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管傻了眼。
开什么玩笑?
他只知道谢朗各种奢侈品包轮番换着背,家里有点门路把她塞进来体验生活的,却不知道芒果娱乐的谢总居然是她爸。
“我想开除一个艺人。”
林芊芊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艺人重要还是女儿重要,这点远近亲疏根本就不需要过多的思考。
当高管再一次把手机拿回在自己手上的时候,只听谢总的声音在另一边简明扼要的说道,“和她解约吧,发函公开说如果有任何一家公司、媒体,或者是节目组再和她合作,就直接拉黑,断掉和他们的合作关系。”
“等到谢朗的下一场公演结束了以后就着手去做吧。”
再接着便是一段急促的忙音。
……
一番闹剧终结,林芊芊到底也还是让总导演领着,和谢朗一起回了录制园区。
距离导师合作舞台已经没有几天了,《刀马旦》组一共只有五个人,现在许春秋能不能上公演还是个问号,这个时候如果再抽走林芊芊,她们这一组就算是彻彻底底的垮了。
病房里又一次清静了下来,披着白皮的大夫进来给许春秋做例行检查,陆修陪着到一半,突然被投行那边的一个电话叫了出去,只好先到走廊里回避着,病房里只剩下新派给许春秋的经纪人唐泽留下来守着。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个伤可大可小,接下来这段时日恐怕要吃不少苦头。”
许春秋的心凉了半截,试探的问着,“那我还能跳舞吗?”
“还跳舞?你现在自己不觉着疼啊!”
疼啊,当然疼。
别说是跳舞了,现在许春秋就连从病床上起来,挣扎着站上一会儿都疼得额头发汗。
可是距离《国民偶像》的第三轮公演只剩下三天。
“你还想上公演啊?”
许春秋拧着眉毛点一点头。
“不许去。”唐泽凶巴巴的一口回绝。
这是他作为经纪人,对许春秋说的第一句话。
许春秋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知道他凶自己是为她好,可是自从她学戏的那一天开始就知道,好戏一旦开场便没有停演的余地。
梨园行里唱戏的,哪里有不受伤的,她十三四岁在戏台子上的时候不是没伤过,胳膊脱臼了就接上,腿伤了就唱文戏,总不能让座儿们在台下白等。
她疼得嘴唇抿成一条线,却苍白的笑道,“哪里有那么矫情?”
唐泽打心底里欣赏她的毅力,心中暗赞着这回陆修算是扔给他一块璞玉。以这孩子的皮相、骨相、脾性、能力,他要是没给她带出来,带得家喻户晓、人人皆知,他都不好意思和陆修交代。
可是越是这样的宝贝,越应该珍惜。
于是他仍旧是一口咬死了说道,“虽说今天才见你第一面,但是既然做了你的经纪人,我就把话说敞亮了。”
“过往你在公司里的那些练习室考核视频我都看过了,说句实话,那个时候你的业务能力我不敢恭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在《国民偶像》里做到了这样的成绩。”
“我有挺多年没带艺人了,以前带的都是演员。”
“你既然跟着我,就应该相信我,你不能为了这么一个公演舞台,腰都不要了。”
“以后你怎么开演唱会?怎么拍戏?”
唐泽苦口婆心的劝着,可是许春秋却扭头问医生,“必须要一动不动的静养吗?”
