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普通通吃瓜少女(81)

作者:何仙咕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其实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应该是怎样的发展,她不会舍不得任何人。

阿奴颜转身大步往外走,“那就取来。”

风行快步跟上,试图劝阻她,“就算是集齐,成功的几率也只有一半!陛下三思!”

阿奴颜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广袖长裙在身后飞舞,“我亲自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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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狐九在吃晌午饭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许镜清,问呱呱:“他最近在干嘛?”

呱呱蹲在地上给他剔鱼刺,“还跟以前一样,刻木头。”

赤狐九拧着眉毛想了一阵,“为什么刻木头?难不成想偷学我的傀儡术?”

呱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理想彻底在这兄弟两身上破灭了,一个整天坐在湖边刻木头,一个整天趴在床上玩木头,为何偏对木头情有独钟,呱呱不懂。

赤狐九轻轻踢了他一脚,“收拾收拾菜,我去看看他到底在干嘛。”

赤狐九扯了挂在一旁的披风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来把披风扔掉,他几个月不出门,推开门暖风迎面吹来,原来已经到春天了。

呱呱扯掉罩在脑袋上衣裳,快速提起食盒跟上他的脚步。

在寝殿里渡过了漫长的冬季,如今春暖花开,大步走在外面,风里带着潮湿的水汽和青草味,让他感觉很舒适。

赤狐九根本不在意许镜清的冬天是怎么过的,一整个冬天他都没去看他。他觉得他应该吃点苦,受点罪,他的好日子过得太久了。

果然,许镜清真是大变样,一身破烂衣裳,披头散发坐在湖边上埋着头不知道在干嘛。

赤狐九走过去,扫了一眼堆在他身旁的木牌,用脚踢了踢,“你的手艺不行啊,毛边修修啊,不嫌扎手啊?”

许镜清继续刻着木头,“别动。”

赤狐九瘪嘴,“我可不稀罕你这些破烂。”

呱呱按照吩咐给赤狐九在湖边抬了桌子,菜摆上,赤狐九坐在湖边吹着小风吃着肉,得意摇头晃脑,问许镜清,“我有肉吃,你羡慕吗?”

可惜没人搭理他,风风跳上了树,把头转向一边,眼不见为净。

两兄弟之间,倒是保持着一种奇妙又和谐的氛围。

就连阿奴颜看到湖岸上那两个人影时,也有一瞬间的失神,猛然顿住了脚步。

但她并没有犹豫太久,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了他们面前。

“母亲!”赤狐九快速站起身迎上去,“母亲,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呀!”

阿奴颜按了按他的肩膀,指腹抹去他唇边油渍,勾唇笑笑,“小九乖。”

许镜清也终于扔了手里的刻刀,抬起头面无表情看着她,“你来了。”

阿奴颜推开赤狐九,走到他面前,认真看他。

这张脸,跟晏洲安仅仅有两三分像,其余的更像她。应该是像她的吧,手边没有镜子阿奴颜一时无法确定,但这种都不重要。

阿奴颜表情颇有些无奈,手指头戳了戳眉心,又无力垂下,摇摇头,“本来,不是这样的,我也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但是我没有办法了现在,你可以理解我吗?”

许镜清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奴颜说:“我听说你一直很想杀我,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杀?”

许镜清的回答很干脆,“我是要杀你,但不是现在。”

阿奴颜说:“那你在等什么?”

许镜清说:“你又在等什么?”

异界没有灵气,风的味道变得很纯粹,旷野,湖边,甚至隐隐飘来食草妖兽的粪便味道,是一种更趋于自然的味道,是异界的春天。

那修界呢,外门是不是已经开始种植第一季灵谷了,她又在做什么呢,为灵田除草还是施雨,院子里花开了没有,下雨时有没有人撑伞。

从秋到春,等了半年多,在阿奴颜出现的那一刻起,许镜清知道他等来了回家的这一天。

场面跟风行想象中的大不同。

阿奴颜说:“我要你的剑,还要抽走你半缕魂魄。”

许镜清完全没有思考这样做的后果,他拨开长久没梳理的已经打结的头发,从颈后抽出剑扔到了地上。

剑刃闪着寒光,面上映出根根分明的青草,溅上了草叶上的水珠。

许镜清没有任何犹豫,两手垂在身侧,“抽吧,抽完,我就要走了。”

