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建国见她来了，笑着说：“ 你们学校今天开会那么快？提早了半个小时来我这。”
冯恩惠涂了口红的唇微微翘起：“ 最近会议都提早一个小时结束，我怕您还在忙，在学校里逛了半个小时才来的。”
冯建国诧异道：“ 这么早！”
冯恩惠摇了摇头，笑道：“ 我给您准备了粥，您胃不好，多少吃点吧？”
冯建国一脸自豪又感动地看着自家闺女，一连说了几次 ‘好 ’ 。
冯恩惠驾轻就熟地从某处变出个碗又变出个餐具，放在冯建国面前劝他快吃。
她看着父亲喝粥和时不时看向自己的那赞叹的眼神，心里一阵愉悦。
等到冯建国喝完后，她动作极快地将东西收拾好。
冯建国看着她的动作，又好笑又无奈：“ 收那么快，还怕有人跟你抢不成？”
冯恩惠巧笑嫣然：“ 你女儿服侍你不好？还嘲笑我？”
冯建国吹了吹胡子，眼神里满是不认同：“ 人还没老呢，哪就服侍了。”
“ 再说了，我女儿从小就是公主，应该别人来服侍你。服侍别人怎么行，就是爸爸也不行！”
冯恩惠被自家老爸笑得肚子差点抽筋。
她将保温盒包好，本想坐在一边等冯建国放工之后一起回家，冯建国却表示自己已经有人约了。
冯恩惠微微惊讶，好奇地问了一句。
冯建国看着某个病人的病例表，心不在焉地回答。
“ 约了老沈喝酒。”
冯建国口中的老沈，就是沈慕双的父亲。
“ 哎呀，好久没见他了。我也是前几个月见了他女儿才心血来潮想找他喝酒的，怪想念的。”
冯恩惠不知听到了什么，脸上的笑颜僵了几秒。
冯建国没发现，仍然在自话自说：“ 双双比你小几年呢，真的是个宝贝疙瘩。自从她上了大学，我都好久没见她了，小时候满月酒我还抱过她呢！一转眼就那么大了。”
“ 老沈教出了个特别优秀的孩子啊！女大十八变，跟以前小丫头的模样都不一样了，亭亭玉立，读书也特别好，听说是进了那间要求特别高的南林大学。这种女孩子，往那儿一站就是焦点，整个人发着光似的。唉…… 老沈有福喽！”
冯建国想起从前的某些事，放下病历表，兴致勃勃地说起从前。
“ 双双那孩子小时候还来过咱们家玩呢！那孩子真是特别神奇，你当时做不出来的题都给她做出来了，吓了我好一大跳。”
“ 只是你俩那时好像关系不太好，老沈怕你们两个小妞打架，就没再让双双来了。你俩关系也就这么淡了。”
冯恩惠好像也有点印象，跟着笑起来：“ 我也忘了那时为什么吵架了，不过慕双来我学校做她们大学的东西时，我们确实没有认出对方来。后来还是双双来找我问些事情，我们才重新相认的。”
冯建国摇摇头，有些遗憾似的：“ 你那时要是和她好好的，说不定爸爸就多了个干女儿噜！”
冯恩惠瞥了眼放在包里的手机，在冯建国转头看向她时，脸上却又分毫不显。
“ 那还真是可惜了。”
冯恩惠离开医院之前又叮嘱了冯建国几句。
“ 爸，您别喝太多酒。结束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钱够吗？不够我再打给您。别喝太晚，您明天还要上班呢…… ”
冯恩惠还欲再说，却被冯建国挥挥手打断了：“ 嗨哟，爸爸知道。26岁的人了，别像个老婆子一样婆婆妈妈的，快回家快回家。”
冯恩惠无语片刻，还是继续说了冯建国几句，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医院外站了一位高挑的男生，他背向着冯恩惠，却难以掩饰身上温润如玉的气息。
冯恩惠拍了拍他的肩膀，男生转过头，赫然是魏梓辰的脸。
冯恩惠朝他轻笑，两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壁人。
“ 表姐，你怎么这么快出来？不是说要等舅舅下班么？”
魏梓辰盒冯恩惠走在路上，姿态放松。
冯恩惠应了一声，答：“ 他一会儿跟朋友约了喝酒，我就先回家。”
魏梓辰点点头：“ 原来如此。”
“ 对了，我之前问你的事情…… ”
魏梓辰眉眼放缓，寒暄了几句又侧头看向冯恩惠，问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冯恩惠看了他一眼，无奈摇头：“ 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
“ 闲着没事找你的话，会被你立马赶回南林去不是吗？”
