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节目要是直播过程中出了事情要怎么收场。”
“……”
陆修从背后抱住了她,跃出舱门的一瞬间,许春秋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呼啸的风席卷在耳侧,一瞬间的窒息感让她几乎呼吸不上来气,整个人被失重感包围,高空的气压让她的耳朵相当难受,心脏跳得要超出负荷,有种即将休克的眩晕感。
他们从四千五百米的高空纵身而下,许春秋感觉到陆修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可是风太大了,她听不清楚。
她指了指耳朵,陆修当即了然,他凑了上去,嘴唇贴得很近很近。
“害怕吗?”
许春秋的耳朵“唰”地一下就红了,一路红到了耳根子,像是有火在烧。
风声猎猎,她近乎喘不过气来,可是陆修的嗓音却那么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有我在,不要怕。”
他们像飞鸟一样从云端坠落,不受拘束地拥抱着费特希耶的风。
新月形状的海湾静静地躺在脚下,天空和海面分享着如出一辙的蔚蓝色,好像哪一方在上、哪一方在下都已经无所谓了,整个世界颠倒过来也可以。
陆修熟练地操纵着滑翔伞,红色的伞面“啪”地一声在天空中绽成一朵花,他们从急速地自由落体转变为了均匀缓和的飘飘荡荡。
那一瞬间许春秋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她明明是害怕的,可是当她俯瞰着脚下的美景,当她感受着来自背后的、属于陆修的体温,就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就仿佛无论她是一个人、一只鸟、一片云,还是一粒最微不足道的尘埃,都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
她轻轻地荡一荡小腿,用发顶在陆修的胸口处蹭了蹭,像是一只温顺的小动物。
陆修让她蹭得心痒,酥酥麻麻的,神经像是交错的废旧电线,噼里啪啦地炸开。
他拉过滑翔伞一侧的黄色控制绳,放在了她的手心里:“你也来操控一下试试?”
许春秋试探性地接了过来,手心发汗地紧紧攥住。
“要放缓一点速度的话就把绳子拉到胸口的位置。”陆修贴着她的耳朵说,“动作轻一点,我们慢慢来。”
许春秋轻轻地拉一拉伞绳,滑翔伞果真如他所说,渐渐地放缓了速度。
这时弹幕里飘过了一行字——
“他怎么这么熟练啊?”
“我怎么感觉陆总好像本身就对跳伞很熟悉的样子?”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你们等录播放出来了以后倒回去看之前他们在滑翔伞公司做地面训练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飞行教练多废话,陆总早就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着陆,他好像从一开始就会跳伞。”
“我也觉得是,要是没有点把握的话,陆总怎么可能敢带许春秋从飞机上往下跳。”
“天哪,现在的霸道总裁连跳伞都要会吗?”
“再怎么专业也不可能有飞行教练专业啊,无论怎么看这个操作都太冒险了,幸亏他们运气好,到了现在人都没事。”
“楼上能不能别老盼着别人出事啊,说点吉祥话能死啊?”
“……”
许春秋饶有兴致地控制着滑翔伞飞了一会儿,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陆总,你连跳伞都会?”
“姑且也算是持证上岗的专业人士吧,早些年还拿了国外跳伞协会的认证,做个飞行教练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陆修谦虚地笑笑,“不然我怎么敢就这样抱着你跳下来呢?”
“许春秋,我永远,”他突然收敛了笑意,正色说道,“永远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
他已经差点失去她一次了,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陆修的一番话果不其然炸出来了一大批人——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楼上的几个都看到了吗?”
“陆总这是持证上岗,有跳伞协会认证的,是毋庸置疑的专业人士好嘛!”
“哈哈哈哈机舱里的那两个飞行教练傻了吧,遇上行家了,人家陆总也是专业的。”
“没有足够的把握的话,谁会拉着爱人上赶着去送死啊!”
“我就说陆总绝对不可能那么冲动的,和许春秋相关的事情绝对要权衡考量之后才会做决定的,他怎么可能让许春秋暴露在危险当中。”
“厉害了厉害了,陆总到底是什么时间管理大师啊,怎么感觉他好像什么都会啊……”
“日常为陆许的绝美爱情流泪!”
“……”
许春秋目光微闪,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有一种心理学理论,叫做吊桥效应。
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通过一座高高悬挂着的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到另一个人,那么他就会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速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而产生的生理反应,故而对对方滋生爱情的情愫。
许春秋记起了曾经做偶像时候的部经历,却始终想不起和陆修有关的一切记忆。
可是即便是重来一次,即便是她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仍旧一无所知,他们之间相处的每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都仿佛在撩动着她的心弦。
那些含蓄的情绪终于在他们彼此紧贴着身体,从万丈高空一跃而下的瞬间爆发到了最高点,她终于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内心。
她已经无可抑制地,再一次喜欢上了陆修。
第三百九十章 你为什么会跳伞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春秋和陆修才重新回到地面上来。
谢朗小跑着凑上来,一看到许春秋背后跟着的不是飞行教练,而是陆修的时候,登时激动地问道:“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教练没有跟你们一起下来?”
钟灿拿着从工作人员那里借来的平板递给谢朗看,上面播放着的是几十分钟前发生在机舱里的场景。
楚星洲和谢朗各执着平板的一端低头看了起来,他们看到那个大胡子心怀不轨地动手动脚,甚至还拿着剪刀威胁他们,登时气得半天才缓过来。
“这是什么破公司,什么垃圾教练啊,”谢朗气得像是一根刚刚点燃的炮仗,简直恨不得要口吐芬芳。
“我们现在就拿着这个视频去投诉他,这种人也配做飞行教练?”
谢朗气势汹汹地拿着平板去找前台投诉去了,楚星洲给刚刚结束飞行下来的两个人一人拿了一瓶运动饮料:“先喝口水,坐下歇会儿吧。”
许春秋接下身上背着的滑翔伞包,顿时觉得浑身轻松,像是重新活了一辈子一样,后知后觉地从心底里翻涌上一阵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低头拉开滑翔伞服领口的拉链,才拉了一小段就发现,她的头发卡在拉链里了。
“我来吧。”陆修微微倾身,低下头来小心翼翼地替她解开拉链上的头发,“你不要动……”
许春秋一眨不眨地偏头盯着他的侧脸,用目光描摹他明晰的下颌角,忍不住脱口而出地问道:“陆总,你为什么会跳伞啊?”
陆修小心翼翼地继续着手下的动作,连呼吸都跟着不由自主地变得轻了几分,他一边替许春秋解着头发,一边回答道:“一开始去学,其实是为了求生。”
“好了。”陆修好不容易解开了,他重新坐直了身子,长舒了一口气。
许春秋却好奇地重复了半句:“求生?”
陆修点一点头:“虽然我是独生子,家里没有什么腥风血雨的狗血权谋大戏,可是像我这样家庭出生的孩子,遭遇危险的可能性总是要比普通人家大一些。”
“十几岁的时候我就去学了跳伞,最开始其实只是为了预防私人飞机发生空难,后来学着学着就干脆考了证。”
陆修微微一笑,语气轻快道:“我还有潜水证,初级潜水员。”
“下回有机会我带你去潜水。”
许春秋愣愣地看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有工作人员小跑着上前来,着急地把陆修的手机送了过来。
“陆总,有急事找。”
手机还在振铃着,他客气地道了句谢,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了自己久违的手机,来电人一栏显示的名字是楚门。
陆修关掉领口处夹着的麦克风,抬手朝着正举着相机对准他的工作人员比了个手势。
摄像老师配合地移开了镜头,背过身去拍别的地方。
陆修这才踏踏实实地接起电话:“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