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宿敌奉旨搅基+番外(107)

作者:唐不弃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郝春说不清为什么觉得陈景明古怪,他只觉得不安。“艹,你丫当真忘恩负义!好好儿地,你去长安城也就去了,小爷我也不与你辩,至于去了长安城后陛下会不会把小爷我给宰了,我都不管了。如今小爷我一切都依着你,可你呢?你好好儿地作什么妖?你这是嫌命长?居然敢去挑拨陛下与程大司空床帷内的事儿!”

陈景明长长地叹了口气,垂着眼望他。“阿春,正是因为此去长安,帝心难测,所以我才突然想到,若是让陛下知晓恩师原本心里头的人不是他……”

“停!”郝春瞳仁微缩,厉声打断他。“所以你就要拿这块碑去换小爷我的命么?”

陈景明果然停下不说话了,只静静地望着他。

沉默有时比言语更有力量。

郝春只觉得窒息。他心口疼的厉害,又似乎不能呼吸般,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着他。

淡而白的月爬在西南角,又或许是西北?郝春只觉得眼睛竟似又看不清楚了。他看不清今儿个的日与月,也看不清陈景明这个人。

他只觉得这家伙异常可惧!

过了好一会儿,郝春哑着嗓子笑了声。“若是有朝一日我背叛了你,或是阻碍了你往上爬的路……陈大御史,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对我?”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献礼!预告一下,正文还剩下最后一个章节就完结啦!加油干啊啊啊啊啊

啊我差点忘了备注:李仙尘那块碑上的字是曲词儿,在上本书《权臣》里也写了的。

第66章 大结局上

黄河碎石滩。

郝春怔怔然问出的这句话,就连陈景明都不能答。事实是陈景明从未想过,事到如今,两人都已经这样如胶似漆了,郝春居然还是会这样想他!

“侯爷怎会这样问?”陈景明俯身,修长手指用力地按在木椅两侧,呼吸声忽长忽短,指尖恨不能迸出血色。“你我是怎样的情分,你怎可拿自己与旁人比?”

“……程大司空,于你也是旁人吗?”郝春哑着嗓子笑了声,一双异常明亮的丹凤眼内满是嘲讽,也不知嘲讽的是谁。“陈景明,你知不知道你这人,原来是没有心的?”

陈景明抿紧薄唇,在渐渐暗下去的暮色中看着郝春。他身子笼在郝春面前,单薄而又冰凉。

郝春也觉得自家胸腔内的这颗心很凉。他怔怔地发了会儿呆,忽然回神,抬起手,用手中一直握着的乌金吞口匕首抵住陈景明心脏,厉声逼问道:“陈景明!你丫到底要如何?你还有多少事儿瞒着小爷?!”

匕首锋芒雪亮。日头已经彻底落下去了,半轮月亮起来,又似乎笼在乌云后,再洒不出从前那样清亮的光辉。

他和他,也再回不到从前那两个任性负气的少年。

陈景明呼吸声突然沉重,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最后他闭了闭眼,猛地用那只右手按住郝春抵在他心口的那柄乌金吞口匕首。

这把匕首原本是宫中御赐,锋利无比,陈景明这一抓,掌心内便被切割了深刻的口子,鲜血淋漓地滴落。

“阿春,”陈景明睁开眼,满手血腥地望着郝春,嗓音里有不容忽视的深情。“我说过,这世上的人俱是枯骨,只有你是不同的。”

郝春直勾勾地扬起脸瞪着他,耳内鲜血声滴答,可是他竟似完全不认得陈景明那样,审视了许久,呵地冷笑了一声。“哦?为何只有我是不同?”

“因为,只有你……是我的可欲。”

陈景明单膝跪下来,就着木椅前的扶手缓缓地接近郝春,掌心内被割开的口子越来越深,可他却像是完全不知道疼痛为何物。历来冷玉般的脸此刻笼在暗夜里,月华披覆了周身。

“阿春,倘若是你要我的心,我也可以剜给你。”

陈景明不过是一介书生,比不得军中那些个粗莽汉子,这些血滴下来,看着就疼。

郝春说不清自个儿对陈景明这家伙是怎样个心思,但他听见陈景明掌心流血,还是不能忍。他下意识把匕首往回缩了半寸,口里头却叫嚣的凶狠。“你丫今日必须把话说清楚,停,别再拿那些个甜言蜜语来哄小爷。你先说清楚,你丫到底还有多少事儿瞒着小爷?”

