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宿敌奉旨搅基+番外(46)

作者:唐不弃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月南华眯起狭长的琥珀色猫儿眼,笑了一声。“本国主,改变主意了。”

行吧,各个儿都是不靠谱的主儿。

郝春耸了耸肩,无可无不可地顺嘴邀请了一句。“那,就劳烦国主稍候,待这些东西送回去,小爷我就陪你去吃酒。”

“行!”月南华叼着旱烟袋,一口答应。

那边,程怀璟三言两句打发了郝春,让他去陪那个碍眼的月南华,顺便把大理寺外的箱笼都带回去。寂静的廊下便只剩下程怀璟与陈景明二人。

“卢阳范家的老八,死不肯开口。”陈景明垂下眼皮,静静地道:“是学生无能,辜负了老师信任。”

程怀璟轻笑一声。“陛下无子嗣,如今宗室内各家都蠢蠢欲动,不管是否同支,也不管有没有那个本事,如今都可劲儿地蹿。卢阳范家那位原是个没封地的公主,安分了几十年,临老了,倒糊涂了。”

“老师的意思是?”

“我曾经有过一位恩师。”程怀璟忽然荡开话题,微扬起脸,一双桃花眼中波光潋滟。烈日灼灼洒在他头顶发鬓,鬓角隐隐然有青绿玉色泽。“当年陛下尚且鱼服,渌帝不仁,恩师忍辱苟且于朝堂,最终诛了那起子宵小。”

陈景明愕然抬头。

程怀璟说的太过隐晦,朝堂历历往事,于陈景明这种寒门子亦无从得知。但能令程怀璟口称恩师,大约只有一位。

“老师所言者,可是乾元二十三主持秋闱的时任光禄寺寺卿的梅纶梅大人?”

程怀璟眼神微动,眸光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最终他将这样的眸光投向了陈景明。“不错!恩师有一则,与寒君一般无二。”

陈景明忙敛眸低声。“学生惶恐!”

“他与你一般,也是出身于寒门。彼时朝野内外俱无寒门子容身之所,幸而当时恩师遇见了个人,得以用那人门生的身份,入仕朝堂,成为应天九卿之一。”程怀璟顿了顿,又似笑非笑地道:“这点,是否恰与寒君你相同?”

陈景明琢磨着这段话意思,想到有关梅纶的林林总总的传闻,不确定地问道:“老师的意思是?”

程怀璟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寒君啊,为人少年时,须多少有些侠气。你诸样都好,就有一则,我总嫌你太过谨慎了些。”

陈景明忙躬身行礼,微带了些惶恐。“老师教训的是!”

为人谨慎,大约还是为了自保。

程怀璟心内略盘桓了一瞬,打算再费点唾沫指导他一两句,便又缓和了语气,带了点笑意道:“平乐侯爷天生是个野性子,陛下惯爱叫他猴子,宠的很!”

陈景明不晓得为何话题又扯到了郝春,撩起眼皮,点漆眸内满是茫然。

于是程怀璟就当真笑了,殷红薄唇微弯,右眼睑下那粒鲜红泪痣漾了漾。“你二人均是心思重的人,所不同者,你外表孤傲,他活的恣肆。你二人匀一匀,倒也蛮好。”

“学生惶恐之至!”陈景明深深躬身,再不敢抬头。

被当朝大司空点评为心思重,任谁都担不起,陈景明也不敢担这名。尤其他一无所有,所仰仗者,不过有程大司空作恩师保他仕途。

程怀璟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微微笑了声,倾身附耳,极轻地对他道:“陛下青春尚盛,这择嗣一事,不过是个饵。”

陈景明悚然而惊。

程怀璟偏侧眸看着他,一双桃花眼内波光在日头下潋滟,不知究竟藏了多少未尽的话语。

陈景明突然间口干舌燥,再不敢直视这位曾以“绣衣人魔”之名震慑朝野的大司空。他躬身静立,直到热汗湿透重衣,才涩声道:“谢老师明示!学生尽已知悉,接下来……”

“接下来,你当尽力彻查卢阳范家一事。然后,若有必要,你再去江南跑一趟。”

“是!”

