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格林德沃不断向这边逼近,他愤怒又恐慌,你还想伤害我!你还想侵犯我!你还想把我拖出去,把我的手脚绑上铁链!你还想羞辱我!难道那些花样你玩腻了,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吗?!
他心里的怒气和杀意越来越重,用尽浑身魔力挥出了一道绿色的咒语。
去死吧!
离我远点!
我恨不得你魂飞魄散!
我恨不得你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一击的力量太过惊人,格林德沃都不得不避其锋芒,所有圣徒立刻远离那道咒语的攻击范围,邓布利多立刻拉住爱德华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远处的墙体被轰然击垮,灰尘和石块蹦出来砸到人们身上。
艾伦发出一阵恐慌至极的尖叫,他拼命往玫瑰从里退,刚恢复的差不多的皮肤又被划破,血腥味传来,他怕极了,因为每一次他身上流出血液就代表更强烈的伤害和侵犯,他拼命往四周挥着咒语,阻止任何人的靠近,但这样的动作让血液越流越多,也让他越来越恐慌。
所有人都狼狈地躲避着艾伦扔出来的咒语,爱德华痛惜地被邓布利多死死地拉着,直到格林德沃大吼,“你个小兔崽子想把纽蒙迦德毁了吗?!”
艾伦停下来了。
所有人小心地观察着,不敢靠近。
格林德沃继续大吼,“你以为自己炸了两次坩埚就是爆破天才了吗?”
爱德华担忧无措地看向格林德沃,又看向艾伦。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艾伦缓缓地平静下来了,他声音颤抖十分虚弱地问道,“我炸坩埚的时候……在熬什么东西……”
“狼毒药剂!”格林德沃没好气道,“为了我那个冤家阿尔聘来的狼人教授!”
艾伦松了一口气,瘫倒在了玫瑰从里,“舅父……刚才伏地魔想骗我……说他是父王……”
“那就是!”格林德沃遥遥吼着,“你给老子滚出来!在花丛里躲着你以为你是花精灵啊!你差点把老子炸死!”
爱德华被这一连串的粗话喷的愣了一下,他犹疑着看向艾伦,却发现艾伦似乎真的平静下来了。
这世界上对着他的时候,唯一这么不客气地理直气壮的,就只有弗洛瑞亚和格林德沃,偏偏这两个人都不会害他。
少年迟缓小心又警惕谨慎地往外移,如果他们这边有谁有动作,他就会立刻缩回去,格林德沃不耐烦道,“这一群都是圣徒!食死徒都被我们赶出去了,这是纽蒙迦德!尼克劳斯还在这呢!”
尼克劳斯立刻接话,“小少爷,我在这。”
格林德沃又大吼,“还有你家父王,可怜兮兮地抛下那么多公务跑到这来照顾你,你是不是要冲你父王发个索命咒?!”
艾伦脸色苍白起来,他尖叫,“我没有!你滚!滚!我父王在白金汉宫!他在白金汉宫!你别想骗我!”
格林德沃一顿,看向爱德华。
爱德华知道他的意思了,忙低声道,“对艾伦说,你们会把他送回白金汉宫,送回我身边。”
格林德沃于是又吼了过去,这太废嗓子,他咳嗽了一声,“你出来!我亲自把你送回去!送回白金汉宫见你父王!”
艾伦瑟缩在花丛里,闻言犹疑道,“……你没有骗我?”
“老子为什么要骗你?!你被人虐待的是脑子吗?!”格林德沃吼道。
爱德华立刻揪心地看向艾伦,就怕“虐待”这两个字刺激到艾伦,但艾伦没有尖叫,他明显地松了口气,一点一点地往外挪,圣徒们为了不吓到他,都缓步后退,艾伦拨开了荆棘丛生的花丛,他一顿,手指触碰到了微凉的阳光,又缩了回去,浑身发抖,“我不出去……别过来……”
无论怎样他都藏在花丛里不肯出来,格林德沃揪心的皱起眉,干脆坐到灰尘遍布的地上陪着他,“呐,你以前天天陪我这个老头子,现在我也陪陪你!”
