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一齐松了一口气,彼此相视一笑,每人踏上一个符阵。
光影缭乱,再停下来时,已经回到了七凉山的功房。
功房里原本乱哄哄,发现他们几个出来了,所有人都静了静。
一见到兰盏,符渊就说:“是他们几个自己出来的。”
兰盏也静默了片刻,才说:“从来没有弟子能这么快就从第二关出来。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熊七立刻抢答:“多亏了安稚,她打人就像割草一样,噼里啪啦就撂倒一片。”
安稚赶紧说:“你最后吼的那一声,才真是撂倒一片吧?”
熊七不好意思了,“修落也很厉害,断了一条胳膊,还在继续发破空隆。”
安稚接上,“冉野也很……”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冉野叫了声:“父王。”
安稚这才注意到,功房前面,本该是兰盏坐的地方,现在多了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个相貌威严的男人,也穿着一身金袍。
他正站起来,往这边走。
冉野叫他“父王”,那这个一定就是昊穹王。
兰盏说:“你父亲刚好路过七凉山,顺便过来看你,听说你进了娑婆盒,就在这里等了一会儿。”
昊穹王走过来了,目光扫过他儿子,却没停留,落到安稚脸上。
“这么快就能从娑婆盒第二关中出来,都是靠你吧?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稚,”安稚答,“不过并不是靠我,是大家一起配合才出来的。”
昊穹王点点头,“小小年纪,很厉害,又很谦逊,不错。”
又转头问熊七,“你用吼声就震倒不少人?很好。”
熊七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了。
昊穹王看向修落,怔了怔,“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你,你是……”
话说到一半,有人匆匆进来回禀,“王上,接您的人已经过来了,您看是不是马上走?”
昊穹王点点头,“走。”
安稚莫名其妙:你儿子就站在这里,他刚从娑婆盒里那么努力地逃出来,你表扬了一圈人,都不跟他说句话吗?
昊穹王向门口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回过头。
好像才想起什么一样,他看了眼冉野,皱皱眉,“一天天不学无术,像点样子,别给我丢脸。”
冉野脸色惨白,答了声:“是。”
昊穹王转身就走。
安稚忍不住,在他身后说:“王上,冉野很厉害,是他主动要爬到一个发疯的千机鸢身上去找机关,还自己收拾了一个纨绔和他的喽啰,还和熊七一起挡住一大群人……”
可是昊穹王如同没听见一样,头都没回,出门走了。
冉野呆站在原地,一动都没动。
安稚心里替他难受,正想安慰他两句,兰盏就对她说:“安稚,你过来。”
安稚跟他走到旁边。
兰盏说:“南沉师父说,你最近表现得很不错。原本说好只要十日聚元就可以留在七凉山,现在你已经有灵元了,所以要换个考验。”
他让安稚坐下,递给她一张纸,“这是大梵天功的题目,如果你已经熟读了那本书,一定会做。在一炷香内做得好,就能留在七凉山。”
安稚低头看了一眼,暗暗叫苦。
有填空,有问答。
填空是大段书里的内容,填上缺的字,安稚当然读了不止一遍《大梵天功》,可是离背下来还差得很远。
问答就更刁钻了,好几道题目,安稚根本连题目都看不懂。
兰盏把香点好,放在矮案上,又递给安稚笔墨。
笔尖很粗,蘸饱了墨,好像一落笔就能画出一棵大树,安稚握在手里,很想哭。
不会答也得强答,否则就会被赶出七凉山。
身边人影一晃,符渊在她旁边坐下了。
他用手撑着头,手肘支在矮案上,偏头望着安稚,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有他在,安稚的心定多了,攥住笔,在考卷上努力鬼画符。
连蒙带猜,安稚也不知道自己都答了些什么,终于赶在一炷香之前交卷了。
兰盏收卷时,扫了一眼安稚的答案,眉毛跳了跳,什么都没说。
才交卷,就看到熊七愁眉苦脸地弯着腰,进了功房。
“你怎么了?”安稚问。
熊七表情痛苦,“我尿急,可是茅厕在修,不能用。”
茅,厕,在,修?
