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落的红枫叶(1)

作者:中山燕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飘落的红枫叶

作者:中山燕

鹿枫闭上眼睛,享受车窗外飘进来新鲜杨树叶子清香,有类似苦杏仁味儿。五月天,微热,路旁的杨树叶子已经长成型,颜色嫩绿,

他的坐骑——丰田霸道,从县道拐下来,鹿枫林指挥司机上桥向北。上石桥——石块子做桥墩,上面并排铺两块长条石,已经用乡亲们的脚板和牲口蹄子磨得光亮了,多孔相连蜿蜒跨过已经干涸的河。

司机周名停下车,犹豫着查看这桥,枫林从后排座下来,目光扫过散落在河床上浑圆的石头。水没有了,河就失去了灵性,他想到。鹿枫内心搜寻对每一处的记忆——自家驴子喝水站过的石头,“战友”们泅渡过河藏衣服的石头洞。重要的是那棵枫树,向两边极力伸张的枝杈,像是厚重苍老的怀抱,越分越细的枝丫现的稀疏,只是蒙上了淡淡绿意,它不像杨树,热烈的伸展枝条挤满了活力四射的叶子。枫树干枯的枝子上细细的嫩芽,枝条在微风中摆动,说明自己已经柔软,有无法拟制的生命力的躁动。枫林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自从四老婆给他生了女儿后,他对每一次感动都付出眼泪,他自己说好像老了。

山道、枯河床还有石桥,都显示出了局促、矮小、寒酸。逃走时踏过石桥的是开花的布鞋,脚步踢踢踏踏,急促,有弹性。

“开过去!”他的声音不高,但不能违抗的口气,霸道车宽阔的轮胎稳重,带有压迫似的不可阻挡气势碾过石桥。轮胎两侧宽出了桥面的两侧。

今天地块考察,不如叫凭吊!他从来不想衣锦还乡。他不止一次发誓,永远不会回这里。

枫林的办公室,在茂鑫大厦二十五层,金丝楠木的整套家具。设计师(兼风水师)说木纹里的每一条金线,都会带来一份企业利润。

大棵绿植掩映假山石,办公桌的左侧整面墙做了鱼缸,血色红龙鱼稳重优雅。整个二十五层,除了他的办公室,还有私人会所,配茶室,书画室,健身房,练歌房,麻将室,小型宴会厅。来往的客人从县、区到省厅领导,职位不断升高。他要求,室内要一尘不染,保持空气恒温湿润。

为了茂鑫东侧的50亩地,他已经组织几次聚会,饭局把珍藏的茅台酒都拿了出来,带□□语录的那种。

组织几次牌局,但还没有把预计的300万“输”给大家,一是他手气太好,另外就是真不愿意把辛苦钱给这些猪。他更愿意看赢到另外几个人面红耳赤,心痛又要装逼的样,这个时候才是这些人的原型。当然他还要让他们高兴起来——输钱呗!

连续的熬夜打牌,酒桌上的自虐、豪爽,他真的有些疲惫,几次夜里自己咬到舌头疼醒,新娶进门的第四个老婆田琳琳,不到三十岁,正是如狼的年龄,五十几岁的他只能让人带来些药品,以备不时之需。

这天晚上,老夫少妻颠鸾倒凤一场,田琳琳一头的乌发散在枫林的胸前,两个□□汗津津的身体还缠绕在一起。枫林尽情享受这人间美事,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四个老婆,和不知名的一夜情人给予他的只是最后冲刺的快感和这事后的静谧松弛。她们和手里的翡翠,兜里的相机,还有那几台顶配的轿车一样,就是花钱买来的工具,身外之物。这种心思只有自己知道,这也是他的过人之处,那些能示人,那些要藏好,他分的很清楚,并且给人的感觉是他的坦诚和豪爽。虽然第一个老婆像藏獒一样凶猛,但他总能信手拍打抚摸,让她收起野性。

他轻轻把四老婆柔软光滑的身体挪开,赤身向厕所走去,小解结束后的全身抖动,带来一阵眩晕,他伸手去扶洗手盆,它在晃动,像是躲闪。他顺势俯身抓住浴盆边缘,他已经看不到东西,一切归于寂静。

他空白的意识接到很远传来的召唤——枫林——枫林——,他抬起眼皮,看到田琳琳惊恐明亮的大眼睛,长睫毛。他转动一下眼珠,有点涩,还是看清了她的长发,黑色瀑布一样从她头上泄落下来。像往常在床上那样她俯视他的脸。

