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宿敌奉旨搅基+番外(102)

作者:唐不弃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郝春顺着他的话往前看了眼,良久,懒洋洋嗤笑一声。“沙漠过去,又是一片沙漠。这里的海子是唯一一座,你丫别指望出去了,就能遇见塞外江南。”

“塞外江南啊……”

陈景明含笑点了个头,脚下不停,依然推着郝春往前走。日头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拖得极长,大约是快要日落了。日落后,此处便极其寒冷,须寻个安全地方生火堆。

当夜申时,陈景明当真在沙漠边陲生了一堆火,又捡起了白天那个话题。

“侯爷若真想要个塞外江南,也容易的很。”

篝火燃烧的烟熏得郝春昏昏欲睡,他斜躺在木椅内,身上盖着陈景明与他的银狐裘,浑身暖洋洋,要不是毒整的他跟个废人似的、全身哪哪儿都疼,这沙漠圆月下烤个篝火还得挺美!郝春艰难地睁开眼,难得这次没跟陈景明呛,但口气依然是漫不经心的,带着点不屑问:“哦?怎么个容易法?”

陈景明又往火堆内丢了一把干枯的沙棘枣枝叶,闻言微微抬头笑了声。“乌古尔人允诺给侯爷的那处帽儿山,听闻风景绝丽,是个最好的牧马放牛的地方。”

郝春嘶地倒抽了口冷气。“你丫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陈景明回头望他,篝火照亮了陈景明冷玉般的长眉秀目,薄唇微微勾起,话风里含着杀机。“既然那块地儿是侯爷你挣来的,理该归侯爷你处置。”

郝春愣了足有十息,气息不稳,很艰难才勾起嘴角伪装了个笑容。“你丫在撺掇小爷我造反?”

“该你的,自然得是你的。怎么能叫造反?”陈景明却一脸淡定,又就着火烘烤囊中的馕饼,淡声道:“侯爷惯来心慈手软,可如今不同往日。如今侯爷你被人害的无家可归、头上还顶着个贻误战机的罪,你若是再不替自个儿图谋,这天下之大,可就再没有侯爷你的立足地儿了。”

郝春屏息了一瞬,扬眉,怪声怪气地笑道:“哦?陈大御史这话儿,不知从何说起?”

他与陈景明装,陈景明却不搭理他。陈景明早就学乖了!这厮嘴里从来掏不出半句真话,要想知道真话,就得拿针尖儿去刺。

陈景明舍不得刺痛他,不得不尽量缓和了语气,假装这只是个寻常话题。“侯爷白日里也说了,如今侯爷你是待罪之身,待到了长安,也不过是贻误战机押送菜市口的命。可我不想你死,不仅不想,更不能够眼睁睁看你去死!所以……这几日,下官颇为侯爷你谋划了一二。”

如此这般,这样那样。

郝春眯着眼安静地听陈景明说,唇角微翘,那双明亮的丹凤眼内却毫无波澜。

左不过是劝他造反。

与丁古寺内许昌平劝他的一般无二。

“你不必再说了,”郝春懒洋洋地打断陈景明,艰难地在木椅内倾了倾身,挑眉嗤笑道:“这主意是谁与你捣鼓的?去南疆列土封疆?这话可不像是你陈大御史能说出来的!”

陈景明见他不信,索性丢下刚才一直握在手里指点江山的枯枝,揣着烤热的馕饼,走到他面前蹲下。“阿春,我可以不做应天的官。”

郝春惊讶地挑高一对儿聚翠浓眉,哈地张嘴,刚要怪笑一声,嘴里头就被塞了块热乎乎的馕饼。

“你可以不信我。”陈景明边慢条斯理地撕开馕饼喂他,边淡淡地道:“我也知你这性子,你原是个谁都不信的人。”

郝春抻长脖子,被噎的打了个嗝儿。

陈景明忙抬手替他拍背,一瞥眼见到郝春嘴边还沾着馕饼屑,又替他擦了擦嘴。

动作温柔至极,甚至比打小儿伺候郝春的侍女蜜儿更温柔三分!

郝春冷哼了一声,莫名有点儿不是滋味。“陈大御史?”

“嗯。”

“小爷我真不定能撑到那一天。”郝春难得没龇牙咧嘴,看起来似乎有几分认真了。“你看我这身伤、还有这毒……”

“我会找人治好你。”陈景明说的异常肯定,声音清凌凌,脸掩在暗夜篝火里。“侯爷,你只须说,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去南疆。”

“……南疆啊,”郝春咂摸着唇,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句后,却再无动静。

约莫过了半盏茶,陈景明依然没能等到郝春后头那半句,有关于南疆,这厮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景明抬头,却只看见郝春睡着了。

“侯爷?”

