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鸡飞狗跳后众人都累趴下了,小东西则惬意地坐到窗台上,伸出小短腿,给自己舔毛,它发出咯吱咯吱的笑声,小屁股对着众人扭了扭,然后跳出了客栈。
众人追着出去,却发现客栈外的景象已经大变。
“?雾散了??”
“这这……这是哪里?”
眼前是一处极为荒凉、寸草不生的地界,不远处有一座青山,山上树木茂密,郁郁葱葱,有不少飞鸟盘旋在山顶,与周围贫瘠的地界迥然不同,像是沙漠里的绿洲。
一群青瓜蛋子傻眼地议论着。
“怎么瞧都不像瑶山啊!”
“不会是撞鬼了吧!”
“你一个神仙怕什么鬼啊!”
“喂喂喂,你们快回头看!!!”
众人回头,连身后的客栈都不见了。
长思的目光则被前方的一个事物吸引,上前几步,用剑掀掉地碑上的杂草,念道:“大荒山。”
“大荒山?大荒山是哪儿啊?你们谁听说过吗?”
“有点耳熟!”
“我靠靠靠……大大大荒山!!!那不是当年邪帝的老巢吗?”
“确实,相传邪帝叛出天界后隐居南荒,寻了一处远离人烟的贫瘠之地,安身立命,从无到有将大荒山开垦成一片乐土,与她麾下的魔兽生活在这里。”
说话的人是长亭,他博览群书,见识最广,在一辈子年轻弟子里还是颇有威望的,众人纷纷点头,神色凝重。
长亭忽然回头,在人群中四处寻找,“南公子呢?有人看到南公子去哪儿了吗??”
“那位红衣小公子吗?刚刚还在的!”
众人纷纷叫了起来,“小公子!小公子!”
“这儿呢!”
队伍末尾,上邪正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蔫蔫道:“我在这儿,没死,别嚎了!”
长亭急忙上前,蹲在她身边,温声道:“南公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上邪欲哭无泪,“命不好算不舒服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好像没有舒服的时候。”
几千年了,什么都变了,唯独她的倒霉体质怎么也不变!!!
长亭道:“小公子可知方才那白团子是何物?”
上邪:“哦,那叫‘蜃’,是一种专食人记忆的精怪,然后根据人的记忆制造幻境,将人困于其中,供它取乐。方才那只蜃毛色雪白,血统纯良,少说也有几万岁了,想破它的幻境,和白日做梦是一个意思。”
她心道:不知那小东西之前吃了什么人的记忆,居然造出了大荒山的幻象。
有弟子慌张道:“那岂不是出不去了?我们会不会被困死在这里?”
“这怎么办啊?早知道刚才拼死也要抓住那只白团子!”
“我爹娘还在外面等我出去呢!”
所有人都慌了,唯独长亭微笑地看着上邪,从容道:“我相信小公子有办法。”
红衣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淡淡道:“能出去是能出去,不过靠运气。”
长思是除了长亭之外,人群里最镇定的一个,镇定中还透着一股兴奋,“道友们,这里可是大荒山啊!来都来了,你们不想上山看看吗?”
他和长亭前些日子被关在戊戌宫的地牢里,没日没夜地缠着施仇给他们讲故事,最后连南柏舟亲自接两人出狱,都有些舍不得,只因故事没听完,刚刚好卡在了邪帝隐居南荒这段。
长思两眼放光,“那可是邪帝啊!那些传说你们又不是没听说过?!昔年论道会上,红衣巧嘴怼遍十万仙山,弑天之战中,孤身一人便敢单挑千军万马,要多狂妄有多狂妄,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上邪诡异地看盯着他,心道:少年你的三观是不是有问题啊?
第73章 戏说
众人被长思煽动得心里痒痒。
普天之下能够封帝的,除了历代天地共主,也便只出了鬼帝和邪帝两人,再怎么臭名昭著,也是有真本事的,诸天仙家骂上邪骂得再厉害,不是也照样歹承认那是个文才武略样样惊艳绝伦之人。
上邪完全不能理解这群小辈的思路,前脚还因为困在幻境里要死要活的,后脚就都兴致高昂地御剑上大荒山,瞧千古第一魔头去了。
上邪:“……”
最后原地只剩下她和长亭,少年召出剑,朝红衣伸出手,温笑道:“小公子,我带你吧。”
她撇了撇嘴,“你和他们瞎起什么哄,还有,南公子就南公子,唤什么小公子?!”
