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能想。”妖妖灵说。
那月亮像一盏大灯,挂在黑色的苦海底,不算太高,可也不算低,得靠云碟才能飞上去碰到。
安稚正在研究血月,一只手忽然搭上安稚的肩膀。
安稚吓了一跳,回过头,撞进符渊那双眯着的猫眼里。
“符渊,你吓死我了。”
符渊松开手,望着她,忽然笑了。
“我不是我那个弟弟,我叫央漓,我是现在的苦海之主,你应该叫我尊主,或者主人。”
央漓?
安稚心想:他除了耳朵以外,和符渊长得一模一样,却自称是符渊的哥哥。
如果那晚安稚的梦是真的,符渊就真有个黑猫哥哥。
安稚问他:“叫你尊主当然可以,你能把你的原身给我看看吗?”
可以看看是不是那只黑猫。
央漓怔了一下,大概是从没遇到过有人敢跟他提这种要求,答:“给你看看原身当然可以,我能砍掉你一条胳膊做代价吗?”
安稚答得很快:“那算了。”
太不划算。
央漓笑了,“怪不得符渊要把你留在身边,养这样一只不怕主人的宠物,还挺有意思。”
央漓伸出手,两根手指一掐,就掐住了安稚的下颌,另一只手送了个什么东西到安稚嘴巴里。
那东西滚烫,像一团火一样一滚就自动顺着喉咙下去了。
“不过我改主意了,还是打算把你送回去。善啸最近要找我的麻烦,估计会有大动作,你还是带着地魄的灵元,回到符渊那边比较好。”
“刚刚喂你吃的是苦海的炎蛊,回去之后,如果你想把见到我的事和地魄灵元的事告诉别人,就会烈焰焚心而亡。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
安稚:这个好像试不了吧?
试一次就死。
不过听他的意思,这里似乎真的不是娑婆盒。
安稚咨询:“不告诉别人的意思,是说不能说吗?”
央漓看她一眼,“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能说,不能写,不能画,不能比划。也根本不用想着写在纸上,让别人无意中看见之类,只要别人是从你那里知道的,蛊毒就会发作,你给我安分一点。”
安稚问:“那我能跟别人说来苦海底的事吗?能说见到炎鬼的事吗?”
“随便,只要不提我的部分就可以。”央漓说。
然后问:“善啸抓你过来时,你们在玩娑婆盒?”
安稚点点头。
央漓眼一眯,“又是我弟弟做出来的无聊东西。所以你刚刚到处乱摸,是在找门?”
原来他都看见了。
安稚尴尬地点点头。
央漓饶有兴味地问:“你觉得这里是真的,还是幻境?”
安稚痛苦:大哥,我也很想知道啊。
“是幻境。我来告诉你门在哪里。”央漓拎着安稚,把她带到她的窝旁边。
“这就是门。”
安稚:???
“你怀里那个东西,不带上?不怕你七凉山的同窗们一起发疯?”
安稚怔了怔,才明白他说的是她的镯子,镯子能屏蔽她散发出来的“猫薄荷”,不戴镯子回功房,所有的同窗都得疯。
等安稚扣好镯子,央漓才说,“我对你只有一个忠告,无论如何,都不要告诉别人见过我的事,无论是不是幻境,说了都会死的,不怕死就尽管说。现在躺进去。”
安稚看他一眼,依言乖乖地躺进窝里。
窝的大小安稚蜷起来刚好,还很舒适,让安稚充分明白了猫窝的感觉。
还没舒适几秒,就是一阵光影乱转。
往下掉的一瞬间,安稚无比纠结。
所以这个窝真的是门吗?刚刚到的地方真的是幻境吗?
安稚深深地怀疑,说她的窝是门,还让她躺进去什么的,根本就是央漓在耍她吧?
落到实地时,又回到了七凉山的功房。
有人看见安稚出现了,不可置信地叫出声,“安稚回来了?第三关过得这么快吗?怎么可能?”
安稚没有回答,看着周围,完全彻底地理解了昨天熊七的感受。
现在到底是在娑婆盒里还是娑婆盒外?
眼前这个世界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冉野他们明显还没出来。
兰盏师兄走过来,看见安稚出来了,一脸欣慰,明显是打算夸她。
安稚不等他开口就把他夸人的话截断,问:“师兄,我刚出来累得不行,特别不舒服,能先回家吗?”