魏梓辰被冯恩惠说了几句也不在意，仍然笑着。
冯恩惠想起手机里拍下的照片，有些犹豫该不该给出去。
魏梓辰见她踌躇的模样，浅笑问道：“ 怎么了表姐？”
冯恩惠略略偏头：“ 你这样找我关注别组学生的一举一动，算不算侵犯他人隐私？”
魏梓辰听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只是想知道我喜欢的女孩做了些什么而已，不算侵犯隐私吧？应该叫…… 关心？”
冯恩惠皱眉：“ 我觉得这种关心不太好，你或许该换一个方式了解她。”
她语气里满是不赞同，从女性的角度说了一句：“ 这会让女生觉得你不尊重她。”
魏梓辰脚步微顿，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 我只是担心她犯错，想帮她及时止损。”
“ 她让你帮她了吗？或许她并不想要你所谓的 ‘ 帮忙 ’。”
冯恩惠担心魏梓辰走错路，明明是喜欢人家却把人家越推越远，最后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魏梓辰没说话，看着长出花苞的枝桠，轻声说：“ 我有分寸。”
冯恩惠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劝不了他。
她的这位表弟比他外表看起来更执着。
他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和善，甚至十分懂得把握和抢夺他想要的各种机遇。
冯恩惠有时候也会觉得他这种性格有点过了，但又觉得那么优秀的人，身上有点小毛病应该也算正常。
况且魏梓辰年幼时的生活也不太好…… 摊上了那么一个赌徒父亲，他能长成这么优秀已经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
冯恩惠觉得，魏梓辰应该寻求治疗。
可魏梓辰本身就是学心理学的，冯恩惠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冯恩惠叹了口气，最后也只能说道：“ 再多给我几个月吧，现在我手上有的东西…… 我考虑一下要不要给你。”
魏梓辰看着她，只是浅笑。
冯恩惠明明还在犹豫，却被他那笃定自己会把东西给他的眼神弄得有些心慌。
魏梓辰给她的感觉和沈慕双的很像。
明明是她比较年长，却总有一种被他们看透的错觉。
难道和心理学系的高材生相处都是这样的吗？
冯恩惠摇摇头，将自己这偏见思想抛诸脑后。
“ 与其用这种方式了解女孩子，不如你直接去问她。这方法难道不更简单有效吗？”
魏梓辰苦涩一笑：“ 我也想，但她不给我机会了解。”
冯恩惠看着魏梓辰的表情，微微叹了口气：“ 那就别喜欢她了。”
“ 人家也算是委婉地在拒绝你了，天下好姑娘那么多。你又不差，干嘛非得…… ”
魏梓辰没听冯恩惠把话说完就打断道：“ 嗯，我明白，我有分寸。”
冯恩惠再次叹气。
人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
他们总是什么都明白，却又沦落到无能为力的地步。
就像数学题一样。
明不明白和做不做得到，是两回事。
就像爱情一样。
喜欢和合适，也是两回事。
☆、终点
澄晋中学的操场上挂满了彩旗，音乐声震耳欲聋。
暮然穿着黑白相间的班服，头上的鸭舌帽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庞。
他手机抓在手里，像是怕错过什么人发来的短信，时不时就低头看。
暮然在等沈慕双的信息。
他考了89名，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他的进步太快，以至于澄晋的老师怀疑他作弊，让他重新考了一次。
十三班的班导都快得意疯了，到处吹嘘自己的教导方式，殊不知暮然的进步全然与他无关。
只是因为沈慕双在考前跟他说了一句。
“ 加码，你要是考好了，你们春季运动会我就回去。”
沈慕双想得很简单，因为之前谢子安给她递的志愿者名单早就交上去了，原本就是要去的，把这个作为让他学习的动力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