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取缔的原因是他们还在……交税?真不错,居然是个合法的非法组织,看来上面很多人都中了套。”
芥川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只从牙缝里吐出一个词儿“荒谬。”
“战争与弱肉强食从未停止过。”草本盐向车窗外一瞥,突然喊道,“司机,停车!”
司机下意识的靠边停了下来。
芥川“你干什么?”
草本盐给司机递了些钱过去“麻烦你去隔壁的玩具店,把橱窗上那个竹笋头套买下来。”
司机……
芥川???
草本盐微微一笑“我刚刚查到选手是可以只用代号而不个人信息的。我决定以后去打比赛的代号就是竹笋了!芥川先生觉得港黑火焰使这个称号怎么样?是不是和港黑重力使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芥川……
芥川……
芥芥觉得男人有病,并果断的无视了这锅突如其来的狗粮。
第80章
芥川觉得草本盐是个挺奇怪的人。
如果不是中原中也的要求,他可能早就把人给丢下不管了。
一个科学家……哼。
芥川当然很轻易的就查出了这个人的真实身份——科学家就是那种一般没人搜索但是定然有着绝对完整搜索词条的存在。
带着这么个应该被保护在研究所里的科学家去地下武斗场死斗……芥川觉得很荒谬。
同时出于一个没学历的人对知识分子的敬畏,下车前,芥川还给了这人最后一个机会“你确定你要去吗?”
男人的回答是利索的戴好了那个可笑的橡胶竹笋头套。
芥川和竹笋脸上两个窟窿里的那双黑色眸子定定的四目相对了一会儿,最终选择忘记自己刚刚的恻隐之心。
管他什么人呢,来到组织甚至还成了和自己当年一样的干部直系下属,就该坦然的面对自己未来一片漆黑的事实。
然而,当男人站在比斗台上,那漂亮到缥缈得像是泼墨艺术品般的火焰还在他的掌心幻化为蝴蝶飞舞时,他的敌人就在会场的惊呼声中,全身突然燃起了那瑰丽的火焰,然后在那火焰中,寂静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会场逐渐变得一片死寂,连裁判都没缓过神来……
男人的声音隔着头套喑哑难辨,唯有嘲笑众生的意味无所遁形“我记得这里的比赛是生死不论的——那么,我的下一个对手是谁?”
一句话如同水泼进了沸腾的油锅,观众席上一片骇然与不满的吠叫!
那些人坐在这里,就像是坐在古罗马斗兽场的席位上,他们是为了刺激的战斗与人类死前的绝望呼号而付票钱的!
会场混乱起来,戴着面具的裁判主持人很快就恢复了他的专业素养,一边走向草本盐一边解说道“很难想象这是不是什么稀有的新异能……这位竹笋先生,请问您刚刚是烧死了你的对手,还是像魔术那样,表面看起来是火,实际上已经将人传送到别的地方去了呢?”
火系异能者或者空间异能者,或者双系异能者?
主持人几乎没感受到热浪,不怪乎他也不相信那是真正的火焰。
“我觉得能够一击杀死的人,没必要慢慢的施以火刑去折磨。我是个无趣的人,目标只是为了这场武斗大会的胜利——或者你们安排一些更强的对手,就能看到对方将我打倒在地、撕下我的头套、狠狠地折磨我的场景了。”
竹笋男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全场,像是在对所有观众挑衅“或者,你们要为了那些珍贵的选手而弃权吗?”
珍贵的选手?