很多人说,田琳琳嫁给枫林,钱是唯一的目的。她,省电视台的记者,有凸凹有致的魔鬼身材,聪明泼辣的性格,不要名分,甘愿做第四,没有登记证,婚礼两桌酒席,他和她的朋友,甚至自己女儿出生,证明父亲一栏都是空白,父母的无奈,同事朋友的指指点点。

枫林嘴角动了一下,田琳琳惊恐喊叫,他听的越来越清楚,他想笑一下,因为他心里有很明显的感动,这很少有。头皮发麻,四肢无力,他努力抬起手擦去掉在他脸上的眼泪说:怪你,累着我了,你这么抱着我,挺舒服,我休息一下再扶我起来。

很快他回复了常态,田琳琳一直在抖,躺在枫林身边,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攥着他手腕感觉脉跳。枫林朝她微笑,几次告诉她:睡吧,我没有事了。最后田琳琳眼泪又噼噼啪啪的落,声音还在颤抖:你趴在浴缸边上,头扎到浴缸里,没有呼吸了,脸像纸一样白,咬着舌头可怕的要命,这还痛吗,她用手抚摸枫林的人中。枫林笑道:别人掐人中能救命,你掐人中,只会造猪嘴。一直到天明,两个人都没有睡,枫林用手不时抚摸一下田琳琳光滑紧致的后背,田琳琳抓住枫林的手腕似睡非睡。

在田琳琳的监督下,枫林安医生要求,做了脑CT,没有问题但是医生怀疑脑子里长东西了,需要进一步检查,大病要三问医,定下来去北京安贞医院,那里是中国对脑病的权威。就这样把事情撂下了,因为几天以来没有任何反应了。但脑瘤的阴云,在枫林的意识里一天天变的浓厚。

墩子山,是太行山东南部的一个边角,向西是无边无涯的深山,墩子山向东南有一个凹陷,前面流过一条河,凹陷处镶嵌着一片石头房子,这叫靠山面水,村子叫岸上村,村子向下,羊肠路顺溪水走,几绺溪水在山脚下拧到一起,就像蹦蹦跳跳的年轻人,清澈、轻盈欢快向东。附近的村子就用河取名,公社名字叫清源,还有岸下,还有弯头,还有岔口,岸边垂柳头伏向水面,柳丝轻抚波光。新修的柏油马路,盘来盘去。

山里的树,长起来很是艰难,一把粗的树,皮被风雨折磨成粗糙黢黑,但它的岁数不小。这个山坳里多是柿子树、洋槐、中间夹杂着枫树——像是鸡群里的凤凰一样的片片枫林,让黢黑和葱绿的山林变得活泼有了新意。

林子里荆棘丛生,隐藏着野兔和土狼,还有丝丝的吐信的毒蛇。肥大的野鸡、扯直了嗓子叫的乌鸦,还有静静滑翔生有刀子一样锋利爪子的苍鹰,它叫起来像是钢丝猛地抽打空气那种啾——啾——声。

这就是枫林出生、长大的地方。他要作为旅游项目开发的地方,他要找回已经远去的亲情、快乐、痛楚,永远地刻在这墩子山上。

他感到自己的有生之年的短暂,要保存这份的记忆的想法,那样的急切。

从这里一步步爬出去的他,而今有自己的集团,可以做房地产,可以投资,可以做旅游,有自己的推广团队,他几十年的打拼靠的就是理性、从容不迫。而今,突然要感性一次,任性一次。

车下桥,出河床,不能前行了,副驾驶上的杨坤在车内夸张的用手驱赶并不存在的尘土,躬身下车的时候,大而灵活的黑眼珠转向枫林:“想当年呀,山清水秀世外桃源呀!鹿总,就这地方才能生出您这样的人物,这叫个嵩生岳降。”

“杨总真会说话”枫林回答到,“嵩生岳降是什么?松树生的?你跟夏大密一个味儿,是不是粘的时间长了互相传染呀?”“滚你的蛋吧,”杨坤喊道,声音清凉悦耳,“你家那东北小记者才传染你呢,开会都引经据典了,是不是在被窝教你的,听着有骚味儿。”枫林脸色一正,回头看看老远跟在后面的司机周明,好像在确认他听不到,神秘的说:“我给你说点正经事,这刘秘书长谢顶,面黄,肯定不中用了,可怜你鞍前马后的伺候他,钱他有点儿,权力不小,你只能远远的看,他写字,笔锋如椽,在你俩的事上胆小如鼠!不是男人。跟我吧,保证让你像我说话有骚味儿”。这次杨坤只是挥拳比划一下,没有接话。枫林已经走到了前面,回头喊道:“你和周明慢慢走,不要跟我。”说完扭头走了,一股轻蔑的笑隐隐在,脸上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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