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圆说:“待会儿我派几个弟子过来跟你一起打理。”
楚音蹲在药田边,捏了点土搓,又闻了闻,“不用,打理药田还是得木修亲自来,既然你这么瞧得起我,一来就让我当长老,几亩药田嘛我还是能修复好的,况且这里阵法完整,保养得还算不错,不会很费功夫。”
纪圆坐在药田旁歇脚的石凳上,“那也行,住的话你就自己看着办,住在这里离药田近,住灵田边呢,离我近。反正要见面很方便,都在一个门派。”
楚音挨着她坐下,脑袋靠在她肩上,“找到几分当年做小弟子的感觉了,我还挺兴奋,现在短暂颓废一小下,等你回去我就开始弄药田。”
纪圆歪头跟她碰了碰,“你来了可就不许跑了啊,以后你可是我的人了。”
楚音是逢春谷最年轻一代的大师姐,医修学成之后大多不会继续留在原本的地方,逢春谷更类似于学府,她早晚都得离开的,现在不过是提前几年。
楚音说:“来到新的地方,开始新的人生,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决定这么做了,刚巧遇见你,让我觉得有处可去。之前一直没来是在等,现在等到了,从今天开始就彻底和过去道别了。”
纪圆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对楚音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傻清醒来以后房前屋后转了一圈没找到纪圆,还是呱呱告诉他纪圆带着楚音出了蟾木院。
他气哼哼找来,纪圆正提着裙子下山,桑林拐角处跟他撞个对脸。
傻清抱着胳膊瞪她,“你又乱跑!”
纪圆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站好,“我没有,我在门派啊。”
傻清气哼哼,“我都差点找不到你了!”
纪圆说:“不是有道侣盟契吗。”
傻清说:“变弱啦嘛,离得太远就感觉不到了。”
纪圆拍拍他的肩继续往山下走,“那你好好表现。”
傻清跟上,非得跟小女孩逛街似的把人家胳膊抱在怀里,“我最近表现挺好的嘛。”
纪圆说:“还行。”
傻清得意哼哼,“那你亲我一下。”说着把脸凑到她唇边,纪圆轻轻啾了一口。
傻清幸福得眯眼睛,想起她是干嘛来的,赶紧告状,“那个坏女人用针扎我,我脑袋疼。”
其实早就不疼了,就是想撒娇找点存在感。
纪圆说:“楚音不是坏女人,人家给你瞧病来的,而且她现在是蟾木院长老了,你以后不准喊坏女人,不礼貌知道吗。”
傻清歪着脑袋想了想,“那她跟我们是一伙的啦?”
纪圆说:“一伙的。”
傻清只能勉为其难原谅她,皱皱鼻子,不知道怎么想起自己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那个坏女人说要给他的圆圆介绍年轻的小伙子。
他又不太高兴,拽着人家胳膊不让走,撅着嘴巴问,“你是不是嫌我老。”
纪圆衣裳都被他拽垮拉了,扯了扯衣领,“你又咋了?”
傻清急得跺脚,“我不老!我还没有一百岁!”
纪圆只能哄着,“我没有嫌弃你老。”
傻清说:“孔萩云都三百岁了!他更老!”
纪圆无语:“哪跟哪啊这是。”
傻清不依,“我就是年轻嘛,我比他年轻!”
“好好好,你年轻。”
“我还比他长得好看!”
“嗯,你好看。”
“那你喜欢我不。”
“……你猜。”
“呜呜呜,我又年轻又好看,为什么不喜欢我!”
“那你好好表现。”
“那……我晚上给你煮饭吃好不好。”
“好。”
第六十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纪圆找了一根丝带绑在脖子上, 打结的地方转到背后去,把那块印记遮住,“这样以后你就没办法作弊了, 给我好好表现。”
傻清挨过去亲她脸蛋,“你是不是怕喜欢上我了没面子呀?”
这傻子, 竟然还真让他猜着了。
纪圆脸诡异开始发红, 捂住肚子装疼, “哎呀呀。”
傻清顿时紧张,手足无措,“怎么了怎么了!”
