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今日,当初参伙的人家,虽然觉得跟朝廷的分利跟织锦工坊比起来有些吃亏,但是看造作局现在这个架势,也不由得有些庆幸,亏得当初听瑾王妃的退了一步,不然陛下未必这么用心护着冶炼工坊。
傅元令就在王府里养胎,无事轻易不出门,自从乔家出了上次的事情之后,乔安易再也没到王府,傅元令也没再跟他议事,有事情都是通过戚若重传话商议。
樊大儒知道傅元令现在需要帮手,如今几个弟子已经滚出上京去外任,他也不回书院教书,索性就拿出精神盯着几个潞阳府来的小娃娃使劲。
别的帮不上,把几个小崽子的功课盯紧了这个可以。
戚明知几个身处水深火热中,连句苦都不敢回家说,敢说一个字屁股就要挨打。
樊大儒亲自教你们,这是多大的脸,敢说苦,那是你吃的苦不够多,多揍几顿就知道什么是真的苦了。
傅元令知道后哭笑不得,萨月珠最近已经住进王府了,毕竟傅元令的肚子越来越大,产期越来越近,皇后娘娘不放心,就让她来盯着。
鉴于她补得好,萨月珠让她每日上下午都要围着园子走一圈,所以走动的时候,傅元令经常会去
家学的后窗那儿看看,这小两月看下来,对这些小家伙倒是有了些了解。
戚若重跟贺平的孙子戚明知还有贺安和最吃苦,从来不叫苦,学的最认真。闵昌会读书很聪明,孔曾锐最机灵,一张小嘴能说会道,其他的孩子比起这四个就有了些差距,好在知道认真刻苦。
戚明知年纪最小,现在只有七岁,但是功课是跟着大的一起学的,傅元令很看重戚若重与贺平,自然对戚明知还有贺安和最为关切,特意找樊大儒询问,樊大儒就点了这四个孩子的名字。
傅元令就知道樊大儒看好他们,自己自然更用心培养,这些以后都是傅家的臂膀。
家学办了一阵,傅家各地的管事家里有年纪合适的孩子就想送来,毕竟都是签了身契的人家,而且就凭这樊大儒这块招牌,倒贴钱他们也愿意啊。
于是进了七月之后,王府家学又多了十几个小毛头。
这批小毛头里,多了仇行最小的孙子才六岁的仇钱,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傅元令真是笑得不行,这名字够直白。
罗有声跟田四海之前因为距离远孩子没能在第一批跟着来,这次也送来了,罗有声的大孙子罗镶最大十岁了,田四海的孙子田高远九岁也差不多。
学堂里孩子一多,这就开始分派系了,被傅元令知道后觉得挺有意思。
不是分派系吗?
那就来个大的,让一群小毛头自动组队,然后不管是做功课还是课后的实践都要比试,输了的一队就得认罚。
商户人家的孩子,打小就要拿钱练手,傅元令记得自己四五岁的时候,外祖就会给她一把铜钱,让她去街上历练,让一把铜钱翻一倍。
一群小毛头闲的没事分派系,那就给他们找点事儿干。
小毛头们:……
先来的一批为一队,后来的一批为一队,领头的分别是孔曾锐跟罗镶,俩人在各自的队伍里都是年龄最大的,比较起来也算是旗鼓相当。
傅元令一队给了十两银子,等七夕节过后再来查看他们的账册,看哪一队能赢。
樊大儒知道后半响无语,就对妻子说道:“你说说她,只要说起赚钱的事儿,脑子比谁都好使。这脑瓜用来读书多好,非要去经商。”
樊夫人:……
日常发牢骚,她假装没听到。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商盟里,引起了不少商户的注意,大家就觉得瑾王妃这调教人的手段有点意思,这么点的娃娃就要拿银子做事,十两银子在这些小毛头手里能干什么?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关注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傅元令:……
都闲的没事干了吧?