爱德华脸色苍白地看着艾伦手上脸上流下的血,有看着艾伦害怕的样子,差点直接晕过去,他努力维持着冷静,轻声道,“放开我吧。”
邓布利多缓缓放开手,见爱德华真的没有动作,也放下心来。
艾伦又往花丛里退了几步,直到他确信自己是安全的,无力地坐在泥土里,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枝有刺的茎,他昏昏沉沉,依稀看见那场暴虐,记忆混乱又繁杂,但慢慢复原着。
他不动,这一大群人也都没人动,都静默地站着。
爱德华无声饮泣,泪水流了满脸也没去擦。
九个月……
整整九个月……
他还以为艾伦就要恢复正常了,如果艾伦能一直不想起那些暴行,就保持在十一岁的样子也没关系,反正这孩子从来都聪明……
但是,他错了……
艾伦的记忆一直有恢复,这孩子把那些惊疑混乱的记忆藏在心底,常常怀疑地看着他们,时时刻刻害怕他们中的谁又突然变成伏地魔,然后侵犯他……
他还以为……还以为艾伦的精神状态很好……
爱德华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即使在亚莉克希亚辞世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失礼过,但是……九个月啊,他每天都心疼得几乎要死了,他每天都期待艾伦的身体能很快恢复过来……
身体恢复了,精神却一直停留在崩溃的那一瞬间……
他打心底泛起一阵绝望,难道艾伦真的好不起来了吗?不如他让掉国王的位置,带艾伦永远住在这里算了……什么责任、什么民众、什么国家……都他妈的见鬼去吧……
日头东升西落两个周天,艾伦还是没出来,所有人的脸上都泛起一股忧虑——艾伦被玫瑰刺划伤的地方还没处理呢!
但他们又不敢擅动,怕艾伦自我调节的规律被他们打破,也怕被招呼上一个索命咒或者钻心咒。
艾伦浑浑噩噩地坐在泥土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他的记忆在这样的安全感里缓缓重组,缓缓理顺,他现在几岁了来着?艾伦有些迷茫,好像是……十六岁……
他干了什么……?
禁林……密室……德姆斯特朗……
火焰杯……主魂……魂器……交易……
“我乖……”他缓缓呢喃着,“兄长不要伤害麻瓜……和麻瓜种……不涉及他们的生命安全……”
众人一惊,纷纷拎起耳朵认真听着。
“恩将仇报……再赌一次……我输了……”艾伦的记忆缓缓归位,“他会有大动作……父王,小心……我也看不起你们……”他的声音狠戾起来,“我要用导弹……轰平巫师界……我根本不该救你……”
艾伦猛地一挣,重瞳空洞又似乎很坚定,他记起来了……他记起了一切……
他盯着那段茎叶盯了好一会,后知后觉地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青紫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但手上脸上有一些细小的划痕,手心有些伤口——大概是被这些玫瑰划得……
他发现自己浑身泥土,下意识地先缩成了一团,然后想起来自己是王储,不该如此失礼,他缓缓往外移去,在拨开最后一层荆棘的时候顿了一下,抬步迈了出去。
艾伦站直身体,细细打量了一下这里,一团狼藉,建筑表面都是魔力攻击后的模样,但他看得出来这是纽蒙迦德,他扫视着人群,爱德华、格林德沃、邓布利多、尼克劳斯……还有一大群圣徒……
他被阳光照的眯了眯眼睛,迟缓地冲爱德华行了礼,“父王,请恕儿臣失仪……”
爱德华的仪态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见艾伦似乎清醒了,从地上艰难地站了起来。
艾伦挥了挥手,强大的无杖无声的清理一新把他们两个收拾干净,接着他冲格林德沃行礼,“舅父,抱歉把纽蒙迦德弄乱了。”他抬起双臂施展着强大的恢复如初咒语,那些灰尘和石块缓缓归位,很快整座城堡便如同从未遭受过破坏一样。
爱德华的眼睛重新燃起了希望,现在的艾伦冷静理智、行为逻辑条理清晰,对魔力的掌控也很细致,似乎真的好了,可他又有些犹豫,毕竟两月前艾伦的状态看上去比现在还要好……
艾伦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抬步往爱德华身边走,但是他避过了爱德华的触碰,只是说,“父王勿忧,儿臣的记忆已经理顺了,不会再出事了。”
这孩子这么说,爱德华反而不放心,他小心道,“艾伦,你还记不记得……伏地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