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睡的香,可她这一番折腾下来,睡意早就全都散了。
将之前备好的被褥在小榻上铺了好,钟瑜便躺了进去。
左翻右翻也睡不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干脆决定起来喝口水。
一杯水下了肚,冰凉润了唇舌,喉间虽是舒适了,可睡意也因此全无踪影了。
百无聊赖的她看向了床上睡着的人,缓缓行了过去,坐在了他的边上,细细的打量起他的容颜。
付久珩这张脸她已然不能再熟悉了,可仍是不能完全免疫。
或许最初的心动是因着他的相貌,可后来他们共同经历了许多,即便是在绝境中,他都不曾放弃过她,相反的,凡事他总是考虑着她。
那一日,他将珍贵的逃生时间用到了将自己放在了石丘后面上,转身回到马车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想,他心中是比谁都要清楚的。
明明他弃车上马狂奔而去,也是有可能逃过一劫的,可他仍是将逃生的希望给了她。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也许就是那时起,她便爱上他了,而她自己都没发觉这一点。
伸出右手,钟瑜轻轻描绘着他的面容,从光洁的额头,到英气的浓眉,纤长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直至下面红润的嘴唇。
忽的,钟瑜的指尖一痛,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正一口白牙咬住了她作乱的手指。
她皱了眉,想要抽回手,随后便感觉到指尖一麻,有什么软软的触感,竟是付久珩这厮舔了她。
钟瑜红着脸将手背到了身后,看着他半睡半醒的模样,斥道:“你!”却又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来,从怀里取了手帕出来,连连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可指间那麻麻的触感却好似还在,弄得她心绪不平,面红耳赤的。
付久珩微笑的看着她,在床上动了动,腾了片地方出来:“一起睡?”
钟瑜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模样,完全没有半点威慑力。
付久珩笑了下,曲了手臂在侧,头枕在上面,好整以暇的盯着她害羞时俏丽的模样。
钟瑜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便道:“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不多,三坛黄将军家的烈酒。”
虽说以前付久珩为着一亲芳泽,在她的面前装过醉,不过这回倒是真的有些醉意。黄德征爱酒,家中的酒许多至纯至烈,寻常人便是一杯都要醉倒的,何况他饮了三坛。
今夜他也没打算非要做些什么,韩师爷说的对,他既是真心爱重她,想要心后的日子彼此心意相通,现下便不能心急。
是以白日黄将军邀约,他便也没觉得有什么顾虑。
钟瑜眼睛瞪的溜圆,道:“这还叫不多?要不要让问桃去你给送些解酒汤来啊。”
付久珩说着不用,又缓缓合上了双目,含糊着道:“你陪着我就够了。”说着,他置在床边的手轻轻的拉住了她的。
钟瑜静默的看他缓缓又入了睡,这才悄悄从床边起身,回身又钻进了小榻上的被褥中。
第二日一早,钟瑜睁了眼,小榻上虽然没有床上的空间大,但躺一个女子也是够的,这一晚她睡的倒没有想象中的难受。
起了身,钟瑜回身朝床上望一眼,那人正倚在床边,似乎也刚醒来不久。
她这边换好了衣裳,又朝那边看了一眼,那人还是慵懒的躺在那,一副美人懒起的模样。
“你还不起吗?”
“今日午前无事,便懒一会儿,你要不要一起躺躺?”
钟瑜没理他,看着他手边洁白的床单,随后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犹犹豫豫的道:“这……行吗?”
付久珩自是没听明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床单上,那上面洁白如新,并没有什么异样。正是不解,又听她道:“没有落红,王爷不会让人把我浸猪笼吧。”
付久珩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好笑的抬头看她:“你知道的很多嘛。”
钟瑜心下想到,我这现代人知道的没准比你这没娶妻的古人还要多呢。嘴里随口道:“哦,我听娇娇说的。”
这位浓妆艳抹又娇艳的张娇娇,两位夫人对她的评价都不甚好,付久珩皱了眉道:“你与她少些来往。”
钟瑜不满,这个古代人大男子主义的通病又犯了,当下拉下脸道:“娇娇哪里不好了,我觉得她可比那些表面上端着大家闺秀的模样,暗地里勾三搭四满腹算计的女子强十倍百倍。”
第114章 坐、坐胎药?