兰盏爽快地答应了,“回去吧,好好休息。等冉野他们出来以后一起给你们奖励。”
安稚火速出门,顺着石阶跑下山,找到停在那里的云碟,忐忑地对云碟说:“飞魂岛。”
符渊说过,幻境中永远没有飞魂岛,只要能回家,就是出了幻境。
第27章 德国烤猪肘
云碟的红光一闪。
飞魂岛出现在眼前, 洗魂阁的琉璃瓦在金色的夕阳里闪闪发光。
看到它,安稚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看来是真的出来了。
岛上的一草一木看起来都无比可爱,安稚火急火燎地驱动云碟, 落在洗魂阁前,上楼冲回自己的房间, 扑倒在啵啵床上就睡着了。
符渊走之前, 说是要闭关三天。
这三天里, 冉野他们被兰盏师兄救出来一次,吃了点东西睡了一觉,就又重新进去了。
他们什么都没说, 脸色苍白,疲惫不堪, 急匆匆又进了娑婆盒, 看着有点吓人。
功房里所有的弟子只好都围着安稚, 跟她打听她在第三关里到底遇到了什么,知道她是被炎鬼带到苦海底, 个个吓得脸色煞白,忧心忡忡。
安稚严守着见到央漓和地魄灵元的秘密,连兰盏师兄都没告诉。
万一央漓和他的炎蛊都是真的呢?
烈焰焚心,可不是闹着玩的。
安稚安下心来静等符渊出关。
第四天早晨, 安稚正在上网课时,就看到符渊从外面进来了,他穿了一件淡灰色夹银色的长袍, 清朗俊美得无与伦比。
安稚看见他, 不知为什么,忽然从心底可怜巴巴地冒出委屈来,有点想哭。
符渊立刻看出来了。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符渊快步走过来, 俯下身认真地看她泛红的眼睛。
安稚没有回答,从椅子上跳起来,也不管正在上网课的事,撂下一句“你等等”,就冲回自己的房间。
安稚找出那条水红裙子,拎着它回到符渊这边,把裙子端端正正地摆在书案上。
符渊莫名其妙:?
安稚一言不发,从房间里退了出去,还顺手帮他俩关好门。
符渊能听到妖妖灵说话。
妖妖灵全程目睹了安稚被央漓喂炎蛊的事。
妖妖灵要跟符渊说什么,那是它要说,和安稚并没有任何关系。
安稚没有说,没有写,没有画,没有做手势,连暗示妖妖灵跟符渊告状都没有,符渊要是真知道了,也并不是从她那里知道的。
安稚觉得这样应该可以。
万一央漓的事不是幻境,是真的,有个炎蛊装在肚子里,浑身都不自在,还是想办法解决了好,可以冒险一试。
再者,安稚总觉得,只要有符渊在,就算炎蛊发作,他也应该有办法,乾旋大陆第一人不是说着玩的。
安稚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静等他俩聊完,心中十分忐忑。
心脏一直在砰砰乱跳,安稚无比担心下一秒就会变成烤鸡心串串,飘出香味来。
门忽然开了。
符渊走了进来。
他铁青着脸,大步来到安稚身边,把她从床上拉起来,伸掌在她背上一拍。
安稚肚子里一阵翻腾,一口带着腥气的滚烫的东西从安稚喉间涌上来,安稚呕了一下,没撑住吐在地上。
是只黑黝黝的小球,上面布满裂纹,透出里面岩浆一样火红耀眼的光,有生命一样在地上乱滚,被符渊伸指一弹,就嗤地一声,化成一股青烟消失了。
安稚肚子里竟然真的有只奇怪的小球。
这说明,去苦海底见到央漓的事根本不是幻境,全都是真的。
“现在没事了。”符渊安抚地顺了顺安稚的背。
“那我可以说了?什么都可以说了?真的?”安稚还是有点不放心。
符渊无奈,“你确实中了炎蛊,炎蛊已经没了,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那个央漓,真的是你哥哥吗?”
安稚双手举到头上,用四根手指头比了一下耳朵,“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只有猫耳朵的颜色不一样,他的猫耳朵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