异能者确实珍贵,但是他站在这里,就是新的威胁。
这个武斗场里的常驻选手里,并没有人会去保护这个美丽的城市——国外来的、遵照其主人的要求而咬死在这个城市里挣扎着的新人异能者的猎犬,为了金钱和权力而迷醉于暴力日渐扭曲的异能者……至于其他的出于自身意志而站上舞台的人,自然也可以自由的选择弃权。
签过生死状站在斗技场上的男人认为烧死对手是合理的。
因为死亡已经是他们战斗的一环。
既然决定了在这里赌上性命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就不该把希望放在对手的恻隐之心上——有这种想法的人,就不该踏进这种恶的深处。
观众们暴怒嘶声群情激奋大叫着要主办方送来更强大的选手撕碎这个竹笋男。
他们戴着面具,草本盐却很清楚那都是谁。
所以这场景……和在上个世界的某个娱乐场所,也差不了多少。
人类在任何世界任何时代……都差不多。
火焰无声的吞噬着踏上比斗台的异能者,一个又一个。
人们从不满到逐渐失去声音,现场逐渐陷入了一种无声恐惧。
那是强大的生命以近乎荒诞的方式悄无声息的消失在眼前时,以一簇簇火花所代表着的死亡,告知着所有人类生命的脆弱。
他们喜欢去观赏那些在痛苦中挣扎着的生命,更喜欢自己在掌控着那些强大却如同野狗野兽般的生命时,自己的优越傲慢高高在上的感觉。
而现在,这样的死亡让他们仿佛看到死神。
公平的,无论是谁,都会在瞬间静默着夺取对方生命的,绝对不败的——
“死神。”
有人颤抖着,低声喃喃出了这个词汇。
然后像是被不可视的神明夺走了san值那般,惊恐的尖叫出声!
“死神!”
这声尖叫让那些被卷入了不可言说的生命堕落边缘的人们全都惊恐的回过神来!
有人再也无法忍受这份死神收割人命般的场面——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刚刚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摁住了头一样,根本无法把视线从那寂静的死刑场上移开。
而最该死的,是他们坚持要主办方送异能者上台、然后让自己看到这一幕的!
观众们中的大多数都捂着嘴要离席。
而看台上的死神却轻巧的夺走了早就汗流浃背的裁判手中的话筒“冠军还没诞生,你们不该走。”
观众们的脚步顿住了。
那种仿佛被彻底掌控了的寒凉感从脚底蹿至全身,像是死神已经扎根在了他们的脑海里,控制住了他们的一切言行举止甚至思想,只会发自心底的敬畏,然后……服从。
——
芥川龙之介深深的喘息着,像是被人摁在水池里窒息濒死眼前开始发黑时,突然呼吸到了大口的空气那般急促到眼泪都要痛苦的流下来。
男人已经推开了他们这个半开放式的观赏席的房门,身后还跟着表情阴晴不定的会场负责人,以及看起来随时都能拔枪但明显已经失去了战意的武装保镖们。
“芥川先生,比赛已经结束了。”男人还带着竹笋的面具——虽然这之后可能很多达官显贵都会将竹笋这道菜列为一生之敌,“我们是冠军,任务已经完成了。”
“咳咳咳……”芥川岣嵝着身体,消瘦的身体像是要在这里折断似的,剧烈的咳嗽着,眼泪和喉间的鲜血一起流了出来。
“您果然需要好好检查一下肺部。”竹笋盐将相对他这个一米八五而言过分纤细矮小的黑色祸犬青年从地上拽了起来,当成了个孩子把对方狼狈的脸摁在了自己的右胸侧,“抱歉,我要送芥川先生回去了。”
负责人斗着胆子试探道“之后要将奖品送到港口黑手党吗?”
“不必了,送回他自己的家里吧——要好好活着的。”
“是……是,当然。”负责人却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似的,哆嗦着低下了头。
竹笋盐……
啧,精神污染技能忘记关了。
——
草本盐正式上班第一天,森鸥外就差点儿当场表演个愁苦谢顶。
不得不说,对方这是准备直接毁了那个动不得的地下武斗场啊!
虽然大家都知道那个武斗场的存在是为了另辟蹊径消灭掉那些新生的异能者……可这个头由港口黑手党来出,就非常让森头秃。
森鸥外看着办公桌上那个做工粗劣的橡胶竹笋,觉得自己可能也要很长一段时间不想吃竹笋了。
森黑猫忧愁得沉默好半天,这才幽幽开口,幽怨的盯着罪魁祸首“草本君,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我可不想让整个组织都与大使馆为敌啊……你竟然在那么多上面的人面前……”
“一时冲动。”
森鸥外不需要理由,只需要——“解决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