来之前阿奴颜也设想过会发生的场景,他或拼死反抗,或破口大骂,总之过程不会太过顺利,当然他的抵抗一定是徒劳,她有千百种办法可以制服他。

但其实她对许镜清根本不了解,她只是把他生下来,在他还是一个蛋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们没有相处过一天,她对他根本不了解。

人生中好像很多事都是这样,完全跟你所设想的背道而驰。就像她以为得到了晏洲安的心,完整的心,她就能拥有一颗完整的心,变得强大,无坚不摧。

但并没有,这段时间以来她没有开心,也没有强大,像一个颓废的精神病患者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遍遍尝试把他找回来。

晏洲安曾留在异界的小屋就藏在她的宫殿里,其实她一直都躺在那张简陋的木床上睡觉,已经好多好多年。

阿奴颜迟迟不动手,许镜清看了看日头,催促,“快些,我还赶着回去吃晚饭。”

因为不了解,因为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一天,没有任何感情,或者这份感情在天平上出现了倾斜,阿奴颜没有犹豫。

抽取魂魄是很痛苦的事,仅仅半魄,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顶多让他变成一个傻子。他已经够傻了,再傻一点没什么,如果他不傻,就不会自己送上门来。

甚至连赤狐九都是这样觉得,许镜清本来就傻,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傻的人了。

他一声不吭,没有挣扎,剧痛之后,身体踉跄退后几步,用力吸了几口气,强撑着提起湖边那一麻袋平安符,脚步蹒跚往封魔印的方向走。

纯净莹白的魂魄盛在小小的透明琉璃瓶子里,阿奴颜晃了晃,那半魄便像水母一样飘起来,又缓缓沉底。

许镜清没有说一句话。

离开一个陌生人,不需要打招呼,不需要交代,不需要约定下次见面。

恍恍惚惚,许镜清忆起小时候。

脑海最深处的地方,他坐在一座大宅庭院中,椅子很高,小短腿离地很远,晃呀晃,晃呀晃。

隔着一扇门,门槛也很高,大人们在吃饭,喝酒,聊天,孩子们汤圆似的满地滚。

许家旁支亲戚很多,小孩也很多,小孩们被命令着过来跟他一起玩,叫他哥哥。

男孩女孩们,过年时候穿着红褂褂,扎着丑不拉几的小揪揪,额间一个红点点,呲溜着糖,口水都包不住。五六个围在他面前,童言无忌,问他是谁啊,从哪里来,以前没有见过,为啥要叫他哥哥。

有小孩扯他的衣服把他往下拽,让他下来一起玩,他衣服布料滑溜溜的,一扯人就掉下来摔在地上。小孩们七手八脚拉他,黏糊糊的沾着糖和口水的小手来牵他,带着他满院子疯跑。

一帮小孩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溜到街上看人家放炮仗,哇哇呜呜一阵乱叫,他被很多双黏糊糊的手牵过,像一条没有方向的鱼,只是下意识跟紧了他们的步伐。

他有一点点笨,那时候还小,不怎么看得出来,大人们只觉得他乖巧听话,就算做错事也从来不会受到责罚。

小孩们玩炮仗挨了揍,扯着大人裤腿哭得震天响,有人来抱走他,说检查一下大少爷有没有受伤。他又被洗干净放在椅子上坐着,有个陌生男人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没说多的话,又很快离开,反正他从来不会挨打挨骂。

或许是因为感觉到快乐,所以这一段记得特别牢。

再之后,有个老头把他接走了,他去了太初了,一起放炮仗的小伙伴也不再联络,也没有人往他嘴里塞糖果。

那时候门派里只有他一个小孩,七岁零几个月,小小一个,不爱笑,也没人跟他玩。他就只能练剑,日复一日练剑,累的时候,就坐在屋门前的台阶上拖着腮帮子发呆,休息好了再继续。

其实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就跟别的小孩不一样,反应迟钝,除了在剑术上的卓越天赋,学什么东西都很慢,嘴巴也很笨,不怎么会说话。

虽然不会说,但他可以听,在门派后山,木屋里,那个接走他的老头坐在床边上问他,“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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