纪圆指着他, 着急说:“你快蹲在地上。”
傻清老实蹲下,回头看, 纪圆扑到他背上, “我不想走了嘛, 脚痛。”
嘿呀呀,原来是害羞了, 让人背过身去就看不见她脸红了。
傻清老实巴交说:“那我就背你嘛。”
你不想走,我就背你嘛,有啥大不了。
她晃着小脚欢快得不得了,“背我去够那片树叶。”
傻清凑过去把她往上颠了颠, “摘到没呀。”
纪圆说:“还差点,再高再高。”
傻清说:“那我跳咯!”
纪圆惊呼一声,身体腾空后因为惯性往前扑, 两手紧紧搂住他脖子才稳住, 一片翠绿的小树叶伸到他面前,“哈哈!摘到啦!”
傻清也跟着哈哈。
两个人说话跟小孩似的,你一言我一语, 铜镜里三个人也咧着嘴吃吃笑,跟大傻子似的。
叶灵予心里觉得怪稀奇的,怎么看别人谈恋爱比自己谈恋爱还有意思。欸,不对,她还没谈过恋爱呢,这么想着她下意识就扭头看向和谢灵砚坐在一起喝茶的白照南。
好巧不巧,白照南也跟着看过来,两个人眼神冷不丁撞到一处,又飞快移开,叶灵予瓜子也不嗑了,啰啰嗦嗦爬起来就往住处跑。
天爷,她不敢置信,她心刚刚竟然漏跳了一拍!像被谁狠狠揍了一拳!
为什么为什么,好奇怪!这种时候,她为什么会突然看向白照南呢?难不成她喜欢他才会下意识看过去吗?
叶灵予跑掉了,这种行为在两个男人看来,是害羞的意思。
谢灵砚忍不住姨母笑,胳膊肘捅白照南,“白师兄,去看看吧。”
白照南脸上腾起诡异的红,握着茶杯的手指收紧,“我……”
谢灵砚继续怂恿,觉着叶灵予看人家谈恋爱看这么久应该也开窍了,白师兄此去性命应是无碍。
白照南内心挣扎几番,将杯中茶一饮而尽,下定决心后用力点头,“嗯!”
谢灵砚看他走远,好久好久,脸上笑意才慢慢僵住,他恍然想起,好像只有他没人喜欢了……
他成了剩下来的那个。
叶灵砚坐在山洞的石床上,许久还是无法平复狂乱的心跳,咋回事?她揉着心口,莫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她刚才为什么看白照南,白照南为什么看她?
看师妹和许镜清眉来眼去亲亲搂搂这么久了,这个眼神里包含的讯息她太懂了,怎么形容呢,就是酸溜溜,酥麻麻,甜滋滋的。
难道这就是喜欢吗?
叶灵予不自觉摸脸,好烫!她抽出折腰剑对着剑面一照,果然,红成猴屁股了!
该死,难不成真喜欢白照南!师妹每次跟许镜清亲嘴都脸红的,那她是不是应该去跟白照南亲个嘴确认一下?
正胡思乱想,外面传来一声轻咳,叶灵予抬头,山洞口一个逆光的高挑人影。
“叶,叶师妹……”白照南声音一如既往温和,却极力控制自己不发抖腿肚子不哆嗦,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
叶灵予没犹豫,站起身朝着他走过去,拉着人手就往床边带。
白照南脑子糊住无法转动思考,叶灵予拉着他到床边按着他肩坐下,开门见山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啊?”白照南真正开始发抖了,这个口气,跟上次在山门前堵他揍他时问‘你是不是写信骂我’一样一样的。
白照南缓慢朝着床尾挪,她如果打人,他是不会还手的,但老是被打也挺没面子,计划要跑了。
叶灵予想想从腰带里摸出一封叠得四四方方,边缘被磨得起了毛边的信,问他:“你上次写那个信还作数不?”
“啊!”白照南震惊,这封信她竟然还留着,不是早就撕碎了吗?
叶灵予将信在他面前抖开,确实是撕碎了,但又另在一张纸上拼好了,还是师妹给她拼的呢,她说以后有大作用。
虽然叶灵予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师妹说有她就一直留着,今天突然醒悟,原来作用在这里。
信纸上还沾染了大片干涸的血迹,大概是上次大战时她受伤沾上的,她一直带在身上。
白照南一时无言,这封信,无疑是彻底砸碎他心中对她上次打人产生的隔阂的一块砖。原来她一直留着,是不是可以说明她也喜欢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