影下随波逐流,就要穿过缠绞的发丝缝隙滚进日复一日的明天。
两三绺栗色的长发挡住了视线,罗璃栖在蒙昧的昏色中想,她就要二次发芽了。
不过他也就只有在没人的地方这么疯,到外面倒是又装成衣冠楚楚的绅士样子。
这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可真是惹人厌。
“肩带掉了,教授能帮我提上来吗?”无人驻足的巷子一角,罗璃栖忽然顿住步伐,歪着头甜美地笑起来。
罗璃栖平时恶趣味叫的小外号有很多,什么哥哥啊,宝贝啊,小龙啊,栗子啊,乖宝啊都是好的。
要说最受不了的,还是教授这个称呼。
明明是很端正严肃的冷感事情,被罗璃栖这么软绵绵地故意一叫,就无端勾出点招人的背德意味。
还不能拒绝。
不然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他这样一拒绝,罗璃栖反而会觉得更有意思一般地弯起眼睛,软绵绵地连声叫。
“怎么了教授?不可以吗教授?教授,昨天你在床上拉着我脚踝亲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能下床不认人呢教授?怎么不说话了教授?”
被她这么一缠,到头来溃不成军的还是他自己。
还不如就当没听见。
俯下身子,龙溧想从她手里接过那把精致的小花伞,让她自己来,却被罗璃栖轻扭开身子拒绝,“不行哦,你拿开的话,我就会晒到了。”
借口。
夕阳西斜,唯有这个小巷子没有被光影覆盖,空气里是棉花糖的清甜气味,横贯过这片无人经过小巷子的阴影是晦涩而微凉的,好像是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一个小小bug。
垂着眸看她一眼,龙溧带着她往巷角的阴影里更进一步,确定旁边没有摄像头之后,伸出苍白的指尖探向她繁琐的花边点缀的裙子肩头,却又被一只柔软的手给挡住。
“不可以。”罗璃栖笑眯眯地盯住他,像是完全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声音却是软到不可思议,“教授的手太大了,会把我的裙子撑坏的。”
她点了下精细的下颌,细白的小腿踢一下,整个一鬼马精怪的小魔女,偏要装清纯无辜的样子,“从这里进。”
鸭黄色的小雏菊开放在鼓胀裙摆上,纱质的裙子翻飞在雪白的柔滑面料上,彩虹形状模糊成网状的格子,最后统统都收于他苍白的指尖。
龙溧简直是从骨子里沉淀的严谨克制,说是帮她拉肩带就只是帮她拉肩带,连多余的一点肌肤都不会碰,骨节分明的手指,贴在幼嫩肩膀上是遥远的一团冰凉火焰,细致地调整成对称的形状就要离开。
真是会装相啊,这人。
昨天低哑着嗓音在她腰间喘息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冰冷的绅士样子。
罗璃栖抬起头望着柔粉的雾状天空,唇角轻勾起来,忽地按住粗粝的墙壁,轻巧用的一个寸劲,把自己送到他的掌心。
猝不及防的,细腻甜软握了一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龙溧冷白的脸染上一点天际云彩的绯红色。
像是不知道要往哪里看,他藏匿在平光镜片后的眸子微动,飞出一点迷蒙的慌乱浅芒。
真是漂亮。
罗璃栖收回视线,轻声道:“调整完了,还不拿开手吗?教授。”
好像做下这些事情的不是她自己一样,罗璃栖永远是无辜纯洁的萝莉,轻着声音问道:“你在抓哪里啊?原来教授是流氓吗?”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个被体温捂热的宽大手掌直接撤出,连她裙摆的一条精细褶皱都不曾惊动。
啧啧,罗璃栖换只手抓着小阳伞,几步迈出了小巷子,走到了人潮熙攘的阳光下。
然而半天没见到人出来,一转头,却看到面色平淡的男人正对着手指发怔。
甜腻柔软的棉花糖上是草莓色的果粒点缀,温吞合拢在掌心里却又会顺着手指的缝隙流走,绵密的梦幻拖拽出一点细暖的甜意。
不是糖,是水。
只能淌过却抓不住也留不下的水。
“回神啦!”一个响指打在耳畔,罗璃栖好气又好笑般瞄着他,然后把他从无人知晓的晦色暗影中拖拽出来,拉到明媚灿烂的阳光下。
罗璃栖微蹙着眉盯他:“喜欢?”