回答他的,是绵长的呼吸。

陈景明忍不住薄唇微勾,缓缓地起身,从木椅中抱郝春下来,又将他安置在篝火旁的干燥地儿。银狐裘铺在郝春身下,脖圈儿雪白的狐狸毛托住郝春日渐变得削尖的下巴。

自打中毒后,郝春时而全身肿胀时而喊冷,偶尔又会突然大汗淋漓地唤他,说是口渴。

陈景明知道这些都不是好事儿。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车师国下的这毒并不是见血封喉,大约原本是想着要活捉了郝春回营后好好折磨,所以这毒虽然解不了,但一时半会儿,却也不至于催魂索命。

“……侯爷,”陈景明无限缱绻地轻轻吻了吻郝春唇角,轻叹道:“你只管放心,哪怕这世上人都弃你不顾,我也不会弃你。该你的荣耀,我会替你逐一地夺回来!”

郝春被他吻的有些焦躁,睡梦中嘟囔了句。“哼哼,你丫的……”

大漠,月圆得就像是座山。陈景明在月下重新燃起篝火,又痴痴地守在郝春身侧,片刻都不曾合眼。

**

七日后,他们终于出了这座沙漠。

陈景明却没能找到南疆毒师姜九郎,只得先在镇上赁了个宅子,先将郝春安顿下来。镇子上南来北往,到处都是消息,陈景明便每日天一亮就去打探消息。偶尔也会带些药回来,说是从西域某个神秘的黑市商人那里买来的,专治车师国这种毒。

虽然呢,实际上就连这毒的名字他俩都没能搞明白,但陈景明说的异常肯定,郝春也就勉为其难……将就着试了几次。

口服、蒸煮、药浴,每次儿陈景明都伺候的他服服帖帖。

又这样过了小半个月,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个秘方当真有奇效,还是那毒的性子已经漫入骨髓,郝春发觉两条腿不肿了,在放了几次黑血后,全身也没那样疼痛。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陈景明眉开眼笑,语气像极了长安城平乐侯府内那个不靠谱的王老内侍。“这毒是祛干净了!”

郝春没说信不信,只在院子里的木椅内龇牙,日头照的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几乎都瘦脱了形。但今日陈景明那家伙给他兑了三两小酒,他午饭时也吃到了肉,心情勉强还算不错。

郝春不打算呛陈景明。

于是就依着他,随口地来了那么一句。“嗯,毒祛了。”

“侯爷,”陈景明却欢喜得像个孩子,眉眼带笑。“等再过几日,你就能大好了!也许就连这木椅都能撤掉了。”

郝春龇牙咧嘴地,在阳光底下眯眼看着陈景明。

眼前这个曾经如玉般的锦绣少年郎裹着一袭旧棉衣,松墨烟长发束在脑后,夜间于烛火下读书时就会改成用根木枝簪住。陈景明白日里四处奔走打探消息,夜间就替人抄经,一个铜板儿一个铜板儿地换钱。官袍与银狐裘都被他拿去兑酒兑药了,如今又恢复了从前那个穷酸书生模样。

唔,这家伙总是能别出心裁地讨好他。这些时日下来,郝春多少也能看出来一点,没钱没米的时候,这家伙都是拿自家东西去当了换钱,从不曾动过他那杆红缨枪的主意。

今日陈景明也是风尘仆仆的,雪白长巾耷拉在肩头,边角微染了些黄沙,大约是走访到了镇子与沙漠接界的地儿。

只有那处与沙漠接界的地儿,才有号称江湖包打听的一座暗寮。

暗寮的消息都极贵,也不晓得陈景明这趟出去,又拿了什么东西去换。玉簪被他当了,锦袍、狐裘、玉带,甚至于连入宫面圣时的玉笏都被他拿去当了换米粮和药。这家伙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换?总不能是拿命去押了暗寮的赌局!

“其实小爷那杆红缨枪,还挺值钱的。”郝春咧嘴笑,漫不经心地试他。“反正爷现在也是个废人,这辈子,估计都没机会舞了。你何不拿去换件裘衣?这早晚,天还挺寒的。”

是挺寒的。

一入夜塞外小镇就冷的让人直打哆嗦。陈景明顾及他是个半残废,入夜后所有棉褥都给他裹着,还要贴身抱着他睡。每次郝春都被捂的一身汗,有一次,他夜半被疼醒,刚睁开眼,就见陈景明不知何时被他一脚蹬到床脚去了。夜半三更,那家伙疲倦的毫无所觉,就那样蜷缩着睡在被窝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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