大夫瞄了唐泽一眼,没敢吭气儿。
“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我理所应当知道实情。”
大夫叹了一口气,被她说服了,“其实没伤到骨头,肌肉的拉伤的程度不重,主要就是神经痛。”
许春秋听了半天,懵懵的点了点头。
实际上她什么也没听懂。
她以前在戏班子里都是看中医,时间久了抓药上药都是熟手,和药房掌柜的熟了以后甚至还能从当半个学徒。那个时候西医是有钱人才看得起的,即便是像许春秋这样的红伶也大多是无福消受的。
“说白了,只要你能抗住了,打一针封闭也不是不能上台。”
“就是会特别特别的疼,疼到你唱不了歌跳不了舞。”
许春秋眉开眼笑,腰上也顾不上疼了,松了一口气说道,“这就好说了。”
只要忍过去就好了。
上辈子的许春秋曾经无数次问过师父,他到底是怎么从花满楼那一屋子细伢子里,把自己给挑出来的。
师父年纪大了,执着一杆长长的水烟枪,吧嗒吧嗒的抽着,吐一口烟圈,缭绕的烟雾朦朦胧胧的萦绕在眼前,好像拉回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场景。
他说,“满屋子的孩子里,我第一眼看中的就是你。”
“牙口不错,模样周正,骨头也挺软,是适合学戏的,可是这样的孩子多了,要是个儿个儿都能成角儿,那还了得。”
“我挑中你,是因为你眼睛里的那股劲儿。”
“我当初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孩子肯定特别能忍,能熬得住。”
“做我们这一行的,能成角儿的,都是能忍的。”
师父眼光毒辣,果不其然,任凭隔壁花满楼的花花世界再怎么迷人眼,任凭练功打底子的日子再苦再难,许春秋还是忍下来了。她一直熬到一开嗓就是满堂彩,等到了那枚扔到台子上的赤金玛瑙戒指。
只要忍过去就好了。
第二十六章 刀马旦(一)
“你还想打着封闭上台?”唐泽觉得自己苦口婆心的一番劝阻都化成耳旁风,翻了个白眼道,“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能在台上空翻一个啊!”
许春秋在病床上直起身子来,正打算点头,只见陆修接完了电话又回来了。
唐泽立刻扭头告状,“我是劝不住了,这孩子主意太大了!”
“怎么了?”
“她打算就这么上台!”
陆修的脸色凝重起来,转过头来直视着许春秋的眼睛,“腰伤可不是小事,如果治不好落下病根,一辈子都要受影响。”
“大夫都说了没事,要紧的地方我摔的时候都护住了,没什么大事,就是疼。”
陆修仍旧是锁着眉。
许春秋着急了,一急起来身体就先大脑一步行动了,她倏地伸手,抓住了陆修的手腕,轻轻的摇了摇,声音黏糊糊的含在嘴里,“就这一次,就让我任性这一次。”
这招上辈子她对陆少爷使,百试百灵,他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说点软乎话就依她了。
可是说着说着,话才到一半她就意识到分寸不对了,上辈子她和陆少爷多少年的交情,他是看着她长大的,他们熟稔得陆少爷进戏园子后台就跟进自己家门似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除了她刚刚被他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以外,就只剩下一通电话的交情。
就那么一通电话,她都还是为了管人家借钱。
欠了五万块钱的许春秋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手,不敢再拽着他的手腕,而是轻轻的拉住了他的袖子。却不知道她这样更像是在撒娇了,软乎乎的好像一只小奶猫。
陆修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唐泽在边上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又将目光投向了大夫。
许春秋小小声的添了一句,“医生说没事。”
披着白皮的大夫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一定要去?”
“一定要去。”
许春秋斩钉截铁。
陆修叹了一口气,做出了让步,“那就放手去做吧。”
唐泽觉得他简直就是疯了,他大跨步的把他拉出病房,在医院的走廊里说道,“你突然让我捧你的小女朋友,我半句废话都不说,立刻就调她的档案准备接手了。”
“我捧人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是我经手的,就指定能红,就算是个废物花瓶我也能给你捧出花来。”
“现在我看准了,这是个好苗子,可是你不能由着她乱来啊!”
陆修愕然,“不是啊,她不是我小女朋友啊。”
“那是什么啊,?”
“不是。”
“这孩子自从进了《国民偶像》开始,每一次公开表演你都坐在台下吧,”唐泽不可置信道,“不是女朋友你这么上心?”
他一直以为陆总丢给他的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情人,却没有想到才第一次见面,许春秋就让他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