龙溧轻笑:“喜欢。”
倒是很诚实。
谅你也不敢说不喜欢。罗璃栖想这么夸他,不过在他淡色的眸子看过来对上她眼睛的时候,难得的羞涩爬上了她的耳尖。
她极是不自然道:“最近我在二次发育,很需要教授的帮助。”
罗璃栖别扭着环了环微酸的脚,踢了下独属于自己的教授影子,“喂,龙溧。”
“你总会帮我的,对吧?”像是第一次见面,又像是许许多多的无数个后来,她都是这样理直气壮又天经地义地看过来,从虚幻的平面走到生动的人间。
不过,也确实总是这样的。
龙溧无色的唇轻弯:“嗯。”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来,细弧状的彩虹筛落出粉末状的狭长亮片,又是一年里红豆抽枝发芽的季节要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哇好爱小罗这个小变态
第151章 、夫妻与色胚
蔚蓝色的天空之下,晃晃悠悠的大巴载着满车的人向前开,接过柏油马路的是颠簸的山间小路,小男孩抱在手里的虾味薯条颠了一地。
“没长眼睛啊,怎么带的孩子?要是吓得我老婆流产,我把你家这死孩崽子顺着窗户扔出去喂鸟。”敲破空气中昏昏欲睡气氛的,是一个秃头的破口大骂。
这秃头看起来保养得很不错,腕上戴着的是名表,小胡子理的很别致,就连头上的两三撮毛儿都养的很好,新冒出来的两三根毛茬在阳光的照耀下仰首挺胸,很是娇贵。
实话实说,如果不凑近,完全看不出烧伤的痕迹。
不过这秃头男人好像心情很差劲,眼中都沉着暴躁的郁气。
不用专业人士来瞧,国字脸上都写满了死气沉沉,身体别扭地佝偻着往前倾,似乎在有意无意地遮挡着什么。
七八岁小男孩一下子咧开嘴开始嚎啕大哭,旁边还在打瞌睡的两夫妻一下子清醒过来,把自己家的宝贝揽到怀里头,眉头紧紧地拧起来:“骂谁呢?嘴巴放干净点。”
做孩子父亲的甚至还拿出来背包里用来搭帐篷的地钉,很是那么回事地挥舞起来,“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骂的就是你!”秃头男人旁边的小个子女人推开丈夫,呸口唾沫,抹一把脸,大红色的口红糊到了脸上,还不忘开了手机摄像头,挺着自己的大肚子往一家三口那边去,“来来来,往我肚子上扎,不敢扎你就是孬种!让全国的网友都看看你有多能耐,你要怎么对付我这个脆弱的孕妇。”
这女人的声音有点怪,是那种变了调子的尖锐。
不过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下,倒是没有人发觉出什么不对。
特别是这小男孩简直吓懵了,离得远的人看不清,但是这小个子女人凑这么近,就能发现她脸颊到脖颈上一道斜长狰狞的伤疤。
本来是被纱巾盖着的,但是可能因为她动作太大,纱巾被风吹到一边,原有的暗红色伤疤就原原本本地露在了他的眼前。
吓得这小男孩别说嚎,就连流在鼻子下面的两道清亮的鼻涕都忘了擦。
两抱着小男孩的夫妻更是傻了眼,嘟囔了几句“疯婆娘”就跟着往后躲了躲,不敢出声了。
和这一家三口过道之隔、同排坐的女生往窗边避了避,嘴唇无声开合,骂了一句“活该。”
倒不是她这么冷血无情。而是方才的时候,这两夫妇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七八岁的小男孩狗都嫌。
这话也许有误伤,但是在车上这个穿着熊大、熊二衣服的小男孩身上,可算是体现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