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还有我，而且你放心，知意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坚强，你们彼此信任，不是吗？关心则乱，指不定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我想，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沈知意不想让他为自己牺牲，这一点许杨阳心里清楚。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不是他想要的，他如今进退两难。
“小阳，这件事你一定要冷静地思考。我知道放手很难，如果你是知意，又会做什么选择？让她安心踏实地去做手术。”
“她只是想自己解决好自己的事情，你应该尊重她的决定，你知道她刚才看你躺在这里，多难过吗？”
刚才沈知意伏在他的病床前痛哭，看见许杨阳这个样子，她实在忍不住了，又害怕把他吵醒，一直压抑着哭声，她心里积着太多的事，自己的，吴卿云的，现在还有许杨阳的。
刘达生看不下去，自己一个人默默躲到病房外。
现在看许杨阳这副模样，他心里也是难受。
明明都是为了对方好，有时候却折腾得两败俱伤。
刘达生看他这样子，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想通，便把放在保温盒里的饭拿了出来。
“无论如何，先吃饭吧，吃完才有力气想。”
刘达生把晚餐摆在许杨阳面前，许杨阳坐着发呆，手都没动。
“你该不会需要我喂你吧？”
他开了这句玩笑，许杨阳没笑倒还好，可他硬是从嘴角挤出一丝弧度，用苦涩的笑容回应他。
“你要是不吃，我现在就录个视频发给知意了，让她再瞧瞧你这病恹恹的死样子。”
“刘叔，我吃。”
他拿起筷子，夹了菜，仍旧没有吃。
他满脑子都在想沈知意的事情，压根没有心思吃饭。
现在的他进退两难，无论如何，他没办法做到坐视不理。
“刘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平时鬼主意那么多，你教教我，我以后要怎么做才好？”
当时沈知意提起来的时候，许杨阳想过这个问题，他想她只是一时不想接受自己的帮助而已，心里只想着说服沈知意就行了。
可是事到如今，为了沈知意，他可能要说服的是他自己。
许杨阳心里所有的为难，说到底，他难以放任沈知意独自面对这一切。
“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其实，就像你做攻略一样，不仅谈恋爱这件事需要一定的方法，做其他的事情也要灵活处理。”
许杨阳神情落寞，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眼前的饭菜愣是一口没动。
“你想，你可以表面上由她去，她真的需要咱们帮忙的时候，我们再出手也不迟啊。”
刘达生絮絮叨叨地说着，许杨阳的眼底突然有了光，“你是说，暗地里……”
“是啊，你这天才怎么到这种事情上脑筋就转不动呢？权宜之计嘛，让她少点心理压力。”
许杨阳仔细想了想，这个办法好像真的行得通。
他可以偷偷地在她需要的时候出手，这应该是目前他最能接受的方式了。
他心里豁然开朗，松了口气，这才终于感觉又活过来了。
刘达生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许杨阳，默默地将饭往他面前推了推。
许杨阳终于嚼下了第一口冷饭，感觉味道很香甜。
刘达生见他认真地吃着饭，不由地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许杨阳准备给沈知意打电话，特地清了清嗓子，提过音量，让自己显得有活力点。
“知意，你在做什么？”
许杨阳坐在窗前打电话，外头的月光很美，可感觉凉飕飕的。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头晕吗？”
“我没事，只是医生让我留院观察一天，你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不按时睡觉，饭也不按时吃。”
她的语气很低沉，显然心里压抑到了极点。
沈知意刚才一定着急坏了，他恨不得现在就跑到她面前。
可是他不能去，去了她就更担心了。
“有，以后我保证，准时准点！”
“我能信你的话吗？”
“我绝不食言。”他又补充说道，“而且我想好了，我答应你，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沈知意沉默了半晌，“那你等我好吗？等我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完。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收拾烂摊子，突然多了个人帮忙，我反倒不习惯了，反倒害怕了。”
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好多好多的事情，更加坚持自己的决定，她想自己解决一切。
遇见许杨阳，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许杨阳是她心里的一道光，不论在什么时候，都给她无限的力量，她好怕这道光会消失。
她心里很害怕，害怕自己的种种不幸转移到许杨阳的身上，害怕自己一团乱的人生也把许杨阳的生活弄得乱七八糟，害怕自己因此失去了他……
事实证明，她已经祸及他了。
“你自己能处理好吗？”
“嗯，我们做好彼此的事，好不好？”
她几乎带着恳求的口吻，仿佛他不答应的话，她可能会说出他难以想象的话。
“好，我等你，等你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来找我。不过你也答应我，别让我等太久。”
沈知意擦了擦眼泪，“哎，十五，我和你说好，我不是要和你分手，你别误会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许杨阳故作轻松，“你要是敢移情别恋，我分分钟随便带个孩子去找你！”
沈知意突然破涕为笑，他们这样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沈知意知道，这场手术虽然有太多的未知数，但她不能再悲观地面对，她可以挺过去的。
“嗯，你可能不知道，自从认识了你，我就看不上别人了。”
沈知意从小习惯地隐藏自己真实的情感，听她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许杨阳突然红了眼眶。
有她这句话，已经足够了。
“你照顾好自己，我也会照顾好自己，晚安。”
许杨阳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月色，“知意，你抬头看看夜空，月色真美，晚安。”
月光染色，银白皎洁。
他望着月亮许久许久，忽然心生凄然，因为压根没有什么众星捧月，月亮永远是孤独的。
作者有话要说：=再见了2020
☆、第53章 难以如愿
许杨阳这一夜睡得很安稳，只是早晨的时候，忽然做了一个梦，一下子惊醒了。
他平时很少做梦，吓醒之后心还砰砰砰直跳。
他梦见张教授提刀来找他，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要他改变之前的决定。
刀上的白光晃眼，他吓得不敢动弹，危在旦夕，然而马晨、刘达生、方鸿等人视若无睹地站着，一动不动，无动于衷。
见他还是不答应，张教授立即手起刀落，他一下子吓醒了。
看着安静的病房，心里松了口气。
他重新想了想这些事，忽然惊觉，说不定研究所的人早就私下动员过沈知意了。
许杨阳清楚他们没那么容易地放手，想过许多种可能，可是没想过他们会给沈知意施加压力。
权衡利弊之后，答案显而易见。
“张教授，我改变主意了。”
许杨阳给张教授发了信息，张教授随即回复，他的欣喜溢于言表。
可许杨阳的心里有种道不明的滋味，他清醒地意识到，伴随着他的名气而来的某些东西，早已将他裹挟住，他已早早失去了自由。
他凭一腔热血与爱好从事的科研，已经没那么纯粹。所有的热爱也许到了最后，都会变成无可奈何的妥协。
他没有和张教授说这件事，这也不是张教授所能左右的事。
今天一早，沈知意提前结束了工作，已经开始停薪休假了。
许杨阳清楚，此时此刻，沈知意和他就在同一所医院里。
他刚才做检查，远远地看见她了。
忽然之间，他有点诧异，因为她突然剪了短发。
犹豫之间，他给她打了电话。
果然，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一边排队一边埋头找手机。
医院大厅人很多，声音嘈杂，他要仰头才能看见她的手。
她还没拿出手机，手又在颤抖，习惯地用左手按住了。
许杨阳只好挂断了电话，站在原地默默地盯着她。
她找出手机之后，回拨了过来。