安稚忽然觉得不对劲。
安稚腾地站起来,“我陪你去。”
熊七:“啊?”
两个人一起出了功房,转个弯就是茅厕,门封了,确实在修。
安稚指挥熊七,“你去女厕,我帮你把门。”
然而女厕这边竟然也封了。
安稚拉着熊七往后山走,一直走到远远离开功房的一大片荒草丛里。
“你就在这儿尿。”
熊七:“啊??”
“尿!”安稚凶巴巴。
熊七清秀的脸彻底红透了,嗫喏,“安稚……你在这儿……我尿不出来……”
安稚转身背对着他,“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怕?快点。”
过了好一会儿,身后才传来悉悉索索的解衣服的声音,可是紧接着就是一声尖叫。
“安稚啊,对面山腰上有人!”
安稚回过头,果然看到对面半山腰上有好几个七凉山的弟子,正在对着熊七这边,指指点点地大声嬉笑。
熊七快哭了。
安稚吁了口气,“行了,你不用尿了。”
熊七:?
从回到功房到现在,发生了一连串噩梦一样的事,冉野的父亲贬低他,安稚遇到了死都不会答的考卷,熊七找不到厕所。
这和第一关遇到的一样。
他们根本就还在娑婆盒里。
第25章 你家宠物脾气不太好
安稚带着好奇得忘了尿急的熊七回到功房。
娑婆盒造出来的世界真实无比, 安稚一路都在努力分辨周围有没有什么和平时的七凉山不一样的地方。
一草一木都惟妙惟肖,一点破绽都没有。
回到功房,安稚看到, 符渊仍然懒洋洋地坐在原位没动,他看见安稚回来了, 脸上现出一点笑意。
安稚把冉野和修落叫过来, 跟他们分析了她的想法。
冉野原本因为父亲的态度, 一脸沮丧,听完安稚的话,瞬间振奋起来。
他忍不住骂了一句, “谁做了这倒霉的娑婆……”
话没说完,嘴也不出意外地被封了。
“看吧看吧, ”熊七兴奋极了, “在盒子里骂盒子, 嘴就会被封!这说明我们还在娑婆盒里!”
安稚心想,你这推理听着很合理, 其实不太正确啊,不信等你出了娑婆盒,当着符渊的面再骂一句试试?
“那现在该怎么办?”修落认真地看着她问。
安稚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冉野的噩梦是父亲觉得他不是合格的王储,安稚的噩梦是要考没准备好的考试, 熊七的噩梦是找不到厕所,那修落的是什么?
冉野想了想,“既然我们还在娑婆盒里, 那肯定是要继续找门。”
他说得对。
安稚把注意力拉回来, 也开始琢磨门在哪里。
这里是熟悉的七凉山,熟悉的功房,“特殊”的东西不少, 要一样样试过来,不知道要试到什么时候去。
安稚不想再重蹈第一关时的覆辙,再说还有符渊在场,钻桌洞之类的事,可以暂时先往后放一放。
安稚说:“上次第一关的时候,我的门就在一个好朋友身上,其实非常好找,只不过会想不到。”
冉野点点头,“我的门也是,在我的一个亲近侍卫身上。”
熊七冒出个想法:“说不准……我就是门呢?干脆你们轮流撞我一遍,这样不管我们中间谁是门,总有一次能撞出去。”
他说完,悲壮地闭上眼睛,等着人来撞他。
这想法倒是也很合理,不过也可以先往后放一放。
安稚说:“其实我突然想到,有一样东西很特殊,从一开始就跟着我们,一直到现在……”
所有人一起转头,看向悠闲地坐在旁边看热闹的符渊。
符渊一脸无语。
安稚连忙说:“不不不,不是说他。”
想也知道,大猫如此傲娇,怎么会把门放在自己身上,让这么□□流往他身上扑?不可能的。
安稚摸出那张地图,展开。
“地图不太可能是门吧?”修落沉吟,“我们之前已经摸过无数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