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叹息?”遥生不依不饶。
“有些硌得慌,睡不着。”长宁低了头,因为倘若是白天里,只一眼,遥生就能看破她的谎言。
长宁叹息,是因为想起自己为了救苏海潮不被牵连,她被迫与太子磕了三个响头,为了讨那奸细,她又在众门客眼下,与太子行了九拜重礼。当时殿里的人哄堂大笑,他们耻笑的人,就是争得遥生,在人前总是不可一世的献平君。
颈下突然就添了一条手臂,长宁惊慌失措,人已经陷进了遥生柔软的怀抱之中。
并非是垫子太薄硌得慌,而是长宁太瘦了,骨头硌得皮肉难受。遥生听着难受,只让长宁能够趴在自己怀里舒服一些,“睡吧,不可以劳思过甚,好好休息,身体才能快些好起来。”
“压着你,你该做噩梦了。”长宁挣扎。
“不听话么?”遥生眉头一蹙,怀里那人畏惧,又安生了下去。
“睡觉。”遥生义正言辞,可低头去望,那人的目光仍是眷恋,会望着自己久久不忍阖眸。遥生无奈,稍一压迫,下巴已贴上了那人眼眸。
怀里的人难眠,即便是闭了眼睛,可那眼一动一动丝毫不懂安分,遥生无奈。却也知道那人坚持不得久,果不其然,只压了一小会,长宁的身体就软在了怀里。
真傻…
遥生又紧了紧怀里的人,目光之中是白日里从未有过的情动与爱慕。
长宁有了遥生的陪伴,生活一下子又有了规律,有那人看着,长宁便从不胡闹。安常侍看在眼里,乐在心上。有时在遥生无暇顾及的细
节上,安常侍还会偷偷告长宁的状。一段时间的歇养,长宁的身体虽不见好,却也没再恶化,这足以说明了在遥生未有照料的那一个月里,长宁有多胡来,才会把身体搞垮成这般样子。
亏得遥生寸步不离,长宁的脸上多了许多笑容。可遥生的脸上却依旧不见笑容,转眼也有十天的功夫了,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六皇子长睿,真的打算拖死长宁。遥生与苏家二哥的信件每日往来,皇上甚急,可任是何人劝说,长睿都铁了心想要拖死长宁。对于长睿的想法,遥生还是明白的,长睿是在赌,赌皇上不会眼睁睁看看痛失两脉骨肉,到时候长宁一死,他定能斡旋出个结果。
这令遥生日夜难安,一天天看着长宁没心没肺,可其实遥生明白,那人只不过也是在强装镇定。所有人再感同身受,也无法体会长宁的煎熬,她不说,是害怕周围人替她担心,所以长宁才日渐开朗。在所有人都面色凝重时,她总会不合时宜的开着玩笑,说些并不好笑的俏皮话逗大家开心。
最先沉不住气的人,反倒成了遥生。她不能再等,因为夜里的长宁有多脆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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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巧施计谋
今日一大早,遥生便借了长宁的书房写下一封家信。
“安常侍。”遥生叠好信封,加盖了封口,吹了吹信封上的墨迹。
“安常侍!”长宁在坐在遥生身后的软塌上,不见安常侍进来,又催促了一声。这段时间里,长宁总是这样,不论遥生到哪去,她总喜欢黏着。
“诶诶诶!来了主儿!”安常侍手里捧着姜茶,正热气升腾。背身让过厚重的棉门帘,这才匆匆进了屋子里。
“安常侍帮我把信送去苏府,你亲去,送与家父,莫要过了他人的手。”说罢,遥生将信封递到了安常侍面前。
那安常侍余光望见公主未有阻挠,忙是点点头双手接过,这便退出了书房。
“遥生?”长宁看着遥生将毛笔沉入笔洗之中,忍不住唤了声。
“嗯?”那人只应着,也不肯回头看看,长宁闷闷不乐。
“写了什么?我看着像是要紧事。”长宁好奇。
遥生将盛放着姜茶的托盘端起,往长宁身旁走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让家父劝说皇帝,给长睿的饭菜里放些泻气血的药。”遥生倒了一盏姜茶放在长宁面前。
“泻气血的药?”长宁含笑,却也觉得这法子有趣,“让长睿以为自己已经病入膏肓?”