嘴上嫌弃,人还是老实地跳上了长亭的剑。
少年弯眉一笑,“头次听慕安这般唤你,便觉得这称呼很适合你。”
说着,稳稳当当地飞向大荒山。
众仙家弟子落到了山顶的一处竹舍前,各个瞪大眼睛,颇为诧异。
有人失落道:“我还以为邪帝的老巢会修得很奢华气派呢!”
“对啊,至少也该像人间话本里写得那样,是个黑气萦绕的魔窟,里面满布血池。”
上邪刚从仙剑上跳下来,险些被绊一跤,“……”
血池你妹啊!
长思的表情风云变幻,最后牙碜地道了句,“这也太接地气了些吧!”
入目是一片繁茂青葱的翠林,枝头上的鸟儿雀跃啼鸣,一座竹舍半遮半掩落在其间,有清溪从屋舍门前流经,蜿蜿蜒蜒地穿过绿林,朝山下缓缓流去。
竹舍的屋檐下挂着檀木制的鸟站架,一只五彩的鹦鹉正站在上面给自己啄毛,而门前溪水中躺着一只肥硕的猪,神情惬意,似乎在……在泡澡?!
溪边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在玩泥巴,孩童男生女相,模样粉嫩可爱,正用白皙短小的手抠泥巴,玩得乐在其中,而一只恶狼藏在他身后的草丛中,摩拳擦掌地准备蹿出。
这一幕任谁看了都会不由为孩童捏一把冷汗。
谁知孩子突然起身,一把泥巴扔到恶狼脸上,圆嘟嘟的脸蛋写满了不悦,眼神突然凶戾起来,阴冷嗜血,“梼杌,你再偷袭我,我就告诉娘亲,让她揍你。”
恶狼畏惧地低吼了一声,面目狰狞有些不服气,竟会开口说话,“白泽,你怎么每次都这样?上次就是因为你,上邪才暴打了我一顿。”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有人结巴道:“他他……他叫那只狼什么?梼……梼杌?我没听错吧!”
长亭瞧着一狼一人,皱眉道:“我记得古籍中记载过,梼杌,上古魔兽中论实力位列第五,以残暴嗜血闻名,至于那孩子……”
他眉头皱得更深,“白泽,上古魔兽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但残暴狠辣不亚于位列第一穷奇,论修为实力居于第二,最善谋略心机,喜欢以天真单纯的孩提模样示人。”
上邪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赏道:“孩子,读书真不少。”
长思怼道:“什么孩子,我们可是神仙,论年纪当你老祖宗都可以,也不怕折寿!”
上邪:“……”
她心道:我真叫一声老祖宗,也不知道折谁的寿。
此时,小溪里的猪忽然发出了人声,从屁股底下刨出一个乌龟壳,用猪蹄拍了半天,“老玄老玄,别睡了,我后背痒,帮我挠挠。”
乌龟壳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头,那是个一只龟蛇同体、似龟似蛇的活物,声音苍老雄浑,语速慢得让人捉急。
“你……”
“说……”
“什……”
“么……”
猪脸抽搐了几下,将乌龟扔到背上,重复道:“痒痒痒,快帮我搓几下后背,都怪没心的杀千刀把老子变成这副模样,挠个背都挠不了!!对对对……就是那里,老玄你用点力气……嘶,舒服!特么的,上邪这个贱人,丧心病狂的败类,心里阴暗的大傻逼……老子诅咒她出门踩狗屎,喝水塞牙缝,抬头被雷劈……”
上邪:“……”
众人:“……”
众弟子不禁心道:这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宜道崖的小弟子司徒清时噗通一声笑了出来,他是个模样白净清秀的少年,说话也直来直去,“哈哈哈哈哈,这只猪还挺逗的,他是什么变的啊?”
上邪多看了他一眼,也觉得这孩子挺实诚的,“唔,饕餮。”
众人:“……”
一阵诡异的沉默。
他们想起古书中描写的滔天巨兽:身高数百丈有余,体宽如山,羊身人面,虎齿人手,性情暴虐凶残,好食人肉,四蹄一踏便是地震山摇,一掌落下就能踩扁半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