程怀璟忽然收住口,转身,殷红薄唇似笑非笑。陈景明顺着他目光看下,就见大理寺少卿裴元施施然地从廊下走来,衣裳整肃,显然已经刻意收拾过了。

同样是一袭绯色官袍,裴元官袍底子上绣的是獬豸,陈景明绣的是白鹤。獬豸掌刑狱,乃凶兽,裴元却生得姣美如好女。

“下官,大理寺少卿裴元,见过程大司空!”裴元施施然冲程怀璟行礼。

程怀璟微点了个头,淡淡地道:“你来了,正好。本官正要去牢里提审,卢阳范氏范勋的案子,拖了足有三个月,也差不多该了结了。”

裴元笑了笑,含露杏子眼明亮,左唇边一粒小梨涡微露。“范勋叫陈御史接连用了一夜刑,又早萌生死志,眼下已咽了气了。”

陈景明悚然而惊,当即抬起眼皮冷声道:“下官来时,他分明还活着!”

“刚死。”裴元又笑了笑,嘴角梨涡越发刺眼。“陈大人若是不信,你我可陪着大司空一道去验尸,这尸身,还热着。”

程怀璟忍不住蹙眉,一双桃花眼内喜怒难辨。他沉吟了片刻,道:“死因是什么?”

裴元又施施然拱了拱手。“便是方才下官所说的,用刑太狠,犯人手脚俱断,加之先前犯人就已自行绝食数日,不幸没能熬的住。”

听起来,倒像是被陈景明活活折磨而死。

陈景明倏地面色苍白。他抬眼看向程怀璟,欲言又止,最终又把目光垂下,静静道:“下官的确用过刑。”

程怀璟似笑非笑,微歪着脑袋,道:“来之前,我是亲口与陛下许过了结的。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也罢,且先去验尸吧!”

“是,”裴元再次施施然躬身。“大司空请!”

待候着程怀璟转身抬脚率先往外走时,裴元抬直身子,与陈景明对视了一眼。姣美如好女,梨涡浅笑,眼神却带着无法掩饰的轻蔑。

陈景明攥紧袖底,手背青筋一根根跳起。

**

那边郝春正率领队伍浩浩荡荡地穿过朱雀大街,永安帝赐下的聘礼足有八十抬,于平乐侯府规制已经越格了,赫然是把郝春婚事当皇室子来操办的规制。

朱雀大街上十里红妆,又是御赐的规格,沿途闲汉都忍不住多张望几眼。

月南华不咸不淡地叼着烟斗,打趣郝春道:“照这么个走法,怕是走到平乐侯府安置完聘礼,双凤羊肆都打烊了。”

郝春腋下夹着那匣子明珠,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你意思,我能怎么着?”

“你我先去吃羊眼珠子,这些个累赘物,打发人送回去就是了。”

“你以为小爷我不想?”

郝春提起聘礼这茬儿就来气!浓眉高挑,一双丹凤眼瞪得骨碌碌。“可这是陛下钦赐的东西啊!小爷我敢不盯着嘛?嗯?”

月南华瞅他那模样,忍不住又逗他道:“合着你是不敢?本国主还以为,你是疼那位,有关他的东西,你都舍不得,都得亲力亲为、亲自不错眼地看着。”

郝春顿了顿才弄明白月南华说的“那位”,是指陈景明。他立刻怪叫道:“什么叫疼着他?就他那样!”

就陈景明那家伙,每见他一次,都得打架。

郝春想起来就忍不住摸鼻梁骨。“你瞧瞧,小爷我这鼻梁骨都叫他揍歪了。不成,待会儿回了府我得照照,这脸是不是也青了?这、这小爷我可就没法见人了!”

在大理寺耽搁这么久,天色已近黄昏,月南华顺着他的话头,打量了眼郝春。夏日黄昏浓郁光线下郝春说话间神采飞扬,眉是聚翠浓眉,眼波流转间宛若秋水映流霞,笑起来两颗小虎牙尖尖,俏皮可爱。确是个秾丽少年!

月南华勾起唇角,叼着白铜烟斗笑了声。“指不定你家那位就是这个心思呢?毕竟侯爷惯爱偷吃,他把你揍破相了,侯爷再要去外头,可就不吃香了。”

“放屁!”郝春当场爆了粗口。“小爷我是那种不讲究的人吗?嗯?”

“嗯,平乐侯爷品味是这个——”月南华竖起大拇指,算是夸奖了郝春一句,但他下刻就吧嗒吧嗒叼着旱烟袋笑了声。“要不怎么能挑中陈御史呢?”

郝春差点被他当场噎死。

“这陈御史啊,模样长得好,读书也特别争气!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居然能入了程家五郎青眼。”月南华笑眯眯地叼着旱烟袋,乜了郝春一眼。“要知道,那位程家五郎可是个极挑剔的人!当年……”

“得!打住!”郝春怪叫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小爷我可没兴趣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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