陈景明垂眼看了看已经缩回去半寸的匕首,薄唇微勾,在月色中轻笑。“啊,侯爷,你可当真是个心软的……傻子。”

嗯?

郝春立即拧眉怒目,凶巴巴地瞪着陈景明。“你几个意思?!”

“侯爷,你不是说我没有心么?”陈景明勾唇笑了笑,流血的掌心握紧了那把乌金吞口的匕首,又往袍子底下塞进去半寸。“那你大可以挖出来,对,手不要抖,再挖进去三寸,穿过皮囊……侯爷,你且看看我有没有心?你看看,我的心是不是也是红色的?”

两行清泪挂在陈景明眼下,但暮色已尽,这幽寂的月光照不亮郝春视线。

平乐侯这厮中的毒发作缓慢,却极其要命。起先是视线变得模糊,再然后,郝春的嗅觉似乎也变得不太灵敏。再下一步,是什么?陈景明不敢也不愿去想。再寻不到那个邪魅的南疆毒师姜九郎,或许郝春就真的会死。

郝春死了,那他还活着做什么?

陈景明心里头怀着这样绝望的念头,笑语声便愈发凄冷。“侯爷,你不如……当真杀了我吧!”

沉默。

持久并令人窒息的沉默。

郝春倏地收回匕首,浑然不顾陈景明掌心因此被划出一道更深的长痕。他拧眉望着陈景明,有着前所未有的严肃。“陈御史,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陈景明低低地笑了声,俯身,凑到郝春脸颊边问他。“那,侯爷你呢?你可知……胆敢背着陛下擅自与乌古尔部落签订合约意味着什么?侯爷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还是说,你在长安城的平乐侯府内早就清理过了,府内剩下的那些人,死不死都无所谓?”

陈景明把嗓音又压低了些,薄唇一翕一合,呼吸声几乎轻擦着郝春脸上的汗毛。“侯爷,你有没有想过,一旦陛下知道你在西域丁谷寺内做下的事儿……到那时候,就连我,也没命了?”

郝春瞳仁剧烈微缩,整个人脊背弓起,就像一张随时准备出箭的弓。

陈景明弯腰轻轻地拍了拍他脸颊,轻声笑道:“啊,看来侯爷原来没想过。也是,下官在侯爷心中,除了偶尔能逗弄一下、床上能弄的你快活以外,怕是……什么也不是。”

拍脸这样轻佻的动作真不适合陈景明。

郝春倏然挑眉,呵地冷嘲了一声。“看来不过是彼此彼此,陈景明,你既然不能信我、小爷我也不能信你,那么这场猫捉耗子的游戏……不如就到到此为止吧?”

陈景明缩回手藏在袖底,长眉微动,一双深不见底的点漆眸垂着,鬓角松墨烟长发在夜风中微荡。

他似乎听见了郝春的话,却没能听懂。

陈景明身上那袭旧布袍很快就被血洇湿了。原本洗的干干净净的灰布袍袖底变得暗沉,与这正在降临的夜色一般暗沉。血沿着袖底蜿蜒渗下,一滴滴,流的缓慢而沉重。

郝春赫赫地喘着粗气,捏紧匕首的乌金吞口,就像是攥住他那支老郝家的红缨枪。

那支红缨枪被留在了西域,当给沙漠边陲的那座暗寮,所以他们才能交换到足够支撑他去长安城的药——药确是姜九郎所配,可缓解这世上众多的毒,对郝春全身旧疤箭伤也有效。但可惜的是,这份被姜九郎留在沙漠边陲的药只能缓解、却并不能根治郝春所中的毒。

南疆毒师姜九郎的东西,总是昂贵的。而且不好。

姜九郎的线人让他们尽早去趟长安,说姜九郎或许仍在长安皇宫内做客。于是原来说着打死也不去长安的陈景明改变主意,推着一心打算去长安剖白送死的郝春,穿过秦岭、蹚过黄河,千里迢迢地奔赴长安城。

眼下距长安城,不过是半月之遥。

陈景明垂下眼,呵地笑了一声。“是了,在侯爷看来,为了向帝君表忠心,是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你老郝家留下的红缨枪也可以不要了!有时候我真是看不懂你,侯爷……”

陈景明弯腰凑近郝春的脸,呵气如霜。“阿春,你到底是想活、还是想死?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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