七夕前夕,西临关传来捷报,赵老将军跟瑾王兵分两路出关,合力伏击了北疆一小队,缴获马匹五百余。
朝堂上喜气洋洋,这有了钱就是不一样,自家将士能吃饱肚子,马儿喂得壮,这打起仗来就有力气啊。
还令人意外的是,没想到肖九岐那刺头还能跟赵老将军处好了,这可是难得。
此时,西临关外,肖九岐黑着脸往前走,后头跟着喋喋不休的赵克扬,“你说你这娃儿,听得老人劝,才能吃饱饭。打仗不是逞凶斗狠,不能存了气就往前冲,瞧瞧上次伏击打的多好,这次你也得听话,咱们再连一次手……”
肖九岐充耳不闻,谁把这老头拖走,整天叨叨叨,真是烦死了。
傅元宪几个躲得远远的,赵老将军这嘴巴太能说了,年纪大资格老,他们一群小年轻往人跟前一站,只有当孙子的份儿,谁敢说个不字?偏上了战场,一把大刀虎虎生风,杀敌如砍瓜切菜,一回了城眨眼就成了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老人家,阴险,太阴险了。
瑾王倒是怼了几次,奈何赵老将军脸皮比城墙还厚,对瑾王的恶言恶语充耳不闻,而且老将军打仗确实有真本事,亮了几手,连瑾王都被吸引了几分,不得不黑着脸听他念经。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肖九岐的克星
赵老将军看着瑾王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勾,不疾不徐的跟上去,这位就是个拼命三郎。
虽然有些好运道,剑走偏锋也能全身而退,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他一把年纪了,还想风光致仕,可不能让瑾王在他帐下有个闪失,不然他这条老命可能连口棺材都混不上了。
人生不易,老将军也叹气啊。
肖九岐只觉得魔音穿脑,晚上做梦都是赵老将军喋喋不休的声音,天不亮黑着脸起身,披上铠甲出了门。
走了没几步,就看到赵克扬迎面走来。
肖九岐嘴角一抽,掉头就走。
赵克扬慢慢踱步跟上来,看着瑾王的背影开口说道:“捷报早已经送往上京,照理说朝廷的旨意也该来了,不知道王爷有什么打算。上次北疆吃了大亏,这次只怕要卷土重来。”
肖九岐不说话,以他的想法?当然是带兵迎面痛击。
赵克扬仿佛没看到瑾王难看如锅底的脸色,兀自笑眯眯的开口,“上次北疆攻城,箭垛损毁要修补,敌楼里的辎重也得添补,闸亭、券门年久失修,也得招募工匠加固,王爷您看这事儿怎么办?”
肖九岐:……
他怎么知道怎么办!
他是来打仗的,又不是来当民工的!
赵克扬无视瑾王要翻脸的架势,继续说道:“北疆善骑射,我大乾的将士虽不惧,但是能以己之长对敌之短为什么要反向而为。召集城中青壮年修筑沟洫,设置陷阱,然后十而围之,必然事半功倍,岂不比王爷带着人去城外吃沙土更畅快。”
肖九岐:……
他认为自己被嘲讽了,而且证据十足!
但是赵克扬这老家伙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肖九岐实在是不想再出去吃沙尘,逛一圈回来都能抖下一筐土,尤其是嘴里那土腥气着实令人不悦。
而且两军对阵这么久,北疆丝毫没有服软的架势,想必短时间内也不能结束这场战争,所以赵克扬的话让肖九岐就有点动心了。
这冲锋陷阵他在行,但是像是设置陷阱之类的,挖个陷马坑啊,埋个绊马索啊,这些鬼蜮伎俩他没耐心去弄。
肖九岐想到这里就看着赵克扬,“谁提议谁负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赵克扬看着扬长而去的瑾王,捋着胡子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摸准了瑾王的脾性,其实一点也不难搞。
来之前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毕竟在上京他是亲眼见过瑾王一言不合就拿着马鞭抽人的壮举。
圣上让他领兵前来西临关,他知道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看他的笑话,他坐到大将军这个位置上,比李路的资历还要老,稳稳当当一辈子,自然有他独特的技巧。
也不是没人找他,但是他一把年纪了,可不想掺和几位王爷的事情,自然是闭门谢客,一概不理。
原以为到了西临关,瑾王怎么也得跟他争一下三军主权,哪知道瑾王问都没问一句。
赵克扬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但是呆了几天之后,心里暗暗震惊,没想到短短时日瑾王在西临关的声望这么高,只要他振臂一挥出城,大小将领争先恐后要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