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重生后又来找我了(106)

他之所以在沉思,是因为今日在甘泉宫见到陛下的时候,他敏锐的察觉出了不对劲,陛下的脸色隐隐发了青黑,像是中毒的征兆,不是很明显。离开甘泉宫的时候,他有试探过陛下身边的侍从们,竟没有一人发现陛下的脸色有什么不对劲。

那些人日日跟随圣驾,察觉不出这种微弱的变化倒也算是有情可原。

但傅景渊并不常进宫,又是极为敏锐之人,稍微细心一些就能看出陛下的面色比之半个月前阴沉了不少。不是心情不悦导致的面有郁色,就是透露着病态的青黑色。

应当是□□,药性不烈,下药之人又控制了药量,所以陛下根本没有察觉。

他猛然想起,上一世,陛下于建元十八年驾崩,四月,年仅十二岁的六皇子傅文宣登基称帝。

建元十七年,陛下身体尚且康健无虞,远不至于突然间就得了一场暴病短短几个月就毙于一个春日。新帝登基后,这件事情也被掩埋,再无人提起。他却在很多年后,在长长的宫道上偶然碰到侍奉先帝的大太监时,无意的问了这件事情。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消息,先帝在建元十七年年末时,某一天突然觉得身体不适,太医院上下束手无策,连病因都查不出来,只当是劳累过度一直吃着调养身体的汤药。过了一阵这病就好了,陛下也觉得身体舒适了。可又过一阵子,又开始了。

之后,这病反反复复持续了三个多月,先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最后连汤水都进不得了。

上一世,皇城经历这场静悄悄的变故的时候,他正在西境对抗匈奴人,关于这件事情的零星片语不过他人口述。许多事情经年累月过去后,记忆消磨,也说不准确了。时间过去太久,他已经无法得知二皇子和六皇子当时在这场变故中到底占了多少分量。

傅文睿当时情况已然危急,陛下多活一日对他越不利;同样的,十二岁的六皇子羽翼几乎丰满,他狠戾果断,已经要压过傅文睿。一场牵涉朝野的夺嫡之战几乎就要成为他们两人的战争,如果陛下驾崩,那真的就是赢家得天下。

二皇子,六皇子,甚至是后宫中的淑妃娘娘,良妃娘娘。

可能都是幕后的推手。

这一世,三皇子提前出局,六皇子提前起势,所以这件事情也提前了。

到底是谁坐不住了呢?

傅文睿嫌疑无疑是最大的,但他不认为傅文宣就是完全清白的。客观上来说,傅文宣才刚刚在朝臣中崭露头角,年纪也小,明面上看着他依然需要陛下的扶持,所以下毒的可能性很小。但傅文宣那张嘴,对着皇帝什么讨巧话说不出来,加上他聪慧小小年纪已经看出是个治国的好苗子,搞不好哪天就引着陛下定下皇太子了。

只要皇太子的位子定下,后面的一切都简单了,有没有陛下这个人都不重要了。他是皇太子,即为正统,陛下驾崩他顺理成章登基。

一旦傅文睿要造反,他就能直接下令诛杀傅文睿,顺带处理掉一堆逆臣。最坏的情况不过像上一世那样,傅文睿私下调兵,京都被围,傅文宣料定楚王府不会置之不理,加上京外诸位将军入京勤王,他能轻而易举平定一场内乱,除掉心腹大患,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现在的傅文宣可能想不到这么长远,但万事不得不防。

虽然他心里活动这么多,但表面上他只是端着茶杯多饮了几口茶而已。

林宛安看他吃了几口后就端着茶杯一直在喝茶,还有些微微出神了,拽了拽他的袖子,道:“王爷怎的不吃了,是饭菜不合胃口?”

傅景渊看着已经默默坐到他身边的小姑娘,眸子里笑意浮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更容易感性了,单单是林宛安这样坐在他身边,看到两人衣袖交叠,他都觉得心里熨帖的不行。

傅景渊道:“没有,哪里都好。”

说着,他拿起玉箸,夹了一块鱼放到林宛安面前的小碗里,“今日这个做得好,可以多用些。”

见傅景渊回神,林宛安吃了一口饭,想继续刚才的话题,鼓着腮帮子问:“陛下这已经明晃晃的偏向六皇子了,为什么不就此定下来呢?”