“若是皇上应得,到那时长睿病得虚脱,不由得他不胡思乱想。”遥生推了推长宁面前的盏子道:“趁热喝,生暖的。”
两相触碰的指尖,长宁的手冰凉。那人仍是故作轻松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遥生却是心中焦急不已。
“手又冰了?”遥生皱眉。
“唔?”那呆子心虚,一口吞了盏子里的姜茶,忙将两只小爪子塞进毯子里暖着。
着实无奈,望着那人单薄,身上已经套了五六层衫子,却还是生不出暖,是因为那人太瘦了,存不住热量。
移开托盘,揪过那双手,遥生捂在掌心里暖着,呵了热气又搓了许久,仍是未见得回暖。
“难受么?”
“不难受。”长宁心虚的笑了笑,只可惜,她的敷衍遥生一眼就能看穿。
握着那双爪子,遥生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长宁见了,莫名其妙添了句:“只要你肯陪我,
我还挺开心呢,再说了,最近身子不也一直都好好的么?老话怎么说来着?幸福到死而无憾吧。”
遥生诧异,皱了眉头责备地望着长宁,她不该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再敢乱讲看看?”
长宁咧嘴傻乐,虽然连她自己都觉得傻气,可遥生看见自己笑,才会稍许安心,所以长宁便总是傻乐。
待安常侍回来时,遥生恰巧去了厨安顿午膳。寝殿无人,长宁却分外冷静,“安常侍。”
“主儿?”
“去给父皇递话儿,倘若失手,请准许儿臣入宫一趟。”长宁冷,趁着遥生不在,她才不必刻意去压制,身前就是烧得正旺的火盆,长宁却依旧是冷得发抖。
“主儿,不如相信苏卿一次?苏卿答应过奴说事必成。”安常侍望着公主的状态担忧不止,这样的身子骨,哪里禁得住冬冷寒天折磨?
“不必等,长睿没那么好糊弄,你去吧。”长宁无力催了一声,遥生恰巧推门而入,身后引着习音提了饭菜送进殿里。
“安常侍何时归的?”遥生问话。
“苏千金。”安常侍忙是行礼,“奴也才刚回来,苏卿已收到了家信,要奴哨话回来,说事必成,请苏千金放心。”
遥生去望长宁脸色,见那人还是傻乎乎的模样,却仍不敢掉以轻心。
本以为这件事很快就会决断,可转眼又是五天虚度而过,苏家二哥的家书迟迟未送到府上,眼下终于盼来了家书,遥生拆开时,彻底慌了。
“长宁,我们成婚吧。”苏遥生扭头望着长宁。
“怎么了?”长宁觉着遥生状态不对,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去遥生身旁比肩而坐。
“给你冲冲喜气,说不定就好了。”遥生慌乱将垂落的发丝别在耳后,那只手在微不可察的颤抖。
长宁望着遥生,不知还要拒绝还是答应,可长宁不愿意给遥生一个难以安定的未来。伸手接下遥生手中的家书,上边只有寥寥六个字:
长睿抵死不从。
原来是这样啊…长宁张开手臂将脸色苍白的苏遥生抱进了怀里。“没关系,你别害怕,我不还好好的么?”
可越说遥生的眼睛就越红,那个曾经看都不肯多看自己一眼的苏遥生真的慌了。
她不忍遥生煎熬
,忙捧了遥生的面庞去看,“我娶你,非是要十里红妆,风光大盛不可,你不信我?”
遥生不肯去看长宁,眼前那人的衣衫模糊渐生,眼前滚烫,遥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去斡旋。
“我同你讲讲我的看法,你先别哭。”长宁将遥生抱进怀里,一遍遍抚着遥生的后背,容她释放掉心中的压力。
“估计再过不久,父皇要我去面圣。我都想好了一个计谋,定能斗过长睿,你信我。”长宁紧紧环着遥生,红着脸亲了亲遥生的鬓角,“我还没娶你呢,不会出事的。拖着也只是因为时机不够成熟,眼下有苏卿相助,时机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