与心上人一同醒来的早晨如此美好, 付久珩不想因着不相干的人破坏了气氛,便绕开了话题道:“你放心,这府里的人一早都认定了你和我一路逃亡, 同吃同住, 早便是我的人了,没有落红也不奇怪的。”
钟瑜于是放了心,也不再去管他, 自顾自的穿戴好了, 便准备唤人来洗漱。
付久珩只好不情不愿的跟着起了身, 两个人洗漱好了,用过了早膳,钟瑜坐在窗边读书, 付久珩便在屋子里转悠了起来。
瞧着桌边的架子上有一角白色,他伸手轻轻的抽了出来, 待钟瑜瞧见要去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纤长的手指将卷轴缓缓舒展开来, 这是一副画。
翠绿的竹林之中一条幽静的小路上,立着一名玉白衣衫的男子,他的衣角随着微风翻飞,嘴角含笑,仙姿玉骨,说不出的高贵静雅。
这画的正是二人宫中初见之时,付久珩立在竹林小径中的样子。
钟瑜有些懊恼的背过了身去, 她就不该闲的无事画这幅劳什子的画。
付久珩看的目不转睛, 仿佛透过了画,又穿越回到当时的那一幕,那个闯入了他心间便不肯离去的, 狡猾又可爱的女子,终于被他在京中捉到了。
转过了身,付久珩一手执画,一手拉过她面向自己,扯起了一边的嘴角,笑道:“嘴里说不肯嫁我,背地里却偷偷画我,你个口是心非的小妖精。”
钟瑜见总归是要被他调笑几句,便索性大大方方承认了:“你可不要多想哦,我可没别的意思。只是这作画,自然要挑些好看的人和物来入画,这满王府你最好看,就画你喽。”
付久珩轻笑一声,一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下,口中道:“我不管,反正你画我,便是心里有我,想我了。看来还是前段时间公务太忙,忽略你了,之后我会尽量多抽时间过来的。”
钟瑜忙道:“别别,你既是忙正事,可别因着我耽误了,王爷本来就好像不太喜欢我,你再来这一出,王爷还不视我为阻挡他独子上进的眼中钉啊。”
“你不必管他如何作想,有我在,你便按你自己的想法生活便是。”
这钟瑜可不认可,她自穿到这个世界,便晓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付久珩再受宠,这王府里,乃至三州、天下,生杀大权还是掌握在他老子手中的。
王爷不喜她,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她被付久珩宠上天,不过是因着付久珩不肯另娶他人,而王爷自己又一心急于求后嗣,所以才不予理会。
若是她恃宠而骄,王爷未必不会出声敲打,就如同这次的同房一事一般。
付久珩细细的观摩了那幅画,眼中显出几分赞赏,道:“人都说字画相通,这于作画精通之人,大多也写的一手好字。以前我瞧过几回你的字,嗯……只能说是尚可,倒是没想到你于作画一事上,倒是有几分造诣。”
“再怎么说我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我兄长是探花郎,父亲也是中过举的,我若是不学无术,那未免也太丢谢家的人了。”
付久珩将画小心的收好,放回到架子上面,回身打趣道:“琴棋书画,除了画,你的棋和书我已经‘领教’过了,不知道剩下的琴又如何呢?”
这……其实原主小时候是个十分淘气的孩子,谢琰学这些东西的时候,她不是跟着捣乱,就是偷懒,虽是也学了一些,可也不甚擅长,琴棋书画之中,她也就画拿的出手。
钟瑜不由有些泄气,坐在窗边,一手支着下巴,耷拉着嘴角,酸酸的道:“我就是学的不怎么样呗,我承认。哪比的上你,堂堂南安王世子,天之骄子,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那你现在看着我不学无术的模样,还坚持要娶我吗?”
付久珩原不过是想逗着她玩,却没想惹了她不快,当即坐了过去,哄道:“当然娶,要听琴,我给你弹便是了。我的世子妃只要好好的陪在我身边,这些东西你要是觉着有趣便学着玩玩,不喜欢便不必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