傅景渊看着她一边吃饭还要一边讲话的模样,眉宇皱起,怕她呛到,所以抬手倒了一杯水后才道:“人在有危机感的时候,往往会不停地拿出自己的底牌。”

林宛安听到这话有些迷茫,傅景渊接着解释:“这是陛下的考验,对于他们二人,皆是如此。最后那个能让陛下满意的,才能胜出。”

林宛安点头,恍然大悟。

现在圣心未定,任何一方都有机会,所以傅文睿和傅文宣会争夺一切机会来表现自己,在政务上更用心,陛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来慢慢挑选谁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林宛安心里默默的叹息,果然做玩弄权术算计人心这种事最得心应手的还是陛下啊,官场上的人心机未免也太深了些。

她还没感慨完人心叵测,就突然意识到一个一直被她忽略的惊人的事实。

然后她端着自己的碗,愣愣的转头去看傅景渊。傅景渊正拿了勺子盛汤,侧颜如玉,指节好看,端是一派清冷贵公子的模样。林宛安默默吞了口口水,心道,她家里这个论心机论手段,恐怕也是佼佼者吧。

京中大事,皇宫秘事,没有什么可以逃过他的法眼,甚至推测人心的事情他简直信手拈来,多么迷雾重重的局势他三言两语就能拨清并且直中要害。

傅景渊是成精了吧?

☆、第 80 章

三十当天,楚王府已经焕然一新,到处都张灯结彩,比之从前要热闹喜庆的多。

林宛安一大早便起来梳妆,用过早膳后跟着傅景渊到书房写福字。对联是昨日早就贴好了的,为了能充分的参与到这个节日的喜庆气氛中,林宛安特地将三十早上的时间划出来写福字。

这是她和傅景渊过得第一个新年,所以林宛安极为上心,一连几日,傅景渊白日里的行程几乎被安排的满满当当,过年的那些习俗他挨个体验了一遍。

关于写福字这件事他是半推半就来的书房,他人生中大部分的年头都是自己过的,加上他又是个嫌麻烦不喜热闹的人,所以从来不过节日,一年到头委实称得上清心寡欲。

可这几日,他和林宛安一起吊过灯笼,贴过窗花,祭灶扫尘,虽然都是些微不足道的生活琐事,但傅景渊却真实的从中体会到什么是生活。

原来不止疆场辽阔能给他带来震撼,她的一颦一笑也可以。

傅景渊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体会到过节的感觉。

温馨,快乐。

上一次他有特意去注意节日的时候,还是七夕为了去见她的时候。而如今,她已经陪在他身边,他一个回头就能看到她一双杏眸中闪着碎光,漂亮的不可思议。

林宛安把昨天她摊开在桌面上的书手脚麻利的收拾到一边,将笔墨纸砚一一摆到位,然后拽了拽傅景渊的袖子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林宛安一双杏眸亮晶晶的站在一旁,傅景渊笑了笑,将宽大的袖子往上挽了几层,执了笔就开始写。

林宛安一边磨墨一边欣赏傅景渊笔走龙蛇间落在纸上的墨迹挥洒,他常年习武腕力很足,所以写出来的字颇有些力透纸背的气韵,气势磅礴,风骨清峻,一如他的为人,内敛却不失锋芒。

傅景渊很快放下笔,他写了四个福字,纸张分开晾在桌面上。林宛安放下手中的磨条,道:“王爷写的真好。”

傅景渊写得一手好字,从小便是如此,很多人都用过不少溢美之词来夸奖他,他向来不屑一顾。可是如今,林宛安就用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就轻而易举让他眼里不自觉的带了笑。

傅景渊佯装无奈:“油嘴滑舌。”

林宛安双手撑在桌边,上半身探过去一些,坚持道:“就是写得好,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她鬓边有些碎发,傅景渊伸手碰了碰,嘴角含笑,很明显的宠溺表情。林宛安对上他的眼睛,突然有些害羞,然后大声清了清嗓子,有些落荒而逃的往外走。

“初雪,初夏,快些进来将王爷写好的字拿去寝殿贴好。”

傅景渊但笑不语。

林宛安不明白自己这莫名其妙的脸热是怎么一回事,在外间假模假式“忙”了一会之后,收拾好表情一脸端庄的重新踏进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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